坐在电视里的还有屁股

罗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电视台编导发现不少职业主持人有文化短板，于是请一些文化人、专业人士做嘉宾“帮腔”便成为潮流。这是好事，但是嘉宾水平往往良莠不齐。

在西南某电视台主持节目的S小姐，我很喜欢她的文字，却害怕她开口训人。她机智、有灵气，口才一流，也大气，但是力气往往用错地方，非常遗憾。她杏眼一睁，如同牛刀一拔，有见义勇为的利落美，还有淡淡的文学味道与哲学气息。看一两次，觉得很痛快，渐渐发现，不对，而且开始不爽。那锋利到无情的语言，面对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弱势人群，S小姐从自己的阶级出发俯瞰式地噼里啪啦狠狠训话，太残忍了。我可以理解她诸如“恨铁不成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等心理，但是她真的缺乏同情心与怜悯之情，完全不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别人的难处，只是斩钉截铁地貌似“义正辞严”。

真正讲道理与幸福的人，不应该这样“秋风扫落叶”地刻薄。来这类访谈节目的，多是来自一些落后地区的文化素质、经济条件相对差的人。面对这样的群体， S小姐这样愤怒训话，显然是用牛刀戳蚂蚁。那一半华丽一半犀利的训话，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残忍。S小姐面对的人是虔诚地来寻求帮助与安慰的，而不是来挨骂的。

梁实秋先生老早就说过，骂人要骂比自己地位高的，或者旗鼓相当的，比如总统或者贪官什么的。骂弱者，极端难看。小S也厉害，吃名人豆腐，但善解人意，而且相当自嘲。柴静也厉害，但是对事不对人，而且尖锐得有骨气、为弱者抱不平、有社会良心。

骂人其实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没有思想、智慧与心胸，别在公共场合骂，可以回家去骂。要骂出像韩寒、李承鹏那样大快人心的水平，才可以出来混，要不，真的是自取其辱。一些电视台编导似乎也喜欢“掐架型”嘉宾，我甚至怀疑S小姐是被逼成那个样子的。

还要提一个因为某相亲节目而红得不行的L先生，开始也觉得他很清新率真、亲和，渐渐，他开始自我膨胀，或者说自我暴露。节目里，一个台湾来的做咖啡生意的男人，说到他的过往，哭了几次，L先生就阴森地眯着眼逼视他，说他“尝试性地哭了多次”、奚落他“哭点低”。然后，只见L先生双手极端霸道地阻止人家辩解，继续攻击性地指出人家有病。人家是来找女人的，不是找你看病的。更恶毒的是，L先生继续在正义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吓唬性地说：“你这种病非常危险，有一天爆发了会……”高潮处更是煽情地把手里比画的笔当众一折，双手往后一抛：“下场就跟这把笔一样！”哇，看得人全身汗毛倒立！

别以为自己有一些所谓的专业知识，就拿来唬人；也别以为，坐在电视里就是真理，坐的往往是屁股。奇怪的是，电视这东西，很容易让人形容走形、性情突变；或者说，很容易放大一个人的自大、偏激、浅薄、狭隘与自以为是；更容易滋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然后武断给人扣帽子、看病，沉陷于自己虚妄的“话语霸权”。

失态，是电视人最忌讳的，如果是心理学家都管理不了自己的情绪还在那里张牙舞爪表演，就成为专业失态，就很可笑了。当今这个社会，表现欲望太猖獗。其实，表现欲，谁没有？但是，还要注意在表现自我的时候，照顾他人的感受，这是起码的教养。

（编辑 张黎 hope_su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