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
我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就在刚才,胡子拉碴的老爸在我摔门而出的时候说:“你看你还有什么用!”
假如妈妈没有离开,我不会颓废到如此地步的。我小学时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可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妈妈受尽病痛折磨离我而去,爸爸早出晚归以生意为重,我才慢慢地没了方向和动力。
哎,不回去了吧?反正我是没用的人。晨雾还没有散去,我狂奔起来,奔向郊外的西月山。一群穿红戴绿的爷爷奶奶在雾气腾腾的高平台上舞剑。站在队伍最前头的那个高大魁梧的叔叔,显然是大家的舞剑老师。我叹口气,转到山下的镜湖边坐下。
阳光越来越强烈,暑气袭来,我忍不住站起身,一步一摇步入潮湿的湖岸。
凉鞋刚刚触到湖水,身子却被一个突然的怀抱紧紧搂住了。我睁开眼,是那个舞剑老师!“不不不,”我尴尬至极地解释,“叔叔我不是要往下跳,我只是想把脚伸进去凉快一下……”
他一把将我拖回到石板路上,温和地看着我,帅帅一笑,走开了。我遥望他雪白的身影,心头升起了亮光。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折腾光身上所有的钱,摁响了自家的门铃。开门的竟然是奶奶。
“你一整天都到哪儿去啦?刚刚你爸还打电话问你有没有到家。”奶奶慈爱地望着我。
“奶奶您不是在乡下吗?怎么来了?”“你爸叫我无论如何过来陪陪你。他去武汉了,说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借口说要去书店买书看,便溜出了家门,来到了熟悉的网吧门口。
口袋里揣着奶奶给的二十块钱,心里像是有蟹爪在挠。
“毛一天?进来进来。”伙计热情地招呼我。我一咬牙,我进去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三天后,我似乎再也找不到问奶奶要钱的理由了。
天气很好,我望着窗外,突然又想起了舞剑老师。
我一路猛踩自行车,终于到了西月山下。平台上还没有人,待了一会儿,我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走来了。
“叔叔!”我迎上去,“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湖边……” 他看看我,不说话,只是笑笑。“让我跟您学舞剑吧。” 他拉我坐下来。
“我只是想找点儿事打发时间。我老爸说我没用,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你说,像我这种人是不是挺多余?”我忍不住向他倾诉。
他专心地盯着我的嘴巴看我说完话,用双手朝我比划起来。 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对……对不起……”我感到心痛。叔叔拿起根细树枝。在地上浅浅地写下八个字:天生我材,剑舞西月。
我似乎理解了,用最感激的目光看著叔叔。明天,老爸就要回来了,我想我会去火车站接他。
安生摘自《少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