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教师执业纷乱

□ 张小青 本刊记者 张子琦

对外汉语教师执业纷乱

□ 张小青 本刊记者 张子琦

李敏今年28岁，2009年独自来北京发展。几年漂泊，终于寻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和属于自己的爱情，算是同辈 “北漂”里比较成功的一类人。但是李敏也有自己的烦恼。丈夫出于事业上的需要，一直和她商量移民，这就意味着李敏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职业规划：是做全职太太更好地照顾家庭，还是仍旧做独立女性找一份新工作？

在这个问题上李敏并没有纠结太久，她想到了一个近几年炒得火热的行业——对外汉语教师。对于这个行业，李敏有自己的优势，李敏大学念的是日语专业，大学毕业时恰逢日语专业就业火爆，顺风顺水地做了青岛一家国际学校的老师。每日接触的都是操持各国语言的孩子们，无论是英语或日语，李敏说的都不错。一旦工作方向定下来，剩下的就是朝这个目标努力了。

可新的问题又摆在了李敏的面前，虽然外语关没有问题，可是母语这关却使李敏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李敏并没有受过专业的汉语教育培训，自己会说汉语和给别人教汉语完全是两回事。虽然李敏在国际学校时候也会教学生一些简单的汉语，但是并不是以一个专业汉语教师的身份，而是家常聊天的成分居多。何况一旦出国，学汉语的外国人会失去一个最好的教师——语言环境。李敏决定先给自己充电，系统地学习一下对外汉语教育知识，以免发生师不如徒的尴尬状况。

可正如一部电视剧的主人公说的一样“生活就是问题叠着问题”。李敏本打算在网上找一家资质比较优秀的教育机构，却恍然发觉原来这已经是一个无论什么行业都必须“持证上岗”的年代了。每家教育机构都有自己主推的资格考试，每家教育机构都说自己主推的考试是业内最权威的，各种证书和颁证机构铺天盖地，令人眼花缭乱。“我一直以为，这种资格考试，是像英语四六级一样，必须由教育部颁发合格证书呢。”李敏不无感慨地对本刊记者说。

在全球各地纷纷掀起“汉语热”的同时，对外汉语教师执业资格考试的市场却混乱不堪。图 / CFP

“百家争鸣”的资格考试

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证的历史并不难追溯，最早开办并且被认为最具权威的是国家汉办（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组织的“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考试”，这个考试在2004年被“汉语作为外语教学能力认定考试”所取代，但是遗憾的是，这个考试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名字而获得新生，由于“不够成熟，需要调试”的理由，而在2005年停办，至今没有恢复。

但是，停办“汉语作为外语教学能力认定考试”并没有使国内的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考试市场平静很久，反而各种“资格证书”和“权威的颁证机构”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为了一探各种“资格证”的真容，本刊记者以一名应试者的身份选择了几家分别主推一种资格考试的北京培训机构，亲身体验了现今的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考试的“百家争鸣”的纷繁景象。

《IPA国际注册汉语教师资格证》是由国际认证协会International Profession Certification Association（简称IPA）根据国际上对汉语教师的极大需求的状况而推出的“国际注册汉语教师资格证”，由国家人事部授权在全国推行，并实行全国统考。这家教育机构的前台热情洋溢地向记者介绍“我们的通过率在85%，一旦通过考试，我们不只会颁发你《国际注册汉语教师资格证》（中英文双证），你还可以申请国家人才库并颁发入库证书。还有美国国务院和中国驻美大使馆的联合认证书。”

在一番热情洋溢的介绍后，记者整理出如下信息：考试时间设在每年的1月，6月，和10月底。常年开班，培训周期是10天，费用是5500元。这其中包括200元的报名费和1000元的考试费。与其他同类资格考试相比，优势在于唯一获得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全面认证，由中国使领馆代表签字。并且专门在考试科目中专门设立了“课堂能力测试”，十分注重实践，所以资格证含金量极高。

《ICLTA国际汉语教师资格证》是国际汉语教师协会International Chinese Language Teachers Association（简称ICLTA）和各成员国教育部研究机构共同联合推出的资格认证，此证书是唯一经过近110多个成员国教育部的共同认可，最具有国际权威性，并且在中国获得国家人事部、教育部、劳动部等政府部门的权威认证认可。主推这个资格考试的培训机构前台小姐也是口吐莲花，盛赞这个考试的被认可程度之高。

记者整理信息如下： 今年的考试时间分别是3月26日、7月30日和12月26日。常年开班，培训周期为12天。费用是3900元，可以打8.8折。与其他同类考试相比优越之处在于，此证书获得了美国联邦政府的全面认可，并得到美国国务卿的签字，并由中国使领馆代表签字。此外还可以申请获得中国驻美大使馆对证书及学历鉴定和中国人事部国家人才网的鉴定。

《对外汉语教师研修合格证书》 是由中国语言资源开发应用中心颁发的资格认证书。通过这个考试，背后的条件似乎也很诱人，不仅可以获得《对外汉语教师研修合格证书》还可以免试申请获得由国际汉语教师协会颁发的《国际汉语教师职业能力证书》。报名者也可以直接在中国语言资源开发应用中心的网站上直接报名参加考试，但是“只有通过书面材料审核或面试，学员才能被正式择优录取。”报名的门槛也不像其他资格考试要求的“大专及以上学历”而是更高了一层，“本科级以上”，看起来颇有俯视群雄的意味。报名费用也颇为平易近人：报名费200元，考试费500元考试教材费 （全套四册）120元。

在经历了几个“最具权威”培训机构的前台服务小姐滔滔不绝的游说之后，记者也和李敏一样陷入了迷茫和困惑。在这么多“最具权威”和“唯一认证”之下，哪一个资格考试的含金量最高？哪一个资格考试最为国际上认可？哪一个考试才是“国家承认”？

协会虽然是被政府认证的机构，但是协会所举办的资格考试却始终没有相应的政府部门所认证。

比较几家培训机构所说的“比别家之长”，却觉得每家的优势听着都有些耳熟，比如可以申请进入中国人才库并颁发入库证书。考一次试至少可以获得两个由权威机构颁发的证书。有美国国务卿签字，或者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签字。考试内容和课程设置几乎是一样的。都强调自己是“唯一的”。都被“国际”认可。

最为一致的是当记者询问每一个资格考试与其他的资格考试区别之时，前台小姐的口径极为统一。“性质上是一样的，主要是办证机构不一样而已。当然，只有国家汉办和我们的是最具国际效力的，但是国家汉办2005年考试就停办了。”几乎让记者有一种始终在一个培训机构咨询的错觉。

遥遥无期的“罢黜百家”

说到底，一个资格考试证书的效力有多大，主要还是取决于它的颁证机关的影响力，所谓的影响力包含两个层面“国际的”和“国家的”。以这三个资格证书为例，《国际注册汉语教师资格证》是由国际认证协会颁发的，协会的注册地点在美国。《国际汉语教师资格证》是由国际汉语教师协会颁发的，协会注册地是香港。而《对外汉语教师研修合格证书》和《国际汉语教师职业能力证书》则分别是由国际汉语教师协会，注册地为北京以及国际汉语教育学会，注册地为北京颁发。

不难发现，这些协会有一些共同特点：不能否认的国际认可度和民间性质。协会虽然是被政府认证的机构，但是协会所举办的资格考试却始终没有相应的政府部门所认证。这也许就是每一个培训机构在网页上的小小的文字游戏“教育部，国家语委指导”，“国家人事部认可”等等，不一而论。

自国家汉办2005年停止“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考试”之后，国家始终没有出台相近的执业资格考试，随着近几年“汉语热”的不断升温，“汉语教师资格考试”也花样迭出，虽然大有百花争放的态势，但由颁证证机构良莠不齐，甚至还包括一些不具备颁发证书的机构的横插一脚，难免陷入了一种不尴不尬的混乱境地。

以至于像李敏这样的困惑者越来越多，“不考老觉得是个心病，考呢，又觉得实在难以抉择，而且，培训费也实在价格不菲，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力上都不能接受，担心会出现好不容易考下来，但是又没什么用的结果。”

坊间传言，国家汉办会在今年重开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考试。对外汉语老师执业门槛何时才能告别纷乱，回归统一，“证书时代”里的人们似乎只能拭目以待。

□ 编辑 尹丽丽 □ 美编 庞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