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馨儿
我属鼠,她也是。所以我俩住的地方最多的就是吃的东西,我们甚至常常为最后一块沙琪玛的归宿争得面红耳赤,如果她败下阵去,她就会拒绝在晚饭后洗碗。
她喜欢叫我陈师傅,动不动还拍着我的肩膀叫。我是个自由撰稿人,她屡次劝我出去找个稳定的工作,但是我讨厌与人交往,除了她。在这个城市里,我们俩相依为命,早上七点前她准时出门,担心地叮嘱我,不认识的人别开门。
2006年的春天,我认识了本城晚报的刘编辑,晚上她非要我把那编辑的QQ号给她。她加了人家聊了没几句就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好消息好消息,他以前结过婚,现如今是单身一人,而且没有孩子!我突然生气了,冲她大吼:“谁要你多管闲事!”
第二天我主动请她去吃肯德基,有一对情侣坐在我们旁边,好像是吵架了。突然女人拿起面前的牛奶,朝男人泼了过来,男人稍微一让,那些牛奶一下子全泼到了我的身上。她霍地站起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歉。女人不好意思,满脸通红地低声说,对不起。她一边给我擦衣服上的奶渍,一边说,我不能让人家再欺负你。
我俩散步回家,她突然说,过来,陈师傅,你走里边,车子太多了,小心点儿。我假装被沙尘迷了眼,伸手迅速地擦掉了眼角边的泪。
我决定要跟晚报编辑见面的时候,她比我还兴奋。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她还没睡,一看到我,就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说,要是你们结婚了我给你当伴娘,好不好?我“咄”的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她着急地说,那么赶快撇赶快撇。突然我无语了。她是不是一直希望生活里会有这样一个男人,爱着我的同时,也会对她爱屋及乌地疼。
那天她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有一个故事说,一只老鼠吃了有毒的蛋糕,另一只老鼠不愿独活,毅然跳上了鼠夹。她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问我,要是我是那只吃了有毒蛋糕的老鼠,你会不会做那只跳上鼠夹的老鼠?我温和地答她,不,我不会让你做那只吃到有毒蛋糕的老鼠,因为,给你吃的东西,我一定要先尝过。她眨巴着眼睛,嘟起小嘴说,你还是蛮爱我的嘛。
这小妞,这世上,会有哪一个人,能像我爱她那么多?她过10岁生日那天,她要求晚上跟我一块睡,临睡前,她亲了一下我的脸,小声说,今天我许的三个愿望都是希望你快点结婚。然后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我上网跟刘编辑说,我有一个女儿……那边发来一个笑脸,说,我知道。我问,你怎么知道的?他说,你女儿告诉我的。这么可爱的女儿,我十分乐意与你一块照顾她。我呆坐在电脑前,忍不住稀里哗啦地哭起来。她在我身后拍我肩膀说,不就是有人求婚嘛,就高兴得哭了?我不理她,她说,刘叔叔也属鼠呢,呀,我们家要换个大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