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尼苏达州杜鲁门城飞往华盛顿的班机上,坐在我旁边靠窗座位上的那个大高个子,看着手腕上的表说:“七点十分,托尼,我们已飞一半路了,假如我逃亡海外的话,他们会认为我不回来了。”“山姆,你不是在逃亡。”我说。
他微微一笑,赞同地说:“对,我不是在逃亡。”就从那时候起,从头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山姆的两眼瞪大,一听到这滴答声,立即目瞪口呆,一只手紧紧抓住我们座位间的扶手。
我明白他恐怖的原因,这是定时炸弹的定时装置的声音。
我看到山姆头上行李架上有一个公文包,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一位空中小姐端着一只盘子走过来,她停在我座位旁边的走道上,侧耳倾听。“那是你的吗?”她的微笑是牵强的,“我想里面是一只钟吧?”“那不是我的。”我挤向她,贴近她耳朵,轻轻说,“小姐,它可能是一枚炸弹,坐在窗边的是山姆。”她听了我的话后急忙走向驾驶舱。山姆看了看我。一会儿,从麦克风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机长,十七号座位上头那个没有标签的皮包,不论是谁的,请声明……”那滴答声在我耳里如打鼓般响。乘客的脸全转向我们。机舱内有谈话声,但是没有人承认那只公文包。
机长出来了。他非常镇静,不动声色。他瞧瞧公文包,注意地听听,通道那头有位男士站起来和他说话。“请坐下。”机长说。
突然有个人说:“炸弹!”乘客们都站起来,向前舱和后舱乱跑。
纷乱中,我迅速告诉机长说:“我叫托尼,是私人侦探,我正带这位山姆到华盛顿去作证,假如他能够证明塔克兄弟帮在中西部的所作所为的话,就会消除一个犯罪集团。”“我们可以把它丢出门外。”机长说。 “那机舱能保持正常的压力吗?”“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的装置,改变压力可能会引发炸弹爆炸。”机长点点头,他抬高声音,大叫:“诸位请各归原座,假如我们能紧急降落……”他头一次表现出惊慌,“天哪,等一等。”他看看手表,“七点十九分。”自从滴答声开始,已过去几分钟。
庞大的飞机俯冲着滑翔,发出很大的声响。
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风向塔,两个小小的孤寂的棚子,三辆闪闪发亮的汽车等候在跑道边。
那三辆黑色汽车在等什么?
我觉得面部肌肉僵硬,傻兮兮地冲山姆笑着。他皱着眉看着我,同时抹抹额头的汗水。
我越过他的头,伸手取下那只公文包,他吃了一惊,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挟着公文包,来到驾驶舱。
副驾驶在驾驶飞机,机长看看我和公文包:“你疯了吗?”“我差点成了傻子。”飞机正在滑落。
“马上飞离机场。”我说。
那位副驾驶不理我。
此刻,我做了唯一能使他们听话的事,我举起手中的公文包,要把它砸在机舱壁上。
机长伸手要抓我,但没抓住。我打开公文包,里面有一只静悄悄的小钟,还有一只噪音很大的钟。小钟牵动大钟,七点十分开始作响。
就是那样,没有炸弹。
“他们知道你们的一贯作风,”我说,“他们估计你们不敢去动那枚定时炸弹,假如你们听见它在七点十分开始响的话,你们就会在这里降落,那三辆汽车在这荒凉的机场停着,是在等候山姆。”我说,“现在请你们通知下面机场的人,通知警察逮捕他们。”山姆按照規定的时间抵达华盛顿,并且由于他的作证,警方破获了一个犯罪集团。
(芳如故摘自《希区柯克短篇小说集》中国电影出版社图/贾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