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峰
“五四”时期人们所提倡的,在民主“德先生”、科学“赛先生”之外,还有一位自由“费小姐”。
一晃,时光过去九十多年。“德先生”、“赛先生”、“费小姐”活得可好?
也好也不好。民主、科学、自由已经根植在中华大地,这好;但九十多年前人们热唤“德先生”、“赛先生”、“费小姐”,如今却狂呼“金先生”、“银先生”、“铜小姐”,这不好。
鉴于小文篇幅有限,暂且不议“德”、“赛”二位先生,只说说“费小姐”今昔。
在我看来,“五四”时期用“小姐”象征自由,就因为那时的女性不自由。人们争取自由,当自妇女解放始。所以,那时号召妇女站起来做新式女性,成为与橡树肩并肩的木棉,而不是借高枝炫耀自己的凌霄花。
后来的很多女性是沿着这条道走的。
安女士,老党员,平和,坚定。
我曾问她:“你十六七岁就入党,当时怎么想的?”
“我们那个年代,不少女性已从闺房走出来,接受教育,迈向社会。她们有自己的思考和理想。像我就经历了日伪统治,对那时的黑暗非常痛恨;还經历了蒋家王朝的独裁专制,对蒋政权由满心期待变为失望透顶,转而信仰马克思主义。加入了共产党,是为了建设一个新中国。”安女士从容说道。
看得出,安女士一点都不为当年的选择而后悔。
宋女士,老革命,坚强,睿智。
我们曾有过一次谈心:“当年您在延安,是少见的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怎么选择和籍籍无名的同乡小伙子结婚?”
宋女士对我的冒昧并不生气,笑着答道:“我们是心灵契合的革命伴侣。我们爱好文学,欣赏鲁迅,信仰马列主义。我们在那时许下的承诺,没有因为权势、金钱、分离而改变。”
九十多年前的女性,从闺阁走出,向往自立、自强,如今在一些人那里,似乎有了回归闺阁,背离自立、自强的趋势。
小孙,中学生,烂漫,天真。
我问她:“你今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好像对我的询问不太耐烦:“阿姨,你太土了吧?做人要做懒羊羊,嫁人要嫁灰太狼。如今不流行当革命家、科学家、文学家了。”
“为什么呀?”
“那多累啊。懒羊羊每天只是吃和睡,有麻烦总有人帮她解决,多舒服多自在呀。灰太狼经常被老婆用锅盖打,但还是对老婆特别好,自己没吃的,都要留给老婆。”
小朱,硕士学位,我的师妹。
她对我说:“师姐,你要认识条件不错的男士,帮忙介绍一个。”
我没这方面的经验,但还是问她:“什么要求?性格、学历、身高……”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有钱。”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脾气秉性合得来才好,金钱没那么重要。”
“师姐,我宁可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在自行车上笑。学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念这么多书,就为嫁得好。”
呜呼!几千年来,女性作为男性的附属品,直到“五四”运动时,才迎来了解放和觉醒。怎么到了今天,在有些人那里,反而开起了倒车呢?
“费小姐”沾染了惰性和铜臭味,自立、自强,乃至自由就不见了。
“费小姐”今昔之变,喜耶悲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