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直
老百姓如今最弄不懂的一件事儿,就是看病到底是用钱还是用药。你要说是用药吧,那为啥能治病的廉价药动辄就退出了医院、甚至退出了市场?以前一块钱一支的氯霉素眼药水如今已经很难找到,注射用红霉素全国缺货,一些急救类廉价药就像出土文物,有是有,但你没有。
有全国政协委员在今年“两会”上指出,医院的廉价药缺口高达三百四十二种。质问廉价药为何消失,药厂说医生不爱用没市场,医生说药厂没利润不愿生产,好像都是别人的错。这医院廉价药短缺到底谁之过?
其实在利益面前,你让两个市场经济中的主体,成为不看重金钱的人,那注定只能是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但是,什么事都要有分寸,如今有些制药企业和医院,对经济利益的看重实在是太过了,过得让人难以接受。
《南方人物周刊》曾经报道:广州越秀区的黎阿姨因肺炎曾两次住院,结果每次花费都超万元,黎阿姨说:“国家老说降药价,但是降来降去怎么还这么贵。”难怪连国务院研究室社会发展司司长朱幼棣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医改走到今天并不算成功”。卫生事业这几年倒是气象万千了,医院的大楼美轮美奂,医院的设备世界领先,乡镇、社区的医院条件改善,这些倒是人人认可,但这些是建设,不是医改呀。
为什么七年之内药品降价了二十七次,看病比七年前还贵呢?
过去有人肠胃不好,医生开两瓶藿香正气水,再拿上一包抗生素类的药,花几元钱就行了,可如今这样的处方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要不是床位紧缺,就得让你住院,大瓶小瓶都给你挂上。你想用点儿便宜药准没有,像西地兰、溴吡斯的明片、必可酮、磺胺嘧啶钠注射液、环磷酰胺注射液、氟哌酸、牙周灵片、乳糖酸红霉素、注射用红霉素……这些几元钱的廉价药有些医生从来就没用过。
廉价药就像当年的老名字,诸如李二丫,刘凤芝,张连根,现在的孩子再也不叫这样的名了。他们被厂家赋予了一个时代气息浓郁的新名之后,摇身一变,就由“柴火妞”蝶变成大家闺秀,从此身价不菲。连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都说:“我当了四十五年的大夫,现在也跟不上时代了。每一次查房大夫说这个病人用什么抗生素,我都听不懂。我求他们说学名我才懂。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种药。”
就算在农村,也没有几元钱就能治病的事了。现在虽然搞了新农村合作医疗,基本上是住院能报销,门诊不报销。所以,好多地方采取变通的办法,“输液”、“挂针”可等同于住院处理。为什么小病输液量大大增加,就是因为能省一部分钱嘛!你住院能报,门诊不能报,我就去住院。患者、医院联袂骗政府,实现了彼此双赢。能怨谁?人都是趋利的,还是制度有空子!
制度设计本身有问题,咋样改,太复杂了。因为它不是复杂在制度本身的设计上,是复杂在有些人不想在医改的利益面前只要责任不要银子。可改革这些大事都是由不同利益方的要员与专家在那里“博弈”着,还轮不到老夫的话语权,我只能在这里发几句牢骚吧。
【原载2011年3月1日《黑龙江晨报·朝闻道》】
题图 / 药价高涨 / 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