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谈恋爱

李显

星期五这天早上，高三（1）班的水香吃完早饭就躺在床上看书。妈妈催她赶紧去上学，别迟到了，谁知她却大声说不上学了。

妈妈问水香为什么突然就不想上学了？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水香闷闷不乐地说，什么委屈也没受，就是不想上学了。妈妈知道水香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不可能突然厌学，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于是，她边追问原因边哄劝女儿去上学。被逼急的水香突然大吼道：“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妈妈吓得立马闭上了嘴，虽然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妈妈接听，竟然是水香的班主任刘老师。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情况告诉了刘老师，求他帮忙劝劝水香。刘老师很爽快地答应了，并让水香接电话。

一听是刘老师的电话，水香立马精神起来。其实，她早就料到刘老师会找她。刘老师在电话里对水香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日记被同学偷去传看了，很多同学知道了你心里的秘密。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才不敢上学？”

水香不以为然地说：“虽然我的秘密被公开了，可我一点也不害怕，青春的爱情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上学，就是在家里等你的电话，就是想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就想轰轰烈烈地谈一次恋爱！”

刘老师认真地问道：“你懂什么叫爱情吗？再说，你还年轻，我比你大十几岁。现在对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

“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就别给我上政治课了。”水香打断刘老师的话，“我们这一代的想法不是你能理解的。我很喜欢那句话——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你坦白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刘老师想了想说：“你聪明漂亮，是班里的好学生，我当然喜欢你了。”

水香兴奋地说：“既然你喜欢我，那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刘老师答应了水香，但条件是她得马上去学校上学，明天是星期六，她可以到他家，他要和她过一个浪漫温馨的周末。

水香听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放下电话，她告诉妈妈要去上学，然后背起书包就向学校跑去。

星期六早上，水香早早起来，精心打扮一番，骗妈妈说去同学家做作业，然后连蹦带跳地跑出家门。

水香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去敲刘老师家的门。睡眼矇眬的刘老师趿着拖鞋，把水香请进了屋。刘老师家住的是一室一厅的旧楼房，屋子很小、很乱，到处是书本和杂物，这让水香大跌眼镜。平日里，刘老师在学校总是穿着干净得体，人如其名——刘帅，既文雅又帅气，讲起课来声情并茂，令许多女生着迷。听说几个月前，和刘老师相恋了多年的女友把刘老师甩了，跟一个有钱的大款跑了。人穷点没关系，最起码家里得干净，这么脏乱的家，哪个女孩子能呆得住？水香坐在堆满杂物的沙发里，心里很是堵得慌。不知情的刘老师像是发现水香有些不对劲，就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水香直摇头。刘老师笑着说：“既然你要跟我在一起，那就应该快快乐乐的。首先，我们要做一顿浪漫的午餐。我在家里准备做饭，你负责去买菜。”说完便把一张百元钞票放到水香手上。

水香听了头就大了。要知道，她在家里可是公主级待遇，从不到菜市场买菜。事到如今，她不买也得买了。正要出门，刘老师又叮嘱她，肉要买东边那个摊位的，那家的肉最新鲜，排骨肉也多；买鱼时要挑新鲜的，更要看准秤，别让卖鱼的往塑料袋里灌水……水香听得不耐烦了：怎么这么絮叨啊，像我妈似的！

水香在菜市场上转了好几圈，终于把东西买全了，提着沉重的菜篮，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到刘老师家。本以为刘老师会夸夸满头大汗的她，哪知刘老师竟像查账一样，问每样东西多少钱？水香的头一下子就大了：拜托！这么多东西，她哪能记得住。当刘老师得知100元全花光了后，瞪大了眼睛心疼地说：“就两个人，一下子买了100块钱的菜，太奢侈浪费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水香想起刘老师在课堂上讲读李白的诗歌《将进酒》时说，他欣赏诗人用五花裘换美酒的气魄，如今，她只花了100元，他就心疼得不行了，看来，他在课堂上说的都是假的，虚伪，真不像个男人！

见水香一脸的不悦，刘老师不再唠叨了，围上脏兮兮的围裙开始做饭。他家阳台很小，只能站一个人，他在外面不停地喊水香，不是切葱，就是拿姜。而且姜要切丝的，不要片；葱要切段的，不要丝，把水香弄得手忙脚乱……

饭菜终于做好了。饭桌上，刘老师夹了一块肥猪肉给水香。水香毫不犹豫地把肉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刘老师心疼地说：“肉这么贵，怎么说扔就扔？你知道我上一天课能挣几斤肉钱……”他又开始像祥林嫂一样不停地絮叨着。

水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到他和平日讲台上那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老师判若两人。其实，那天她是故意把自己的日记本带到学校让同学偷看的，借机表白自己的情感，从而达到和刘老师在一起的目的。可如今，刘老师让她伤心、失望到了极点。还浪漫的午餐呢，狗屁！她实在无法忍受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刘老师见水香哭了，赶紧赔着笑说：“你别生气，我也不是存心跟你计较。挣钱少没办法，居家过日子就得这样，鸡毛蒜皮斤斤计较……别哭了，吃完饭，还有一大堆衣服要洗呢。”

“这就是爱情吗？”水香大声问道。

刘老师心平气和地说：“再美的爱情，终究要回归到柴米油盐上，这就是现实……”

“够了！我不要这样的爱情，我要和你分手！”说完，水香便哭着跑出了刘老师家。

从那以后，水香放弃了对刘老师的全部幻想，上他的课她再也不走神了，也不脸红心跳了……

一年后，水香如愿考上大学。第二年暑假，听说刘老师要举行婚礼，她也和同学一起去参加了。让水香没想到的是，新娘竟是刘老师以前的女友。她偷偷告诉水香，当年刘老师费了好一番心思，故意把家里搞得脏乱不堪，苦心设计了有损自己形象的一天，才让水香“浪子回头”。

水香心头一热。刘老师用看似琐碎残酷的一天，给了自己一生的阳光！她从心底深深地感激刘老师。 ■

（责编：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