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豪威尔:大炮轰鸣下的战地之恋

米雅

战前，她是一个英国时装模特；二战时，偶然成了盟军司令艾森豪威尔的司机。战火纷飞的岁月里，她与年长20岁的已婚将军燃起熊熊爱火，在空袭之下的伦敦以及决战的北非，私筑爱巢，引起美国舆论讨伐以及总统的震怒。战后，艾森豪威尔连任美国总统，她则隐入历史。她叫凯瑟琳•萨默斯比，一个在战争中给予将军巨大帮助，同时又引来诸多非议的女人。

情欲如洪流蔓延

1941年春，德军战机像乌鸦一样笼罩着伦敦上空，滚滚浓烟中，一名身材窈窕，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司机开着一辆救护车在炮火中穿行，她叫凯瑟琳•萨默斯比，战前是英国芭丽沃丝服装公司的一名模特，如今成为英国志愿兵女子汽车运输队中的一员。

到处是浓烟滚滚，残肢断腿。不过20出头，被猝然卷入战争的凯瑟琳恐惧而愤怒。好在爆炸停歇的间隙，有帮助战士们放松的派对。凯瑟琳认识了一名年轻的上尉理查德，仅仅因为好感，他们就迅速走近，利用身体彼此安慰。在当时的伦敦，像他们这样被战争促成的情侣比比皆是。对性的需求，如传染病一样蔓延在前方和后方。

这时凯瑟琳接到命令，要她去给一批来访的美国将军开车。5月的一天，凯瑟琳开着帕卡德轿车前往火车站。但火车严重晚点，凯瑟琳溜出去吃了个快餐。等到她回车站时，只有她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儿，旁边正站立着两个美国军官。

凯瑟琳赶紧敬了个礼，个头稍矮的那个人自称艾森豪威尔，凯瑟琳看他的军衔是二星将军，赶紧钻上车，一路无话地将其送到目的地。

此后的几天，凯瑟琳安排接送艾森豪威尔将军。活动安排很紧，她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以上。

战争时期，物资高度紧张。有天，将军问凯瑟琳：“哪里能找到不光吃白菜的地方。”凯瑟琳将艾森豪威尔带到康诺特饭店。

丰盛的饭菜端上来后，艾森豪威尔热情地邀请凯瑟琳共用。相对而坐后，美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将军谈起了自己的家人，说他跟夫人聚少离多，儿女直到成年也没见过几面。凯瑟琳也说起了理查德，说他并不是完美的伴侣，但战争让他们把每次见面都当成最后一次。

将军能领会“最后一次”所蕴含的深意。他直言说，无论战争多么惨烈，都无法摧毁两性间最本质的渴求，所以战时军方对士兵们的私人生活是宽容的，只要条件允许，就会给他们探亲假期。而在清一色的男性战壕里，军方还会向士兵们发放异性海报，同时刺激他们奋勇杀敌，早点结束战争。

这场谈话，让凯瑟琳加深了对艾森豪威尔的了解，她十分佩服将军在20多年里，远离家园独自奋斗，为他的惊人意志力所倾倒。

一天任务结束得比较早，告别时，将军问：“今天要去跟理查德约会吗？”凯瑟琳点点头。“凯，你让我感觉孤独。”将军说完，转身上楼。凯瑟琳愣了愣，她琢磨不出自己为什么让他感觉孤独。

几天后，将军团考察结束。随后凯瑟琳被调到航空队服役，她以为再不会和艾森豪威尔再见。但她完全错了，她永远不会再见的是理查德，因为他在一次战斗中牺牲。而3个月后，艾森豪威尔将军又回来了，他还成了盟军总司令。

这次将军点名要她做司机，凯瑟琳当时正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她无心工作，希望遇上个炸弹，让自己快点死掉。

将军看出了凯瑟琳悲伤，想安慰又欲言又止。一天，凯瑟琳去向艾森豪威尔请示工作，将军突然说：“你想做新军装吗？”凯瑟琳礼貌拒绝了，“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为你做点事。”艾森豪威尔的话带有种难以捉摸的意味，“明天早晨裁缝来后首先就给你量尺寸。”“我不想量，我现在的衣服完全够穿！”见凯瑟琳还是拒绝，将军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血管快要爆裂，他咆哮着：“该死，你难道不知道，我想你都要想疯了？”

浴着鲜血和口水同居

凯瑟琳无比震惊，将军20多年没有绯闻，而她刚刚失去男友，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将军抓住她的手说：“也许我没有资格，也许此时表白不合时宜，但是该死，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说。我的天职是用暴力去征服敌人，没想到你用软暴力征服了我。”

在将军“长枪短炮”的攻击下，凯瑟琳有些摇晃。她想，既然出于慰藉可以和理查德走到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和将军彼此安慰，既然战争打破了一切常规，为什么就不能打破婚姻和感情的常规，她缓缓地倒到将军的怀里。

当晚，在将军位于郊外的联体别墅，他们有了身体的交流，51岁的将军体力充沛，他称她时装模特特有的优雅锁骨为“凯瑟琳海峡”，说他热爱那片海峡，哪怕整个身心都沉浸进去也在所不惜。

凯瑟琳被将军霸王式的热爱吸去了力量和思维。事实上，她根本不想问对错。多年以后，她写回忆录时，这样形容她跟将军的初夜：“好像一个人在寒冷阴湿的冬夜，孤寂地爬上床去，却突然发现有人已经在被子里放了两个暖水袋一样，他给了我出其不意的温暖。”

凯瑟琳为人机灵而细致，在她看来，照顾好将军的身体，让他保持充沛的体力去运筹帷幄，其重要意义一点也不亚于亲自上战场。这点深得将军的欢心。

然而，在诸兵种混合的盟军军队里，美国人和英国人矛盾不断。很多英国将官鄙弃他们的关系。“战争是春药，伦敦成了美军的滥情之所。女兵们被将领专用，平民女孩也成为临时妓女。而艾森豪威尔和凯瑟琳就是该死的榜样。”

这场同居在美国人的那里，反响也很强烈，美国各大报刊上长篇累牍地刊载两人风流韵事。此时恰逢美军在欧洲和北非战场连连失利，美国舆论开始攻击艾森豪威尔，说士兵们在前线浴血混战，他则在英国勾引姑娘。

这引起艾森豪威尔的妻子玛丽的不安。她冒着被轰炸的危险赶往英国，腾不出精力来处理感情问题的将军，只好焦头烂额地安抚玛丽。而凯瑟琳则表现得隐忍低调，她忍受玛丽的辱骂，尽一切所能为她在英国提供方便。战局的紧迫，终于使玛丽认识到凯瑟琳对丈夫的重要，不久她从英国返回。

1942年底，鉴于艾森豪威尔私生活被攻击，进军北非又有失策之误，美国总统拟对盟军指挥权进行调整。好在英国首相丘吉尔认为：临阵易帅，乃兵家之大忌。美国陆军总参谋长马歇尔也力保艾森豪威尔。说：“艾克(将军的昵称)正值壮年，凯瑟琳又那么温柔迷人，他也需要借女人释放战争压力。据我的经验，性在战争中不是毒药，而是利器。”

罗斯福总统最后也同意观察艾森豪威尔一段时间。在卡萨布兰卡，将军向他汇报完工作后，他递给他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里面是总统自己的签名照片，立刻流出了热泪。因为凯瑟琳喜欢搜集名人照片，总统居然打听到了凯瑟琳这一爱好。他认为罗斯福的举动里，包含着男人对男人的鼓励和支持。

视死如归同上战场

艾森豪威尔随后策划了“火炬”行动，他要到北非跟“沙漠之狐”隆美尔决一雌雄，斩断希特勒的左膀右臂。为此他决定将盟军指挥部迁往北非，到一线去督战。计划下达后，他对凯瑟琳说：“亲爱的，那里很危险，我想你该留下……”

但此时的凯瑟琳与战争之初的恐惧和迷茫不同了，跟将军生活一年来，她变得能够坦然面对生死。她以下级对上级的口吻说：“我是您的司机，长官在哪里司机就应该在哪里。”

艾森豪威尔也舍不得丢下情人独自前往北非，然而此行要穿越直布罗陀海峡，德军的飞机正等在海上轰炸他的大部队，他不能保证两人能平安到达。出发前几天晚上，他以“霸王”式的作风，反复跟凯瑟琳缠绵。躺在将军的怀里，凯瑟琳突然萌发了一个对二战产生重要意义的主意。她说：“英美大量报道我们的关系，德军的情报人员也在刺探我们的行踪。不如我走水路，你走空中，你只需派一个个头跟你差不多的人和我随行……”

凯瑟琳要将自己当诱饵，引开敌人，将军十分感动，但不忍情人独自赴难，凯瑟琳急了：“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在死亡，作为一名战士，如果能够在这么重大战略转移中发挥作用，就死得其所。”

由于北非决战决定着欧洲战场的成败，如果出师不利，士气势必受影响。艾森豪威尔思考再三，最终同意这一方案。

分别前，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贝雷塔”牌小手枪，“凯，你要向我保证不当德军俘虏，将军的女人，不能被德军蹂躏。”凯瑟琳知道将军暗示她如果遭遇不测，就用这只枪自杀，她早已习惯了被将军霸道地爱着，勇敢地接过枪。

1942年11月，凯瑟琳跟将军替身一同登上“施特拉赛勒”号，穿越大西洋直奔阿尔及尔。而此时，将军则乘专列秘密赶到伯恩默斯，在那再转飞机穿越直布罗陀。

在海上，凯瑟琳乘坐的船只，果然遭到德军潜艇鱼雷的袭击。危机时刻，凯瑟琳逃到救生艇上，而此刻，天空上德军的战机在轰炸，炸弹就在凯瑟琳身边爆炸，凯瑟琳掏出小手枪，正欲自尽，一个大浪打来，她的枪冲到海里。

几近绝望时，夜色帮了大忙，施特拉赛勒沉没后，德军来不及仔细搜索海面就离去。凯瑟琳在海上漂泊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美军驱逐舰搭救。凯瑟琳一登上奥兰海岸，将军派来的直升飞机就将她接到盟军北非总部。

一见面，凯瑟琳难过地说：“我把手枪弄丢了！”艾森豪威尔爱怜地抓过凯瑟琳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上：“听到‘施特拉赛勒被击沉，它快从胸膛蹦出来了。”

凯瑟琳扑到将军的怀里，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多，以及同浴炮火的患难，她越来越依恋将军。此时的她，再不愿意将他们的感情局限于战地的安慰了。她无限深情地说：“请你答应我，等到胜利那天，请让我为你生个孩子，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嘉奖！”艾森豪威尔紧紧抱住凯瑟琳，“如果我们能赢得最终的胜利，我一定让你成为我正式的妻子。”

随后，等待他们的是一系列的胜利：1943年5月，隆美尔的25万军队投降；1943年6月，将军又打赢了西西里岛登陆战，意大利法西斯投降；1944年6月，艾森豪威尔又指挥了名垂青史的诺曼底登陆战，直到1945年德国宣布投降。

战争结束了，盟军总部一片欢腾，已经是四星将军的艾森豪威尔特别安排了宴会，将自己儿子约翰及其女友，还有凯瑟琳的母亲，邀请到一起庆功。将军让两家人见面，凯瑟琳看到了他兑现承诺的诚意，以为他马上可以离婚。

此时凯瑟琳，已升为中尉，正式成为将军的副官。这也是艾森豪威尔的计划，他首先让凯瑟琳成为美军军官，然后想让她成为美国公民。接着，艾森豪威尔给总统杜鲁门写信，坦言想离婚。

杜鲁门严辞拒绝，说整个美国都在欢迎英雄凯旋，无数的妻子等待和丈夫团聚，如果他此时甩掉结发妻子，迎娶英国小妞，破坏的不仅是个人形象，还有整个美国陆军的声誉。

很快，陆军总参谋长马歇尔卸任，杜鲁门急调艾森豪威尔回国继任。临行前，艾森豪威尔抱着凯瑟琳，“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在华盛顿相会的！”

艾森豪威尔走后，凯瑟琳翘首企盼。很快，华盛顿传来电报，要求艾森豪威尔将军的随从人员，于10日内前往华盛顿报到。凯瑟琳大喜过望，马上打点行装。但是紧接着，又发来封补充电报，说凯瑟琳中尉取消此行，电报没作任何解释。

凯瑟琳就此和将军永诀，她曾到华盛顿找将军追问原因，但遭到多方阻拦。此后，她只能从报纸上了解将军的动向。

而战后的艾森豪威尔，如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四射。从陆军总参谋位置上卸任后，他又担任了哥伦比亚大学校长。1952年，他成为美国第34任总统，1957年连任。但是这些光芒没有一丝一缕照到凯瑟琳的头上。

失望中，她选择了另嫁。1970年，艾森豪威尔心脏病突发去世，凯瑟琳黯然神伤。直到这时，曾任艾森豪威尔副官的欧内斯特•李才告诉她，将军回到国内后，即受到上级和家人的轮番劝阻，他大病一场，病愈后不得不抛弃感情，献身事业，但他私下里曾多次对人提起，凯瑟琳对他打赢战争，起到了积极的、谁也不可替代的作用。

仅仅4年后，凯瑟琳身患癌症，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写下了《往事难忘——我同艾森豪威尔将军的一段恋情》一书，她痛恨别人称其为战地情妇，她说：“如果你身处硝烟滚滚的战场，如果你走慢几步都会让子弹破肚穿肠，如果你永远不知道是否能看到下一个天亮，那么你或许会换一种眼光，来看待我们的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