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怨恨的阿杰

朱成玉

阿杰的脚有点小毛病，走起路来有些跛。为此，他整天闷闷不乐，什么都不肯去做，以酒为伴，穷困潦倒。对于他，每个明天都是黑色的。“该死的上帝，”他在心底怨恨着，“为什么要让我来遭受这样的苦难?”

上帝的耳根子常常发热，因为每天晚上都要被阿杰咒骂几遍。上帝对身边的几个天使说：“快去看看那个整天发牢骚的人，他吵得我吃不好睡不好。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他快乐起来?好让我耳根清静些。但有一点必须记住，不能改变他跛脚的现状，只可以适当地给他一些外在的帮助。”

一个天使给了阿杰一顿丰盛的晚餐，还有一瓶上好的红酒。他吃饱喝足后，拍拍肚皮，仍旧没有快乐起来。“该死的上帝，”他嘟囔着，“吃了这么好的晚餐，就该有个好地方睡觉。可我那个破家，到处乱糟糟的。”

一个天使给了阿杰一个住所，他住进去，窗明几净的屋子，仍然无法令他快乐起来。“该死的上帝，”他嘟囔着，“这么好的大房子，让我一个人孤单单地住着，真是令人伤感!”

一个天使给了阿杰很多银子，让他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妻子为他生了很多孩子，看着孩子们，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欢愉，但很快就被他的哀愁淹没了。“该死的上帝，”他想，“这帮小兔崽子们终究要长大，迟早得离开我，最后我还是一无所有。”

天使们一个个失望地回来了。没办法，上帝只好亲自上场。他化装成一个断了腿的人，并且弄瞎了眼睛，匍匐着来到阿杰面前。

“老天，您怎么会如此可怜?”阿杰可怜地对上帝说。

“是啊，所以我需要你帮帮我。”上帝说，并装作有些疲惫不支的样子。

“孩儿他娘，快做些好吃的来，再给他一些银子，你看，他是个多可怜的人啊!”阿杰一边吩咐妻子，一边安慰上帝。阿杰快乐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帮到别人，这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啊!

可是这份快乐没有持续多久，阿杰又陷入了欲罢不能的痛苦中。“该死的上帝，”他继续咒骂道，“你怎么在人间撒下那么多苦难的种子啊?”

上帝的耳根始终无法清静，每天晚上都要被阿杰的咒骂折磨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没几天，头顶就有些秃了。“该死的上帝，”上帝不禁自己也轻声骂道，并扔掉戴在胸前的十字架，“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当上帝?”

上帝决定和阿杰调换一下位置，让阿杰来当这个至高无上的上帝，自己去当那个怨声载道却也逍遥自在阿的杰。

“阿杰，我是上帝。我们来调换一下位置吧，让你也享受一下天堂的荣光。”

“你怎么会是上帝?”阿杰嘲笑道，“你的胸前连个十字架都没有。”

“我真的是上帝，我向上帝保证。”上帝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该死的上帝，”阿杰慈爱地抚摩着眼前这个眼神呆滞、举止失常、有些秃顶的人，咒骂道，“看你把这些可怜的人，蛊惑成什么样子了啊!”

选自《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