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护送孩子们的上学路?

钟雯君

2011年11月16日上午9时40分许，甘肃省庆阳市正宁县榆林子镇西街道班门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事故当场造成18名幼儿死亡，司机和幼儿园老师死亡。剩下的44名幼儿，危重2人，重伤10人，轻伤32人。

这起事故的直接真相是，校车核载9人，实载64人，逆行，与大卡车相撞。事发路段路况极差，按常理，校车选择逆行应该跟路况有关。据11月17日《半岛晨报》报道，目前尽管这起事故的原因仍在调查之中，但校车涉嫌严重超载、事发地路况极差等客观原因，已经基本得到证实。据受伤者家属于佳乐的爷爷于增辉介绍，之前他们也向有关部门反应过校车超载问题，但是无人治理。网友“川行川上”在腾讯微博上上传了一组当地道路泥泞不堪的图片，说：“这是正宁一个乡镇的南街，该中心幼儿园的校车每天从此经过，现在冬天了，雨不大，还基本能走，其他季节可想而知，政府一直不修，好多年了。”

校车安全事故频发刺痛社会神经

近年来，“接送孩子上下学”成为家长的烦心事。在城市，许多人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五”，早上起个大早送孩子上学尚可以克服，但是，下午3点多去接却与工作有冲突。在乡村，父母外出打工的少年儿童为数不少，亲人们也为他们的“上下学之路”而烦心。

随着家长的要求和学校发展的需要，目前许多地区的学校都配备了校车，在方便孩子上学的同时，也提高了学校在当地的声誉。然而，有关人士反映，当前许多学校配备的校车，存在不少安全隐患。而屡屡发生的校车安全事故也让家长们忧心忡忡。

2009年湖南娄底，一辆核载11人，实载32人（其中30名为幼儿）的校车翻入路边池塘，造成4名幼儿死亡，26名幼儿受伤；2011年北京门头沟，一辆核载49人，实载81人（其中76名幼儿）的大客车超速行驶，途中发生事故，造成幼儿园院长和一名5岁幼儿死亡，3名幼儿受伤；2011年陕西西安，一辆7座幼儿园校车为躲避行人翻车，车内乘坐了17人，其中15人为幼儿，造成4人受伤……校车发生的事故以往已经很多，血的教训没有惊醒社会的责任，没有让相关部门升起敬畏生命之心，麻木不管不问置之不理让惨烈的事故频发，学校和相关部门对生命的冷漠，让人间悲剧没有停演。

受伤死亡的数字代表着对生命的冷漠，代表着社会责任的缺失。孩子们去上学，家长们绷紧着神经，校车就如定时炸弹，在上学回家路程中，校车时刻都可能会“失控”，可是这种失控无人治理，悲剧就在担心中发生。

生命就在车祸的刹那间流逝，惨烈的事故留给社会的不仅仅是悲伤，失去亲人之痛，更是质问，我们要拿什么来保障校车安全？拿什么保护孩子生命？校车的终点站到底是哪里？

还有多少孩子被拖上超载的生命线？

在此次事故当中，最让人难受的是，一辆仅仅核载9人的车子，实际上装载了64人！沙丁鱼罐头似的塞满了一车孩子，在发生意外时，是惊人的毁灭性伤亡。

多少地方的校车是这样干的？回顾最近几年发生的校车事故，超载现象可谓屡见不鲜。

2011年3月14日上午，北京一辆核载客49，却载着81名幼儿园师生（其中76名儿童）的大客车，在莲石东路门头沟路段小园村路口处发生事故，造成两人死亡；

9月1日，贵阳市交警查获一辆严重超载的面包车。这辆核载9人的车竟然塞了满满37人，其中34个孩子，3个大人；

9月上旬，河北省迁安市交警最近拦截了一部严重超载的幼儿园接送校车，这辆只有8座的面包车却密密麻麻塞下了64名小孩，加上司机和老师共66人，令当时的交警大吃一惊；

从这些校车超载事件的发生地来看，多集中于中西部、农村地区、城市外来人口聚集区。据武汉理工大学副教授何苇杭指出，除了普遍存在的教育投入不足问题之外，教育发展不平衡、公共资源不均衡、交通服务不完善，恐怕是更为现实的原因。比如迁安的幼儿园校车超载，其实凸显了在目前教育格局中，幼教处于义务教育范畴之外，幼儿园的建设、发展和管理，得不到应有的重视和加强，大肆改装、塞了又塞的“黑校车”，只不过是各类低水平幼教机构为了追逐利益、“野蛮生长”而打出的一张牌。

令人忧心的是，“黑校车”虽然“黑”，但在不少地方，却成为家长和学生的无奈选择。一个不容忽视的背景是，近年来，随着农村地区撤乡并村、中小学撤点并校的不断推进，农村教育事业在集约化、跨越式的发展过程中，也导致越来越多的山乡子弟再也不能在家门口上学了。而带着孩子进城打工的农民工，也同样面临工作生活地点与子弟学校交通不便、难以兼顾的难题。

这在无形中提高了学生的交通成本，以前可以用脚走完的上学路，现在需要交纳一定数额的交通费用，收入仍不宽裕的农民和平民家庭不可能不考虑经济成本；也在事实上造成了交通的不便，一则是校车数量少，坐不上车；二则即便有校车，其站点设置、发车时间、发车频次也难以满足广大学生需要，坐车很难。

面对这样的交通服务空白，“黑校车”尽管存在安全隐患，但却以较低成本提供了价格便宜、乘坐方便的交通选择。尽管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在目前情势下，“黑校车”往往成了一些家长和学生的惟一选择。正如不少租黑车的家长所言，这是一个“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超载的“黑校车”之所以能趁虚而入、大行其道，固然有学校和家长安全意识淡薄、存在侥幸心理，一些司机唯利是图等原因，但根本问题，还在于教育资源失衡、公共服务缺乏，暴露了政府的公共责任“软肋”。

统一校车营运模式是关键

甘肃省庆阳正宁县的校车事故再次将校车话题推向舆论的顶点。

今年以来，推行校车制度，多地动作频频，体现出各地发展校车的紧迫性。但在各地对校车发展的不同尝试与摸索背后，是我国校车营运模式的纷杂。

“目前，我国校车营运模式多种多样，各个省市不同，各个学校也不同。” 据河北省教育厅负责学校安全事务的处长刘志刚透露，以走读中小学为例，现有的校车营运模式就不下五六种，如政府出钱购车，学生交费，财政补贴的模式；企业或社会力量购车，政府购买服务，家长合理分担费用的模式；镇、村或几个村联合购车，上下学时接送学生，其他时间进行社会营运来维护养车费用；公交公司细化线路，延伸站点，接送学生，收取一定费用，不足部分财政补贴，镇政府、村聘用随车护乘人员等。

“校车运营模式的成败直接决定着校车市场的好坏。而当下我国校车市场之所以难以有所突破，瓶颈就在于缺乏统一的运营模式，”业内人士分析，运营模式的多样阻碍了国家统一校车标准的贯彻执行，国家层面推动校车发展难以形成约束力，不仅如此，还给“黑车”进入校车市场提供了可乘之机。

对此，河北师范大学管理学院校车问题研究专家建议，国家应在深入的调查研究基础上，尽快确定相对统一的校车运营参考模式。“随着运营模式的统一，校车监管、资金保障等一系列问题也会迎刃而解。校车标准化和安全性也会大大提高。”但目前的问题是，几乎每种已有的运营模式都因面临自身的困境而不能成为可以在全国推而广之的经验。

据《河北日报》指出，由于符合国家标准的校车需要大批的购置资金和营运管理费，政府和学校的资金压力必然骤然增大，与客运企业相比，政府和学校并没有车辆管理经验和人员储备，运营校车往往成为赔本的买卖；选择与第三方合作的模式，虽然具备了符合标准的运营主体，但由于成本上涨压力大，社会资本介入的积极性并不高，大多运营公司也难以维系。据了解，北京一家专门从事校车运营的公司2000年的校车保有量近400辆，而现在已经不足100辆。

专家表示，在各有短板的运营模式面前只能依靠政策的进一步扶持和引导，从国际的经验来看，作为一项公益事业，在校车的起步阶段往往都借助政策的倾斜，因此，校车营运模式的统一亟需国家政策的再发力。

校车安全措施隐患大

关于校车的安全措施，一位租赁公司的李先生说：“座位上有安全带，但是孩子太小也系不住，多数情况不使用。”在农村，接送学生的车辆不仅有农用运输货车、拖拉机，还有个人非法拼装车和报废车，这些对中小学生的生命安全构成严重的威胁。

事实上，早在2007年9月1日起强制实施的校车国家标准中就有规定，校车要用于运送不少于5名幼儿园、小学、中学等教育机构的学生及照管学生的人员上下学，有统一的颜色和专用标识，每名学生要有一个座位，每个座椅要安装安全带。此外，铰接客车不能作为校车使用，包括座椅椅深、高度以及靠背高度都有明确要求。但是，现实中的校车“达标”者不多。

相反，对比国外，无论是在好莱坞的电影中，还是在美国的街头，都可以看见清一色的黄色校车，校车通体黄色、外形厚重，指示灯明显并有黄色的闪光灯和红色的停车（Stop）标志。车内座位上装配有防撞安全装置与安全带。车内附带卫星定位与联网，全时监控车辆行驶情况。美国的校车，可以说是全世界校车类型中，最有影响力的，它的影响力是建立在安全性上的。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在2006年11月，美国印第安纳首府，一辆悍马车撞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空校车。悍马车整个车体前部粉碎，但校车安然无恙。也因此美国校车名声大噪。作为全美国最安全的车辆，自身强固性能超过总统专车，其他车辆撞校车只有吃亏的份儿。

在加拿大，超校车是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为，甚至要被罚款、扣分。因此，校车是加拿大最安全的儿童运输工具，有关的死亡事故为零……

而我国每年却有近10万人死于道路交通事故，其中14岁以下儿童约2万名，其死亡率是欧洲的2.5倍、美国的2.6倍，这是非常惊人的数字。

二十个用鲜活生命铸就的惊叹号

正宁县幼儿园校车车祸事件发生后，各级政府部门高度重视。中国教育部也派出工作组前往当地调查了解情况，协助进行抢救和善后工作，同时向教育系统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地迅速开展中小学生和幼儿交通安全检查。可是，仅仅这样似乎是不够的。

要杜绝悲剧的再度重演，必须从根本抓起。校车市场需求大于校车供给，校车目前经营利润低、缺少政策倾斜，驾驶人员安全意识薄弱、缺少监管制度是校车行业发展不规范的重要原因，也是校车安全事故不断发生的关键因素。儿童是国家的未来，这作为全世界所有国家的共识中，保护儿童的利益也成为了法律的基石，不管是在学校中还是在社会中，保护孩子的利益是任何政府都应该高度重视的。

校车事故频发，惨剧时有发生，让人痛心，如何保障校车安全，保障孩子的生命，不能只停留在嘴上，应该实打实的去做。二十个用鲜活生命铸就的惊叹号，拷问我们社会每一个人的道德良知和血液！多些敬畏生命之心和社会责任，少点冷漠，让校车有终点站，有安全性，让孩子们高高兴兴上学，安安全全回家，校车的终点站不是“天堂”。

责任编辑/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