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骥
(河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石家庄 050024)
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中首次提出“建设生态文明”。这一重大命题的提出,标志着中国在认识发展与自然资源和环境关系方面实现了重大飞跃,是我们党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理念的一次升华,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同时,这一重大命题的提出,也为我国学术界把生态文明研究推进到更宽广、更深入的领域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营养和巨大的实践支持。学术界对于生态文明及其相关问题的研究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时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理论成就。2011年1月,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了王宏斌博士的力作——《生态文明与社会主义》。作为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先生主编的“生态文明系列丛书”中的一部新作,该著作以生态文明与社会主义的辩证关系为研究视角,不仅深入探讨了生态文明发展的历史轨迹及其发展规律,全面分析了生态文明在不同社会制度条件下发展所取得的成就及其面临的问题,而且深入探求了中国特色生态文明建设的路径及其历史局限性与超越性。应该说,该著作的研究并没有局限于一般性的现状描述,而是以其独特的研究视角、运用多学科交叉的分析方法,将作者的思考深入到理论层面并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伟大实践相结合,提出了一些很具启发意义的新观点。
作者认为,从生态文明在全球的发展状况来看,它已经超越了社会制度的局限,成为全人类必须面对的重大历史性课题。无论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还是暂时相对落后的社会主义国家,都在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的伟大转向中扮演着各自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它们为生态文明构建所付出的不懈努力、所取得的重大成就,以及为之所付出的沉重代价,都是人类文明转向过程中难以避免的,同时也在不同的侧面、以不同的程度丰富着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然而,生态文明在不同制度条件下的实现动力和途径却表现出明显的不同。从历史上来看,在资本主义制度条件下,面对严重的生态环境危机,来自学术界的理论反思与群众的自发的抗议浪潮结合起来,形成了声势浩大的生态运动,这构成了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建设生态文明的直接动力来源。在长期的生态实践过程中,可持续发展理念逐步成为社会各界的共识,进入新世纪以来,更加关注环境保护与企业界和科技的互动,生态现代化理念成为一种新的生态文明建设的理论依据。生态运动在几十年的发展过程中,虽然其主题因时代变化而有不同表达,但是其对政府环境保护决策的制定、整个社会环境保护意识的生成和传播发挥了重要影响,从而在西方国家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的历史性转变过程中,发挥了重大的引导和推动作用。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以中国为例,由于特定的制度环境和政治运作方式,来自基层的环境运动对国家的环境政策的形成与发展影响甚微。政府对生态危机的反思、由于环境问题所引发的社会问题以及广泛的国际压力促使政府对环境保护问题高度重视,从而构成了其建设生态文明的特殊动力。可以说,这是一种由上而下的生态文明建设模式。科学发展观是中国在生态文明构建上为世界所作出的重大的理论贡献,开辟了一条新的发展途径,使生态文明建设在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可以成为一种现实。而无论是动力还是实现途径,在社会主义国家,政府都发挥着最为重要的作用,这是社会主义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大特点和优点。
作者认为,面临人类文明的历史性转向,社会主义中国在实现新型工业化的进程中,还将同时面临建设生态文明的历史任务。当代中国要在生态文明建设上有所作为,做出历史性贡献,就必须借鉴包括西方发达国家在内的所有国家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的有益经验,并尽力克服其不足,同时,大力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越性,结合中国的具体国情发挥社会各个阶层环境保护的热情和能力,共同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生态文明。其一,建立“人本主义”的发展模式: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克服主观唯心主义在人类与自然关系方面带来的偏差,确立同时关注人类发展和自然环境的、更加和谐的“人本主义”发展观,并以之来指导中国未来的发展;其二,科学合理地处理环境保护与市场经济发展的关系:大力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优越性,争取建立完善的环境保护体制,这是能否建成中国特色生态文明的重要环节;其三,经济发展模式选择的前瞻性:力争在以循环经济为主要特征的新型生产方式的竞争中占据有利位置,并借鉴稳态经济的有益主张,走上生态现代化之路;其四,在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的选择上,反思并抛弃西方国家现存生产方式下所伴生的消费模式,以“适度生产、合理消费”来引领人类消费和生活模式的发展潮流;其五,坚持“政府主导”生态文明建设的传统优势,同时合理引导并充分发挥群众和各类环境NGO的环保热情和巨大能力;其六,解决全球环境问题的崭新思路:运用全球治理等崭新理念和方式,为实现全球自然生态环境与人类的和谐相处而努力。
作者认为,在当代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是伴随着新型工业化的进行而同时展开的,也就是说,中国要在同一个时期内完成两项重大的历史性任务。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增长、综合国力的大幅提升、人民生活水平的稳步提高,但是环境保护工作并没有取得同步的进展,反而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瓶颈。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巨大发展任务的发展中国家,要在实现经济发展的同时又很好地保护环境异常艰难,而中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已经并且会长期面临着这样的难题。正因为如此,中国为建设生态文明所付出的努力和在未来所可能取得的成就,就更具有历史意义和世界价值。我国在建设生态文明的过程中,机遇和挑战同在,局限性与超越性并存。因此,我们不仅要清醒地认识到社会发展阶段所带来的局限和束缚,还要尽最大努力消解这些难题,借鉴和学习来自世界、主要是发达国家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的经验,建成由中国特色的生态文明。所谓当代中国建设生态文明的历史局限性,是指当代中国的生态文明之路是在较低的生产力发展状况和较低的社会发展阶段展开的,由于生态意识薄弱、生态政治滞后和政府行为相对缺乏制度约束,生态文明建设不仅未能很好地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而且距离西方发达国家的水平还有很大的差距。因此,在当代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体现出明显的、带有鲜明时代特征的局限性。所谓当代中国建设生态文明的历史超越性,是指作为当代世界最大、最有希望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对社会主义的理论探索和实践创新举世瞩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上代表了当代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水平,因此,中国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做出的努力、取得的成就和对世界生态文明建设做出的贡献,就不仅是中国在发展过程中的自我超越,同时也是社会主义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对资本主义的历史性超越,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种超越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生态文明乃至社会主义的未来。
作者认为,纵观人类文明的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到一条清晰的轨迹:从远古时代开始的黄色的农耕文明——近代以来黑色的工业文明——发端于现代的绿色的生态文明。在整个人类从工业文明转向生态文明的历史变迁中,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异并未阻止其前进的方向,不论是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都曾为之付出了艰苦的努力并做出了各自不可替代的重要贡献。人类在生态文明构建中所取得的经验和所付出的代价都是弥足珍贵的,也是不可或缺的。从生态文明的发展未来看,它的前途一定是社会主义的,这也是不同社会制度国家的共同归宿。从社会主义经典理论来看,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对立物、超越物和替代物。应该看到,近年来西方国家的资本主义出现了许多新变化,借鉴了很多社会主义的经验和做法(如加强了国家的宏观调控和政府干预措施),其实质就是资本主义对自身进行的部分扬弃。当今的资本主义已经大大不同于以往,它在某些方面已经包含了一些社会主义的因子。资本主义国家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包括生态文明建设的成果,为其最终走向社会主义准备了更好的历史条件。同时,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借鉴与创新也进入了一个新时代。实现生态文明在不同社会制度国家间的相互借鉴、协同进步乃至“共赢”,为它向更高阶段的发展创造更为有利的条件,其结果必然会加快更为美好的社会主义时代的到来,而那正是实现了“两大和解”的、真正意义上的生态文明时代。
综上所述,王宏斌博士的著作《生态文明与社会主义》,从内涵、特征、发展路径、制度保证、实践探索等方面对生态文明与社会主义的关系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为我国生态文明理论体系的丰富与发展做了许多探索,其中有些是具有原创性的探索。然而,从总体上来看,受限于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较为落后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以及在生态文明实践上的不足,我国学术界对生态文明的整体研究,相对缺乏有力度的、具有很高理论水平的整体性、系统性的研究,尤其是缺乏将生态实践高度抽象化、理论化,从而提出具有中国特色和时代特征的表征生态文明及其实践的话语体系的研究。另外,从研究现状来看,无论是从研究深度还是全面性上来看,学术界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发展路径的层次性研究不够,对生态文明建设所应采用的经济发展路径、所要依赖的社会政治环境及其发展路径的研究还有待深入,尤其是相关的对策性研究还需细化和完善。因此,笔者认为,如果王宏斌博士能够在继续深入自己学术研究的前提下,结合生态文明建设先进国家的经验和当代中国基本国情,对构建有中国特色生态文明的途径进行多方位、多学科探讨,对中国进行国际环境合作的原则、方法、目标等问题进行深入、系统分析和探讨,那么,这将不仅有助于其学术研究的深化,更有意义的是,这对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理论创新与实践发展都将是很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