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自祥
(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湖北武汉430074)
关于乡村社会中的家庭养老,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教授从中西文化比较的角度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分析,认为中国社会特殊的亲子关系及其与之相应的 “反馈模式”,即 “甲代抚育乙代,乙代赡养甲代,乙代抚育丙代,丙代赡养乙代,下一代对上一代都要反馈的模式”,[1]这就是传统农村家庭养老模式。从 “反馈模式”养老机制来看,要想使这一模式得以维持下去,它必须具备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生儿子。因此,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成为农民生育偏好的思维惯性。因为生儿子就意味着可以防老,而且多生一个儿子就是给自己不确定性的养老多加上一重保险。
关于农民生育偏好是如何可能的研究很多,但关注生育逆向偏好的研究则较少。目前,对农民生育偏好渐变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几种视角:从婚居模式来论述农民生育偏好的变化,[2]打工经济对农民工生育偏好的影响,[3]社会解构对农民生育偏好的影响,[4]从农民价值观变迁来讨论农民生育偏好的变迁,[5]等等。很少看到有学者从代际剥削导致责任伦理危机来研究农民生育偏好逆变的逻辑,而且这种变迁是农民内生性志愿性地接受,而非外生性压力强迫农民接受。
上千年以来,中国农民偏好于生男,偏好女孩是极少数甚至没有。但2000年以降,大部分农村出现生男生女都一样,甚至生女孩更好的想法。为什么以传宗接代为核心的农民本体性价值[5]会发生根本性变化呢?
本研究认为市场经济以及现代性思潮席卷乡村社会之后,农民生活货币化,农民被卷入打工浪潮,同时都市消费主义和理性化等价值不断冲击传统农民价值观。此外,子女抚养费的不断高涨,家庭重心下移,导致老年人逐渐被边缘化,传统契约代际之间的 “反馈模式”链条出现了断裂。在当下市场化的农村,不仅养儿防老不大可能,而且养儿变成 “啃老”的现象日益凸显。另外家庭养老 “女儿化”也是传统以儿子为主体养老责任伦理危机的表现。一旦农村传统的 “反馈模式”养老机制无法维持,农民养儿防老的生育动机也就失去了文化根基。这些现象挑战着传统生育偏好观念,人们对传宗接代、生儿防老的传统观念不得不重新思考,即养儿真的能防老吗?
皖南C村是一个行政村,现有人口1982人,500多户,60岁以上的老人237人,约占全村总人口的12%,有1000多年轻人长年外出打工,是一个地缘性的村庄。据调查所知,每年村里至少有4~5个老人因生活无人照料而自杀。
从责任伦理上说,在传统的反馈养老模式中,抚养与赡养是互惠畅通的。但是在后乡土社会农村的代际关系中,代际剥削很严重,出现了伦理性危机。[6]下面我们分别从父代与子代之间的 “抚养—赡养”的责任,来论述当地家庭责任伦理危机的表现。
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往往是捆绑在一起的两个观念,只有传宗接代,预期的养老也才会成为可能。这种传统的生育偏好观念,尤其在小农经济时代表现得更为强烈。要实现这种理想,在乡土社会里,农民三大人生任务是:生儿、建房和娶媳妇。
在C村,生儿子仅是能获得村民认同和接纳的 “面子性资本”,父母拼命地完成为儿子建房、娶媳妇等繁重的人生任务,他们才能获得村庄的面子,反之他们就会被村民贴上 “生得起,养不起”的社会标签,他们可能也无法获得儿子们的赡养。
建房是父母为了让儿子能娶到媳妇而必须操心的大事。1995年以来,当地打工经济逐渐发达,很多青年男女开始进城务工,尽管外流的男性可能具有比女性更强的适应能力和更高的收入,但是,男性在城市里获得体制内资源的机会却远远低于女性,2000年10个城市调查发现,已经在城市定居的农民阶层中,女性占到了61.8%。[7]因此农村男女青年比例严重失调,婚姻市场挤压导致女性市场要价很高,[8]父母为了不让儿子们打光棍,就必须努力建一栋漂亮的房子作为儿子吸引媳妇的 “资本”。据说,2000年之前,如果父母生几个儿子就要建几栋房子,儿子们娶到媳妇后,自己才能赢得媳妇们的尊重和赡养,但不是每个父母都有能力来完成这样的人生任务。目前村里20多个光棍就是30年前因父母无力建房导致儿子娶不到媳妇而沦为光棍的。2000年以来,在女孩流入城市的数量剧增和在婚姻市场要价居高的情况下,当地女孩一般不会“回流”嫁到农村,即使看上农村小伙子,首要条件就是男方家是否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对于只有一个儿子的家庭来说,哪怕千方百计都要筹借20~30万到城镇上买房。在调查中我们看到有2个儿子的一个家庭,父母只有能力为大儿子买一套房子,就不会再管小儿子了,只好让他出去打工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有房的纯女户的女孩。
在C村我们了解到60岁以上的老人由于家中儿子多,过去耗尽他们一生精力来完成自己沉重的人生任务,但是儿子多分家时造成的矛盾,导致儿子们在赡养上产生纠纷,养儿防老的愿望没有实现,儿子们也只会等到父母完全丧失劳动力之后才开始赡养他们。这种多子多福的观念反而摧毁老人自我养老能力。因此当地老人根据自我养老生活水平把村庄老人划分为:高级老人、中级老人和低级老人。
高级老人:完成人生任务之后,身体还健康,自食其力,子女有出息,自己存有4~5万元的养老费,不需要向儿子媳妇讨零花钱,不需要看年轻人脸色过日子,在家中说话有分量,这样的老人才能算得上是高级老人。C村的高级老人约占老年人总数的8%。
中级老人指的是身体健康,经济上不算富裕,仅能养活自己,不给年轻人带来经济上的负担,还能够帮忙照看孙子,基本能够完成人生任务的老年人。
低级老人指的是没有完成自己的人生任务,体弱多病,经济上依赖于儿子,自己又没有积蓄来自我养老,得不到儿子、儿媳妇的孝顺,而且儿子、媳妇敢当众骂自己。老人们说,像这样的低级老人在丧失劳动能力之后,儿子以 “五保户”的标准来赡养他们,即每年600斤谷子,每年360元,但是很多儿子都做不到这个标准。
父母为了完成人生任务导致代际关系严重失衡,但在老人们丧失自我劳动能力时不能得到儿子们的孝顺,这就是农村代际剥削现象。可见传统 “反馈模式”的代际责任伦理出现了严重的危机。因此,村庄年轻的父母看到老一辈父母为了完成人生任务摧毁了自我养老能力还得不到儿子的赡养,就会吸取教训。他们在儿子结婚之后马上提出分家,目的是趁自己还能劳动时,为今后积累4~5万元自我养老费。据调查所知,C村90%的老人因担心媳妇不同意养老,都为自己买养老保险。
在中国传统的孝道文化中,儿子孝顺父母最高境界莫过于让父母安度晚年和为他们举办一场体面的葬礼。调查中,老人告诉我们,父母对子代的赡养要求不高即只要平时多叫几声爸、妈,在自己失去劳动力之后,儿子儿媳妇给自己饭吃就算是最好的孝顺,如果儿媳妇能帮老人洗衣服那是村里最孝顺的媳妇了。现在由于年轻人面对高额的市场消费压力和子女的教育费用,年轻人已经打破了中国最基本的传统孝道底线,出现了严重的 “责任伦理”危机。
2000年以来,父母为了培养知识型的下一代,看能否可以通过投资教育,让子女考上大学跳出 “农门”,使子女将来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也为自己将来的不确定性养老投入一点 “保险”,降低自己的养老风险。因此,当地出现了陪读现象,每年陪读费就高达3~5万元。对于打工经济来说,很多农村家庭是无法承担起子女的教育费的。尽管父母已经步入花甲之年,但年轻人根本顾不上他们,代际财富往下流,出现了 “重叶轻根”孝道衰败的现象。例如我们访谈到80年代结婚的陈某,生有1儿1女,在乡供电所工作,是合同工,每月工资仅1500元。由于他经历经济变革浪潮和困难日子,他现在回想父代,深感父母养子女代价太大。同时他作为儿子,由于自己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为儿子读书、建房和娶媳妇上,15年前,家中处于 “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困难时期,生活都是节衣缩食,因自己没有更多的钱给父亲治病导致父亲早年去世。另外,改革开放前,他们3兄弟家庭都很困难,经常为赡养的事情而多次在父母面前发生争吵。现在回想起来,父亲都是由于多生儿子,使自己很受罪。他作为儿子,自己没有尽到孝顺父亲的责任,因此,一生感到很内疚和惭愧。这是他在过去生活中,作为儿子没有完成孝敬父母责任而发自内心的愧疚感。
当地责任伦理危机最直白的表现是因年轻人常年外出打工无法照顾老年人,他们在生病绝望时往往选择自杀。2000年之前,村里的老年人自杀都是由代际冲突所引起的。但近10年以来,很多老年人自杀是因为年轻人外出打工,没有人照料,生病忍受不了,买不到毒药,就请邻家小孩到药店买普通药吃超剂量来自杀即利己型的自杀,另外有的老人是请医生打针致死。据说当地村庄每年仍有4~5例老年人因得不到儿子、媳妇的照顾而自杀。
养老送终是每个中国男性都不可推卸的责任伦理,也是儿子孝顺父母的最高境界。笔者认为,在农村传统孝道文化衰败最赤裸裸的表现莫过于儿子不送终了。近些年以来,由于当地村庄经济分化严重,办丧事的酒席经济压力越来越大,每桌酒席高达1000多元,部分人已经无法承担这种面子竞争的经济压力,而被甩出面子竞争的游戏。村民说,现在有30%左右的儿子找各种借口不为父母举行葬礼,可见市场经济击碎了当地农村传统孝道底线,在经济压力之下,传统的孝道文化开始衰败。从当地这些震撼人心的老年人自杀和孝道衰败的案例中,我们难道还说当地传统责任伦理没有出现危机吗?!
在传统的小农经济时代,C村60岁以上的老人为何当时具有强烈的生育偏好?我认为生育偏好与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观念存在很大的关联。可以说当时培养子女都是一种 “放养”的方式,抚养成本不高,老人们对儿子们赡养自己抱有很高的期望值。
调查中一位老人说,在20世纪60~70年代,当地出现过很多大家庭,一个家庭生4~5个子女是很正常之事,当时村里有一张姓农户共生了9个孩子,5子4女。在生产力水平很低的年代,由于家庭需要很多的劳动力,尤其生育男孩就意味着成长之后可以增加家庭劳动力,自己将来就会老有所养。可以说为了能够实现养儿防老的理想,生育偏好在传统的乡土社会里,是符合乡土逻辑的,而且是利大于弊。这就是为何当时每个家庭生4~5个子女都是很正常现象的原因所在。
但是每一代父母都不能确定养儿能否真的会防老。养儿防老仅是祖辈们一贯传递下来的生育思维惯性,或者说是养儿防老仅是理想性的目标追求和宗教意义上的责任伦理而已。在这种宗教压力和养儿防老的生育生态之下,人人就会遵循“我生育男孩,故我在”的乡土逻辑。
50岁左右的父母,他们同样经历过曲折的人生经历,进入青春期时,面对改革开放的浪潮,他们身上充满诸多过渡性的文化气息,可以说他们的思想和行动是摇摆于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之间。他们所接受的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的观念依然表现出传统与现代观念交叉的痕迹,在生育偏好上既不反传统也不超前,具体表现在生育性别意愿上采取折中的办法即 “211”模式 (生2个子女,1子1女),在有限的生育数量上追求儿女双全,从多子多福转向儿女双全的理性选择。
2000年之后,当地婚姻市场要价逐渐上涨,父母为儿子结婚必须花30万元在城镇里买房。我们访谈一位年过50岁男子,他还有两个 “操心”即一个是帮儿子还买房20万元的债,二是还要为自己和妻子未来养老积攒钱。尽管他没有为女儿付出多少心血,但女儿结婚了,还经常回来看望他和妻子。因当地90%以上的家庭是由妇女当家,儿子管不住媳妇,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偏好于娘家,自己没有从儿子身上体会到养儿防老的滋味。村民总结出:“讨了一个媳妇,卖掉一个儿子,摧残了一代父母。”农民这种心态正验证了费孝通先生曾说过的 “生育是一件损己利人的事情”的话。他作为儿子往父代看,父代养儿不能防老,从他作为父亲往下看,为儿子建房娶媳妇耗尽一生的财富,自己同样掉进中国养儿防老的 “陷阱”!所以,他现在希望儿子今后生一个女儿,因为儿子不需要再为下一代操心,那么儿子的后半生就会过得很舒服。
20世纪80年代后出生的年轻人,如果他们初中高中毕业后考不上大学,都是选择外出打工。1995年当地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占年轻人总数的95%以上。可以说这代人是在学校和城市里长大的,受到现代都市生育观念的熏陶,或者说他们所处的生育生态环境已经不是乡土社会环境了。他们面对市场经济带来的不确定性的生活,也就是自己未来预期的养老问题不是寄托在未来下一代的身上,而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多挣钱为将来的养老做准备。因此,他们思考的是如何成就事业,而不在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生育已经完全是为了完成父母的意愿,生男生女完全纯属于自然,不再像过去为了生儿子而采取作弊(B超性别鉴定)的手段了。
因此在家庭责任伦理危机的语境下,近10年以来,全村共有30多户纯女户。我们调查的一个退休老师家经济条件很好,在村里属于上等水平。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由于三代人才有5个人,儿媳妇感到家中人丁不旺,还想生一个,但儿子拒绝,因为他感到抚养一个小孩的代价已经太大,太辛苦了,如果生的是一个男孩,这辈子就被判了 “死刑”。所以打工经济无法承担子女高额的抚养费,年轻人还要考虑自己将来在城里的自我养老,完全放弃了第二胎的生育指标。
传统乡土社会中,家庭养老模式上的 “反馈”机制,作为一种思想理念和价值伦理在中国社会己经延续和运转了数千年,孕育了一套与之相适应的伦理、价值和生育偏好观念,并产生了与之相适应的乡村生育文化。也就是在传统农村中,家庭养老模式主要传承过去单系养老,即儿子作为传统的养老主体。学者们所谓的家庭养老“女儿化”,并非儿子不再承担养老责任,而是女儿在养老的日常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等责任日益凸显。女性抑或女儿的 “反馈”责任则不那么“强制”和 “要求”。
然而伴随着现代性不断消解传统村落文化,乡村社会在经历现代性和市场消费主义的洗礼之后,整个中国农民本体性价值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传宗接代不再是农民人生意义追求的终极目标。在家庭重心下移和妇女当家的双重语境下,一方面是家庭代际关系失衡严重,具体表现为儿子不能赡养自己的父母,另一方面妇女当家之后,儿子和媳妇更多倾向于照顾娘家,因此父母更多的是得到女儿的照顾。这种现象具体表现在家庭养老上的性别差异已经和正在发生着改变:养老不再单单是儿子的责任。另外改革开放之后,尤其是在农民们被卷入了打工浪潮之后,男性外出打工导致养儿防老中出现了男性角色的缺失。同时妇女的经济社会地位得到了巨大的提高,而且妇女当家已经成为农村的普遍事实。因妇女掌握家中的资源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来赡养自己的父母。从男性外出导致角色缺失和妇女当家男性经济地位逐渐下滑两方面来看,中国农村男性养老的工具性功能逐渐弱化。因此,包括我们所调查的皖南C村在内的中国大部分农村出现家庭养老 “女儿化”不是偶然的现象,它是在中国传统养儿防老 “反馈模式”链条断裂之后,逐渐形成的一种弥补传统责任伦理失衡的新的养老模式。
农村家庭养老 “女儿化”是当前农村养儿防老衰败的表征,[9]也正挑战传统养儿防老 “反馈模式”的家庭伦理。过去所谓多子多福,常常指的是多儿子才多福的传统生育偏好在这里显得苍白无力。“积谷防饥,养儿防老”的传统生育偏好观念逐渐成为后乡村社会的陋习。
综上所述,通过皖南C村经验分析,我们看到了农民生育观念从多子多福→一男一女→生男生女都一样→生女儿更好的变迁轨迹。我们认为农民生育性别偏好是与村庄场域的特定时空存在很大的关联。改革开放之后,传统村庄遭受现代性冲击导致传统孝道文化逐渐衰败即责任伦理危机,在农村家庭 “反馈模式”养老机制链条断裂之后,农民们就会变得更加理性化,也会重新反思养儿防老的生育观念可能仅是祖辈传承下来的生育观念惯性,在现实生活中并非养儿就能防老。随着男性外出打工导致传统养儿防老反馈功能弱化之后,新的家庭养老 “女儿化”模式正建构新的责任伦理时,在很大的程度上改变了人们传宗接代的生育偏好观念,加剧铲除了养儿防老的传统文化根基,人们抛弃了传宗接代的宗教意义和养儿防老的生育偏好观念。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女儿当家同样而且还对自己未来养老的不确定性增加更多的保险,农民们主动地接受了生男生女都一样的观念。因此,农民们在面对自己未来自我养老压力和子女抚养、建房和婚姻市场要价等繁重的人生任务时,很多年轻人甚至倾向于生女儿。
如果我们把研究视野放到全国,同样可以看到由于责任伦理危机会导致父母对自己未来养老的不确定性表现出担忧。我们就不难理解部分地区 “生两个儿子哭一场”,[10]生男生女都一样和甚至喜欢生女孩的乡土逻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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