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玺,师尚礼,张德罡
(甘肃农业大学草业学院/草业生态系统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中-美草地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甘肃兰州 730070)
我国的游牧民族藏族主体生活在青藏高原。青藏高原占我国陆地面积的1/4强,也是藏族的发祥地。藏族与生活在蒙新高原的蒙古、哈萨克等游牧民族共同创造了中华民族的游牧文化,是中华民族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藏族人民同其他兄弟民族一起,亲密团结,休戚相关,患难相助,艰苦奋斗,共同缔造了我们伟大的祖国。与其他各兄弟民族一样,藏族人民对伟大祖国、对中华民族的贡献是多方面的。藏族人民最大的历史功绩在于:开拓和保卫了伟大祖国的这块宝地,维护了祖国的统一和领土完整。与此同时,保护了青藏高原生态环境免遭破坏和污染。也就是说,保护了孕育中华民族和中华文化的两条伟大的母亲河—长江、黄河。使长江、黄河的源头没有被破坏,被污染。
中华人民共和国自1959年废除农奴制的40多年以来,藏区社会经济取得了空前巨大的进步,同时也很好地保持了藏族传统文化与生活方式,这表明物质文明的进步与传统生态文化是可以和谐并存的。因此,研究藏族游牧文化对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保护好高原自然环境,实现环境、社会、经济与文化的和谐发展具有不可估量的重大意义。
藏族,卫藏地区族自称“博巴”,安多地区藏族自称“乌”。人口541.60万(2000年)。最早起源于雅鲁藏布江流域河谷地带的农耕人和生活在高原地带以放牧为主的古羌人等。公元7世纪赞普松赞干布统一了各部落,建立王朝,从此结束了原始社会而进入奴隶制社会。唐宋称其为“吐蕃”,元明称“西蕃”。元朝在西藏地区设置由中央管理的三新宣尉使司、都元帅府,管理包括西藏在内的全部藏族地区。明代称西藏为乌斯藏,清代称藏番。直到康熙年间才称西藏,藏族名亦由此而来。
关于藏族的起源,相传有“神猴”与“岩魔女”相结合始有人类说法。这些信息可理解为最早的原始人类生活在森林区和山区。据14世纪成书的苯教史《雍仲本教目录》和佛教史书《红史》等文献记载。这些原始人类居住地为今西藏雅鲁藏布江南岸的泽当一带的雅隆地区,分为斯、穆、桐、东4个氏族,或者加上查、楚氏族总共6个氏族。分别住在雅隆河谷的索塘、泽塘、沃卡久塘、赤塘等地,以采摘、狩猎为生,过着没有“王”的原始生活[1]。至今当地藏族居民还能指出某些洞穴为先民遗址。
汉文古籍对西部牧民泛称为“西羌”,《解文说字》记载:“羌,西戎牧羊人也”是对生活在我国西部地区牧民的总称。古代西羌包括许多来源不同的分散部落,随着西羌与内地居民的密切接触,历史学者也对他们的认识逐步加深。古羌人随水草而迁移,《后汉书◦西羌传》中说:羌人“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谷,以产牧为业”。《后汉书◦西羌传》还留存关于青藏高原的古代西羌人的最早记载中所说的“越”、“牦牛部”等,可能与藏文记载中的“六牦牛部”有关系。《新唐书◦吐蕃传》更加详细地记录关于吐蕃祖先来源的传说,远溯春秋时代,“散处河、湟、江、岷间”的古代西羌部落大约有150种,其中最为僻远的“发羌”、“唐牦”被认为是最早出现在西藏的部落[2]。资料证明,古羌人从1万年前就将当时的野牦牛驯化,到4500年前才将野牦牛驯化成家牦牛[3]。从中可明显地看出,饲牧牦牛是古羌人的特征。
至于古羌人善养牦牛,并随古羌人的迁徙而扩大牦牛饲养区,在我国古文献上的记载则更多。公元前109~前91年成书的《史记》和以后的《汉书》、《后汉书》等均有记述以《后汉书◦西羌传》的一段记载最为清楚,说:羌人“畏秦之威,将其种人附落而南,出赐支河曲西数千里,与众羌绝远,不复交通。其后子孙分别各自为种,任随所之,或为牛种,越羌是也”。其“附落而南”的一支古羌人,是进入到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康定以南一带,他们自称为“木雅”,即牦牛国,其牦牛饲牧业甚为发达。牦牛国本部在今四川甘孜州雅江县木拉,其所辖范围,正是我国著名的地方良种—“九龙牦牛”的主产区和分布区,包括现今四川甘孜州的康定、九龙、道孚、理塘、凉山彝族自治州的木里藏族自治县和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的中甸县等[4]。说明古羌人也是以游牧为生的藏族的先民之一。当然,也有一部分“附落而南”的古羌人也会演化为西南彝族、傣族、门巴族、珞巴族、纳西族等其他民族。
藏族在汉唐文献中称为“吐蕃”。同时的古藏文文献里已经有关于族源的记载。这些吐蕃时代文献一直保存在敦煌石窟藏卷中,据这些古藏文文献所说的“六父王天神”的后代聂墀赞普从天降到地上,做了“六牦牛部的首领”,被尊为赞普翻补野或称“圣神赞普鹘提悉补野”[5]。继之,又历数代赞普,先后兼并邻部,雅隆的这一部落渐强,大约在隋末唐初松赞干布(刚毅深沉之意)逐步统一了西藏高原各部,建立了吐蕃王朝。松赞干布娶尼婆罗国(今尼泊尔)公主为妻,公主奉释迦牟尼雕塑入藏,建大昭寺,引佛教入藏(后史称藏传佛教)。唐贞观15年(公元641年)迎娶唐朝文成公主,文成公主知书达礼,博学多才,也奉释迦牟尼雕塑入藏(后史称汉传佛教),并随带大量工匠、农作物种子、蚕种等入藏,还带去造酒、碾磨、纸墨、纺织等技术,建小昭寺[6]。促进了藏区生产技术发展和藏汉团结。两位公主前后入藏带来了藏区经济文化的繁荣。后来这两位公主被藏人崇敬神化为“白度母”、“绿度母”。随着吐蕃的建立,人们活动及交往范围逐渐扩大到青藏高原的全部,同时促进了与青藏高原上的巴隆(今玉树、果洛)苏毗、羊同、党项(原住地为川青甘边界一带)、白兰(原址为今青海柴达木)等族部的融合,这样一个新的人类共同体就在青藏高原各地形成并分布开来。至今,甘青一带的藏族,有许多就是在吐蕃对其邻部进行军事活动时留下的后裔。《安多政教史》载,在唐代于吐蕃突厥交界、吐蕃汉地交界,吐蕃就安置了许多军事人员,这些人员被称作“没有赞普命不得返回的信守命令的人”,简称“嘎玛洛”部[7]。如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舟曲县、迭部县、卓尼县的藏族部落,他们自称是卫藏人,是松赞干布迎娶唐朝文成公主的仪仗队和军队,其语言保存了许多吐蕃古词。
党项,为西夏主体部落。藏语称西夏为“木雅”,汉史书称“弥药”。后吐蕃东进,弥药人在吐蕃控制之下。党项族与吐蕃族关系十分密切,在吐蕃时称为“吐蕃外四族”,共18个大部落,不仅和吐蕃有姻亲关系,而且在族源上持“猕猴说”,语言相近,虽有西夏文但也使用藏文。风俗类同,生产、生活方式均为畜牧业为主。藏族史学家认为,藏族最古老的4大种姓中的“党”,应该说的是党项,这种观点有一定的道理。还有,由于各民族的相互交往,产生了一些新的部落,如甘肃天祝的“夏玛尔”,是蒙藏融和的部落。“吐蕃”在向西北扩张的过程中也与“回讫”融和。汉族中也有许多士兵、工匠融和在藏族中。
总之,在西藏地区发现的古人类的考古资料、藏族民间传说和藏汉文献记载,都有力地证明:藏族先民自古以来就活动于青藏高原之上,长期与祖国西部各族部融合,发展形成了分布在今西藏和甘、青、川、滇等省的藏族。
公元1226年,蒙古汗国军攻克凉州。次年灭西夏。公元1239年,阔端派大将多达纳波庇军进入西藏,攻入拉萨以北热振寺一带。1244年,西藏萨迦派第4代座主萨班◦贡噶坚赞接受阔端邀请于1246年到达凉州,于次年和阔端在今武威武南白塔寺举行了会谈,后萨班发出了《致蕃人书》,号召吐蕃各部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归顺蒙古。这是西藏归入元朝版图过程中的重要事件。从此,藏族正式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少数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1251年,萨班在凉州去世,其继位者八思巴即依附于忽必烈,后于1260年在元朝被尊为国师、帝师,忽必烈授命八思巴以国师身份兼管总制院院务工作,掌管全国佛教事务和藏区事务。在此期间,八思巴奉忽必烈之命创造了蒙古文字,史称八思巴文。西藏归入元朝以后,藏传佛教文化彻底改变了蒙古人的信仰,改变了蒙古人的价值观、人生观。藏传佛教文化是蒙藏文化交流的媒介和铺垫[8]。从此,藏蒙一直保持亲密关系,如再未发生过战争;再如,清朝中央政府对蒙古地方政府的文件还要西藏地方政府批示才能执行。
高原远古以来就有人类活动,这已为一系列考古资料所证实。1958年在青海南部托托河沿岸发现了许多旧石器[9]。同年,在西藏林芝发现了古代人类头骨[10]。从1966年起,相继在西藏地区的定日、聂拉木、那曲、阿里北部、墨脱、青海湟水流域及黄河沿岸、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在藏北才多茶卡湖滨发现了原始的制造石器的场地。在雅曲雅土发现了游牧狩猎部落使用的半锥形石核[11]。经鉴定,其石器分别属于旧石器、细石器和新石器时代,在形制上均与中原地区发现的同类石器有密切关系,但又具有地区特点。所有考古资料都证明,早在旧石器时代,西藏就有原始人类居住[12]。
在藏北热觉茶卡发现属亚热带类型气候的华夏植物系的遗存[13],说明使用石器的古人类曾生存在良好的自然环境中。到目前,发现的青藏高原的古人类遗存地点,大多位于自然条件较好的地方,象塔工地区的林芝就处于尼洋河与雅鲁藏布江汇流处附近;卡若村东依澜沧江、南临卡若水,附近有茂密的森林和沼泽;藏北高原发掘出石器的地点,大都位于湖滨台地。这些地点附近常有湖泊、河流、泉水等,淡水可供饮用,岩洞可供居住,平坦宽广的河湖滩地便于渔猎,茂密的森林中便于采集。附近还往往环绕着较高的山地,形成了较周围地区温暖湿润的小气候环境。这些都为藏族先民生存繁衍提供了良好的条件[14]。
林芝人骨和卡若遗址的发现具有重大意义。继1958年后,1975年林芝古人类头骨遗址再次发掘,又发现了一些古人类头骨、石器和陶器等。头骨的形态和结构与内地发掘出来的同时代的古人类头骨相似。1977年发现昌都卡若遗址。卡若村位于昌都县城东南处,海拔3 100m。卡若遗址是我国西部最早的一处新石器时代遗址。从卡若遗址发掘出距今4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的古人类遗址。遗址总面积10 000 m2,经过部分发掘,发现密集的房屋遗址31座,窖穴1处,房屋分草泥墙房屋和石墙房屋2种。后者为呈半地穴式的2层楼房,屋内有火塘、炉灶或炉台。出土的各种打制石器、细石器和麻制石器,总计7 968件,其中打制石器最多,依次为细古器和磨制石器。种类有古铲、石斧、石锄、石钻、石矛、石镞、切割器、石锛、石凿、石砧、研磨器等,研磨器甚为精美。骨工具 366件,种类有锥、针、斧等,最小骨针长仅2.4 cm,针鼻完整无缺。陶片2万余片,器形有罐、盆、碗等,纹饰丰富,并有彩陶。装饰器有骨笄、骨镯、骨牌饰、石环、石珠及穿孔的贝壳等等。这些石器、陶器及建筑遗址说明具有农牧结合的痕迹,有着深厚的地方色彩。还发现了几件陶纺轮,另有一件陶罐的底部印着织物的印痕,内各有经纬线8根/cm2。此外,还发现了大量的粟米、动物猎获品的骨骼,后者包括牛、羊、马鹿、獐狍、鬣羚及鼠、兔等。卡若村遗址的宝贵遗存,为我们形象地再现了古人类的生活轮廓;青藏高原上的古人类已脱离动荡的游猎采撷生活,从旧石器时代后期逐渐进入定居的原始公社时期。至此,他们学会了制造各种精致的石器,放弃洞穴而建造房屋;生产活动从单纯的渔猎游牧扩及兼营农业和饲养家畜;已能广泛使用火,有了粗糙的纺织物和的缝制物品,能够制造彩陶和装饰品。这些就是带有浓厚地方色彩的藏族地区原始文明的写照[15-17]。表明早在公元前1万年到前4 000年,藏族先民就创造了农牧结合的生产方式,这显然是为了与高原环境协调。
在青海已发现了多处史前文化遗址,如托托河沿、可可西里三岔口、大柴旦的旧石器遗址;河湟流域的马家窑文化、齐家文化、卡约文化、辛店文化、诺木洪文化遗址。其中有乐都柳湾古羌人的聚落与公共墓地,民和官亭的喇家先民部落与宗教祭祀场面[18]。
2.2.1 石柱、石刻、石经墙[19]—大石文化景观 以石头来表达思想信念,是草原民族的惯常做法。石头最朴素而又最坚固,所以石刻成为青藏高原到蒙古高原最常见的草原文化景观。
大石文化遗址
(1)西藏羊湖岸边矗立两块巨石,一块圆形,一块方形;在藏南大盐湖以南的多仁发现同心圆的石头圈,石头圈中央有三块巨石,中央一块高2.75m;在萨嘎以东,通往拉萨的大道旁,也发现高约4m的独石;人们难以判断这些巨石究竟何时存在,其真实含义又是什么?它与我国北方草原矗立的巨石相同,当地人们到此以头触石,以示敬意,寄托着游牧民族的某种信念和追求。
(2)昂仁县雅木乡木村的大石文化遗址是环状岩石遗迹,规模宏大、布局奇特,其四周是用卵石砌成的石圈,中央是大石垒砌的凸字形祭台。这种布局令人想起1万年前的蒙古地区红山文化,两者祭台布局十分相似。
(3)在西藏边界地区的普和夏布格丁的山上,可以看见由巨石组成的柱石群,排列成圆形。从1925~1928年,中亚考察队的罗列赫(RoveIY N.)在藏北与藏中考察时,发现大量石器墓和大石遗迹如“在喜马拉雅山北部的西藏高原上到处散布着大石建筑和库尔干(Kurgan),这些都说明牧民文化的古老性,这些遗存都是两三个墓葬在一起的小墓丛和大石块围起来的石墓。在喜马拉雅山北的广大地区到处有这种石建筑遗址(石柱、石台和成排的石柱)”[20]。
(4)青海都兰用卵石堆起的吐蕃墓:青海都兰吐蕃墓都是用卵石堆起的,高达25 m,直径30m。
石经墙
青海南部的泽库县和玉树县,各有以石板垒起的长达50~60 m、高4~5m的石经墙。每一石板上刻有经文或六字真言,这些石墙已很古老了。玉树县的嘉那嘛呢石经墙,至少在1500年时就已形成,1955年时已达25亿块。他们都是圣山的象征,他们既是祭祀圣山,更是祭祀天界。青南果洛州的岗日石经墙、东吉寺石经墙,都已经历了好几个世纪;果洛地区同德县东吉多卡寺的经典和佛像刻在当地多见的薄青石板上。多勒石经墙,该石经墙长121m,宽9m,高5m。经推算,多勒石经墙为5 445 m3,约容纳6 000块/m3石板。如此计算,多勒石经墙共容纳326.7万块石板,其规模极为宏大。雕刻这些石板经文的僧人和牧人,每日只是义务劳作,未留下自己任何痕迹[19]。
摩崖石刻
林芝县的本日山崖第木萨摩崖碑、洛扎县的洛扎摩崖石刻、察雅县的丹玛石刻、墨竹工卡县的谐拉康石刻、拉萨的药王山石刻等。同时,在石碑上铭刻也常见,如桑耶寺的兴佛证盟碑、赤松德赞碑、谐拉康碑等数10种。在藏区还发现大量石狮雕[19]。
岩画
西藏各地发现古代岩画近70多处,其主要在羌塘高原;青海也发现10多处岩画,多分布于柴达木盆地与青海湖盆地。岩画内容多为草原动物,包括骑马、狩猎、放牧等表现人与动物关系的画面。牦牛、马、岩羊的形象表现可能与藏族先民对高原动物的崇拜相关。在藏区原始岩画艺术中,也可反映出古代藏族人对生态环境变迁的认识过程[19]。
人们注意到,西藏北部和西部不同时期的岩画,有一个“树木崇拜”的时空序列,早期的岩画中,树林崇拜的主题并不突出。藏北文部的加林山一带的岩画,共约60余幅。画面上有植物、动物。其中动物中有牦牛、马、羊、狗。此外还有游牧、狩猎、耕耘的图像。在植物的旁边,有太阳符号与雍仲符号(卍)。人们认为这是属于西藏早期的岩画,大约产生于新石器时代,也即从那个时候苯教文化已经产生。
在早期的加林山岩画中,植物,动物和人的组合“显得不那么严格,特点不够明确,重点不够突出,情绪不够强烈,甚至还带有某种随意性。这都说明所要表达的内容还有一定的模糊性”。到了中期曲噶尔羌岩画(恰克桑岩画)则有了质的飞跃,即出现了明确的“树林崇拜”的宗教观念。而到晚期纳木湖岩画(产生于吐蕃王朝建立前夕),树林崇拜观念则更加强烈明确。在藏北纳木湖岩画中,树、塔与鸟三者结合,塔之顶上有树,树上有鸟,在处于画面吣显著地位的周围,人们在舞蹈或祭祀[21]。
早期岩画中人们只是泛泛的赞美或崇拜自然界,尤其是周边世界的一切生物。而到晚期,人们将树木作为崇拜的主要对象,突出了其中的地位,这是因为早期森林分布较广泛,而后来森林撤退,树木愈加珍贵,留给人们的只是对远古茂密森林的怀念,树木于是成为圣山上之圣树[22]。另外一种变化是,在早期苯教祭祀活动中,往往贡献大量的动物牺牲品,表明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一段时间内,青藏高原生态环境的良好和生物的繁多。而在吐蕃王朝建立后,人们祭祀中很少再用动物,这固然与佛教的影响有关,然而随着生态环境的退化,动物的减少也是一个原因[22]。
西藏那曲地区、青海海西野牛沟等高寒草原区发现了“车辆”题材的岩画,这表明北方蒙古高原文化早已进入青藏高原,青藏高原上北方草原之间存在着相互联系的文化通道。位于甘肃省玛曲县齐哈玛乡国青村与国擦村之间,黄河支流吉柯河中段附近的悬岩上。岩画面积约有5m2,刻画有猎人、牧民以及牛、羊、鹿的个体图像3幅[19]。
拉泽
在群山苍茫的青藏高原,走向哪里,那里都是山的世界。在一道道山梁上,在突兀的高峰上,在人马翻越的山口上,有一座座堆起的石堆,叫拉泽(或拉则,蒙古语称“俄博”或“敖包”)。他是藏民族点缀高原群山的神奇一笔。
拉泽的形状底下为石块垒起的石堆,历史悠久的拉泽一般都很高大,象征着宇宙山。石堆上的木椎中柳条象征着宇宙树,柳条高高矗立直刺青天,表明直通天界。
拉泽位于高原高山之巅和山口。人们认为这些位置可与天界沟通,同时又是天神与山神活动之地。是山神休息居住之地。在高高的山口上,堆起石堆,做成“拉泽”,便是山神之居所。又在石块上刻写佛教经文或六字真言,长年累月积攒,形成石块嘛呢堆,又是人们崇拜、诵经之处。
祭祀拉泽时,人们要磕头,煨桑烧香,通过柏叶燃烧的烟气和香气,把人们的信念带到天上;通过放风马旗,使之上升,携带人们的祝愿到天上。在山顶、山口或三岔路口的石堆、拉泽或嘛呢堆,在苯教中也称为“军人的堡寨”、“战神的堡寨”,同时嘛呢堆代表山上的战神。所以人们尽最大可能将之建立在山顶上。布达拉宫被认为是矗立在红山顶上的嘛呢堆。这样的石堆明显只能位于可以攀登的山岭之上。其实质精神仍是“高度”,“升高”或“竖立”的同一观念。
这些巨石、石柱的存在,表明自新石器时代以来自青海东北部到西藏北部、西部,直到内蒙古高原,古代高原各民族存在着共同的石堆与拉泽(敖包)崇拜文化。很明显,石堆与拉泽就是通向天界的天柱、神山的象征[19]。
雍仲
雍仲(卍)发现在西藏日土县多马区海拔5 800 m的恰克桑山上的岩画中。在青海省出土的马家窑墓彩陶中有多种雍仲符号,表明雍仲符号至少在新石器时代以来就已经存在。苯教中九迭雍仲山的字面解释是九个重叠的刑字形。九迭雍仲山即三界宇宙中的宇宙山。在山体岩石、陪葬彩陶中刻上雍仲符号表示从左向右旋转圣山。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是宇宙山的象征,也是旋转宇宙山的方向指示符号。
民间对各种石刻石雕充满崇敬之情,人们围绕石刻旋转,向石刻磕头、诵经,许多人在磕头、旋转之后,用小石子磨石碑石崖,然后用舌舔食石末,或以面部触摸石碑[19]。
2.2.2 古建筑遗址 山南藏王墓与青瓦六王宫西藏山南琼结县的藏王墓共20多座,是公元7~9世纪建造的吐蕃赞普陵墓;“青瓦六王宫”,是古代吐蕃数代赞普先后在琼结兴建的故都宫堡[19]。
山间石窟寺
位于岗巴县昌隆乡苦曲藏布北岸的一座泥沙岩山上的乃甲切木石窟寺,有洞窟5座[19]。
古佛塔
位于昂仁县日的日吾其寺塔,迄今已有近700年的历史,其平面呈多棱“亚”字形,与江孜白居寺塔形制相同[19]。
古格故城
位于阿里地区的古格故城建筑是集王宫、佛殿、城堡建筑为一体的建筑群,总面积达72万m2。以一座突兀土山为薇依托,依山而建,层层上收,如同一座金字塔,坚实稳固地矗立在宽阔原野上。
这些古代建筑大多是依山而建,与山为一体。山依托着建筑,使之更加气势壮观;建筑装饰着山体,使山有了人文灵气。其中适应高原环境的理念,值得我们深思[19]。
青藏高原藏族传统上分为卫藏、康、安多3大区。卫藏:意指以拉萨地处中心位置的地域。(“卫藏”藏语的音译,意指拉萨。“卫”意“中间”、“中心”)。日喀则称后藏,日喀则至阿里一带称里面,内地。康区:包括青海玉树、云南省的迪庆藏族自治州、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昌都地区一部分。安多藏区:包括青海省除玉树外的其他地区(玉树属康区);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天祝藏族自治县至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祁连山区、四川省阿坝州全部地域。
藏族聚居在西藏自治区和青海省的玉树藏族自治州、海南藏族自治州、黄南藏族自治州、海北藏族自治州、果洛藏族自治州、海西蒙古族藏族哈萨克族自治州,甘肃省的甘南藏族自治州、天祝藏族自治县,四海省的甘孜藏族自治州、阿坝藏族自治州、木里藏族自治县,云南省的迪庆藏族自治州。在聚居地区的边缘,还与汉族、蒙古族、裕固族、回族、土族、撒拉族、保安族、羌族、门巴族、珞巴族、傣族、纳西族、彝族等民族杂居。
藏族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藏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藏语支。语言分为卫藏、康、安多3个方言,其中,卫藏方言与文字相通。卫藏方言与安多方言差别较大,康方言介于二者之间[23]。
公元6世纪吐蕃王朝建立,作为统一的藏民族形成之际,他们派王子和仆从到印度学习梵语与佛经,参照梵文某些字体于公元7世纪由藏族语言学家吞弥◦桑布扎创制藏文文字,通用至今。藏文是拼音文字,有30个辅音字母,4个元音符号,自左向右横行书写。印刷体叫有头字,书写体叫“无头字”,书写体中更分为几种草书。千年来藏族人民用它翻译、记录、总结、编纂了大量文献资料存世。对推动藏文化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23]。
藏族建筑艺术和雕塑、绘画、装饰、工艺美术等造型艺术以及音乐、舞蹈、戏剧、藏医藏药、天文历算等均达到很高水平,创造了辉煌的成就。
藏族先民原信仰“笨教”。苯教信仰可以追溯到迄今1万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苯教中无论是自然神还是英雄神,最初都试图与自然沟通、协商、控制,但是越到后来,崇拜顺从的宗教因素越占上风。最初的苯教有许多仪式是为了控制自然。后来随着高原的隆起、自然环境的退化,无论是苯教还是佛教,都主张顺从自然规律,更多的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24]。
公元7世纪佛教从印度传入西藏,在吸收了藏族土著的某些仪式和内容,形成了具有藏族色彩的藏传佛教。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是3大系统(南传佛教、汉传佛教、藏传佛教)之一。藏传佛教有两层含义:一是指在藏族地区形成和经藏族地区传播并影响其他地区(蒙古、锡金、不丹等地)的佛教;二是指用藏文、藏语传播的佛教,如蒙古、纳西、裕固、土族等民族即使有自己的语言或文字,但讲授、辩理、念诵和写作仍用藏语和藏文。10世纪后半期藏传佛教正式形成,形成各具特色的教派,如宁玛派(红教)、萨迦派(花教)、噶举派(白教)、格鲁派(黄教)等。现在以格鲁派(黄教)为主。著名的寺庙有布达拉宫、拉木寺、塔尔寺、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扎什伦布寺等[23]。
致谢:
本文在编写过程中,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陆仲麟研究员提供了大量资料。得到西北民族大学、甘肃农业大学图书馆的大力支持,也得到甘肃农业大学胡自治教授的亲切指导,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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