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牧
(云南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一曲农民起义的哀歌和挽歌
——读长篇小说 《八德谣》
胡 牧
(云南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重庆作家谭长军创作的长篇小说 《八德谣》通过对巴渝大地上一场农民起义的叙写,体现了作者对农民起义,对生命和对历史的深层思索以及对英雄主义精神的弘扬和讴歌。文中的起义领袖人物形象是作家历史观的总结和表达。通过对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小说揭示了历史发展的规律。彰显现实精神、表明民间立场、寄托人文关怀、揭示历史规律、突出巴渝文化特色是该小说的主要特征和成功之处。
农民起义;哀歌;挽歌;长篇小说; 《八德谣》
近年来,学界对乡土文学、底层文学的研究开始升温,文学研究大有“俯下身子”“走向民间”之势。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乡土文学的建构者和书写者,重庆土家族作家谭长军的长篇小说《八德谣》 (重庆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以下简称《八》)是继其散文集《生命的屐痕》之后再次将关注点放在“乡土”而推出的力作。因此,《八》不仅仅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起义小说”,更是一部反映巴渝地域文化风貌的“文化小说”。小说仍然反映着作家生命的“沉潜”。这样的“沉潜”来源于作家的文化身份和人生经历。作者是一位植根于巴渝乡土的作家,他有着厚重的生活积淀。土地,在作者内心里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作者对“土地”有着一种特殊的深情。在写作技巧上,谭长军善于运用现实主义的手法,积极勘探现实人生和下层民众的生存境况,并在作品中运用鲜活的群众语言,使作品表现出浓郁的巴渝风味,作品同时也鲜明地体现了作者的民间立场。为此,谭长军用自己多情的笔触关注着家乡热土上发生的一切(包括过往的历史),在《八》的题记中,作者无不深情地写道:“值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之际,谨以此书献给那些生活在人类社会底层、为争取自由和平而斗争的人们”。这促使我们把思绪拉回到风雨如磐的旧社会。
一
作家把时间拉回到民国时期。小说在下层百姓遭受地主恶霸、官僚等反动势力的多重压迫下展开叙事。《八》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封建官僚和地方恶霸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不公平世界,在这个黑暗世界里,下层百姓受反动势力多重盘剥压榨,民不堪命是当时底层社会的真实写照。小说有许多故事暴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一向安分守己的旧知识分子冉广儒被恶人栽赃陷害,遭受冉瑞虎罚款,敲诈。冉广儒受气后想揭穿冉瑞虎和云集寺刘海和尚私自种植罂粟的勾当,以此来作为揭露冉瑞虎贪赃枉法面目的依据,但自己却被恶人反扑,身陷囹圄,最后不得不走上与《水浒传》的梁山泊英雄好汉一样的反抗道路。
小说从对善良的主人公悲惨的遭遇和打击中,较为典型地揭示了旧社会下层民众遭受地方恶势力压迫和欺诈的生活困境,揭露了官官相卫、官匪一家的黑暗现实。这样的现实在中国乡土社会里,是极具代表性的。王洪魁这个人物,不仅外貌丑,更是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他曾勾结土匪头子李长元暗杀了长兄王洪鼎。后又想趁人之危霸占弟媳王冉氏,真是贪财又贪色。作者在小说里成功塑造了王洪魁这个反面人物,他是八德会和穷苦百姓的“死对头”。
“起义小说”也是意识形态话语的表达,这样的表达需要作家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展现自己的观念和思想以及历史观,从而用叙事和描写的语言来塑造某一历史时期风云人物的形与神。任何“历史叙事”都存在于一定的历史时段。在旧社会,军阀割据、团阀称雄的年代,勤劳善良的土家山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小说把土家山民受欺压、揭竿而起创会、建立农民政权和发展政权、对敌斗争的行动置放于中国20世纪20年代军阀混战、各地地主武装和豪强团防林立的乱世。小说紧紧围绕土家乡民为保卫家园,保卫自由与和平的努力和斗争,深刻阐释和揭示了农民起义没有先进政党领导,必然走向失败的悲剧命运。基于此,我们可以说,《八》的叙事是一种在“规范性主题”规约下的艺术表达。“艺术确实不是无所依赖的、自由的,而是服从于某种目的的。”[1]这说明,任何叙事都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达成。“意识形态”构成了作品意蕴的一部分。前苏联杰出文艺理论家米哈伊尔·巴赫金(Mikhail Bakhtin,1895-1975)认为形式与内容在语言中是统一的,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的反映。法国哲学家路易·阿尔都塞(Louis Althusser,1918-1990)也辩证地看到意识形态与文艺作品的天然联系。他认为,意识形态是具有独特逻辑和独特结构的表象(形象、神话、观念或概念)体系,而科学认识就是要突破这个表象体系,看到并觉察到艺术的“真理”。中国历史上有许多农民起义,起初都是轰轰烈烈、盛极一时,但最后往往都是以悲剧划上沉重的句号。农民起义大多失败,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农民起义军没有先进的理论作指导,这就给他们的行动和政策带来某种局限性,这点局限性在农民起义领袖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在小说叙写的年代,乱世中的乡村并不太平和安宁。底层人民受尽团阀、恶霸欺压,知县等各级官僚贪婪狡诈,完全不为民作主,反动势力和恶霸势力贪如饕餮……令下层民众叫苦不迭,生活举步维艰。这是旧社会乱世之中底层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这样的“底层叙事”再一次表明,任何作家的写作都带着某种政治和文化“立场”。这样的“立场”蕴藏着作者的爱憎情感和是非判断。于是,“写作是在个体生命体验基础之上的写作,是作家精神立场的写作”[2]。“一个作家只有当他真正认同于底层群体时,他的话语立场才可能是人民性的”[3]。熟知谭长军写作风格的人都知道他在自己作品中惯有的“平民立场”,从他以前的散文集《生命的屐痕》就可以看出作者一以贯之的“底层写作”、“平民风格”所彰显出的“人民性”。作者这样的立场也同样贯穿在小说《八》中。于是,“人民性”决定了作者叙事的倾向性,同时也决定了作品体现的“思想性”。在叙事中,小说的“人民性”是紧紧关联着“八德会”的立会宗旨和作者对它的情感倾向性的。小说以五马镇开明绅士黎道平喜迎道长土七夫子,土七夫子帮助黎道平创建合化坛、培缘会开篇,从侧面交代了时代背景,但整部小说的主线,却主要围绕李木匠的儿子李南宾展开。李南宾幼时的聪慧、早年的游历、回乡的“作为”,总体构成了一部轰轰烈烈的起义壮歌。李南宾属于作者塑造的正面典型人物。他在中国历史上众多的农民起义领导人中很有代表性。“艺术家遵循典型化的方法,通过个别体现普遍,通过凝聚现实形成理想,事物的本质也就趋向了完备。”[4]李南宾这个“典型人物”是作者寄托的审美理想,也是作品寓意延伸的起点。他的优点很多,盖过了缺点。李南宾(幼时叫李靖)跟随苏成章、陈耀智两位旧民主主义革命者出外游历,增长了不少见识,他的这点朴素见识和实干精神后来支撑他帮助恩师创建并发展“八德会”农民政权。
作家从描写到叙述,并非仅仅满足于对事件的叙述,而是以历史发展规律的唯物性为根本,因而叙述高屋建瓴。在“事件”的衔接上,各章之间构思完整、环环紧扣,每章节末尾还设置悬念,既得古法之精妙,又能体现历史发展的必然归趋,将传统技法与现代思维有机融合。读完小说,可以发现军师李南宾身上有很多特质与《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相像,两人同为军师,都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两人都善于谋划,满腹韬略,有着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政治才能。也即是说,作家在刻画塑造李南宾这个人物时,赋予了其“典型性”。进一步,我们也看到,在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不乏这样有才干的年轻人,但他们的奋斗到最后都功亏一篑,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人们还是没能够在混乱的旧社会找到一条能够真正通向光明未来的路。无论他们精心领导的政权有多么“先进”,他们都难以克服自身的阶级局限性,这个局限性,不仅在“李闯王”、“太平天国”等领袖身上体现出来,同时也照样在“八德会”领导人身上体现出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历史的“怪圈”。如何跳出这个怪圈,是值得人们延伸思考的。小说通过“八德会”的悲剧结局,对如何跳出这个“怪圈”作了间接的表达。
在《八》的艺术风格和技巧上,作者注重熟语方言的运用,顺叙、插叙、补叙等多种艺术手法的并用,使整部作品的叙述相当紧凑,情节性强,八德会会员等劳苦大众与地主团阀等恶势力的矛盾以及八德会包含的内部矛盾等交织在一起,被作者用叙事与点染议论的方式贯穿起来,它预示了小说情节的走向,这充分体现出作者娴熟的叙事技巧和扎实的写作功底。此外,作者还善于在精致的景物描写中,烘托和点染人物的心情,预示情节的走向,从而使小说在缜密的叙事逻辑中富于烘托点染的艺术魅力。但是,作品语言之下蕴含的“真理”应是读者觉察出的,品味出的,而不应是从作者那“聆听”出和作者议论出的,在长篇小说这种文体中尤其如是。读完《八》,我们发现,作者始终是以鲜明的爱憎、鲜明的立场介入小说,议论和点睛之笔不时穿插其中,但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为小说带来一点“思想大于形象”的瑕疵,这固然有利于读者更好地读解小说的意指,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小说语言和叙事本身的“蕴涵性”和“多义性”。
二
“伏笔”是作家创作小说这种文体时必不可少的技巧。“伏笔”使小说纷繁复杂的情节前后勾连。作者的叙述立场往往也通过“伏笔”体现出来。人物的命运、小说的结局往往在小说的叙事之初有“伏笔”暗示。如此,“伏笔”与小说后来的“结局”遥相呼应。早在小说的一开头,作者就为“八德会”的失败埋下伏笔。“就这样,中国近代历史上最后一次以宗教家族为核心,以抗粮抗捐、保卫家园为朴素目的的农民起义,在川鄂边境万山丛中的黎家寨,拉开了沉重的序幕。” (《八》第54页)我们不妨细细体会“沉重”二字所预示的起义结局以及起义所付出的血的代价,“沉重”二字蕴含着作家的情感倾向和情感评判。这“沉重”二字对应着作者的另一处议论;“八德会与王洪魁、冉瑞虎为首的军阀团阀的较量,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而这种较量,往往更为惨烈、更加血腥。”(《八》第63页)而事实也果真如此。任何一次农民起义,尽管也取得短暂的胜利,但最终都避免不了在付出血的代价后失败的厄运。我们的农民起义军大都骁勇善战,他们失败的问题出在哪里呢?这是一个很多有志之士都在认真思索和力图破解的历史难题。作者也在对这个问题作思索,作评判:“李靖在这三年的游学中,接触了许多新生事物,观察到了中国社会正在发生前所未闻的变迁。只可惜的是,他所接受的主要思想,仅限于三民主义学说,未能接触到马列主义,也未能受到共产党的影响和教导。但勤奋精明的李靖,却把苏成章、陈耀智二人的军事谋略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实战本领学到了家。” (《八》第56页)可问题的局限性还不仅仅在李靖一个人的“不足”上,更严重的问题还在于整个农民起义军队指导思想的不明晰和目光的短浅。这在小说后半部叙事中逐渐显现出来。“历史上所有的农民起义,在其艰难崛起的初期,都能齐心协力、团结奋斗;农民起义的领袖,大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楷模。”(《八》第73页)作者的这段议论画龙点睛,深刻总结出了农民起义的阶段性特征。
人是一种历史性的局限性的存在。“传统”在历史前行的链条上有时扮演着阻力的角色。为报答司爷冉广儒的知遇之恩,李南宾对八德会始终竭智尽忠,任劳任怨,后来,李南宾的忠诚变成了愚忠。司爷冉广儒有着落后的传统家族世袭观念,在挑选接班人的时候,他不可能把司爷这个最重要的职位交给最适合的人选李南宾,于是,冉正腾接任司爷职位。谁知这位少司爷素质大不如老司爷冉广儒,他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这就预示着“八德会”将来的命运和结局。少司爷体现出了农民起义的狭隘性,他只知抗暴保家、抗捐保民,不注意主动去了解山外的局势,也不注重对先进理论的吸收和学习,更不注意去联系和团结山外的进步力量。再到后来,冉正腾竟然沉湎于自己过安稳舒服日子的“小理想”,开始了守成享乐,他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开始置买田地,纳妾讨小,固步自封,僵化思维。后来,八德会又经历了内讧,这再一次反映出农民起义致命的局限性和各阶层农民之间的复杂关系。八德会这个盛极一时的农民政权开始从内部开始溃烂和瓦解,内讧对于一个新兴的政权来说,是极为可怕的事情。因为,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具体地,在“八德会”中,作者刻画了“八德会”内部先进和落后两种力量。在英雄人物李南宾的意识结构里,并非全是“现代性”的,当然也有封建性的忠君思想在作祟。主人公李南宾的忠诚意识和奉献意识固然令人敬佩,但我们对主人公产生的更多是遗憾之情。在传统观念影响下,李南宾抱着一心一意报答恩师的念头,全心全意为“八德会”的兴盛鞠躬尽瘁,哪怕他遇到了并不满意、日益丧失斗志的新司爷,也仍然恪尽职守,忠心不二。他对“八德会”的这种忠诚,虽然符合传统道德,但并不利于“八德会”的生存和长治久安,以致于“八德会”最后走向灭亡的厄运。在乱世,光有才干和干事业的雄心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先进理论和思想作指导。这一点,作者是用议论的语言点明的。
小说的结局有“巧收幻结之妙”,其英雄的遗书鲜明而深刻地揭示了这种“历史必然性”和“历史发展规律”,从而使该小说极具震撼力和说服力。笔者在读完小说的悲剧结局后,脑海里回荡着李南宾面对死亡大义凛然毫不畏惧的英雄气概以及他对恩师的耿耿忠心。这种“精神”和“气节”,似风浪中不断迎接浪潮的礁石,兀自岿然不动,更像无数仁人志士的精魂。
三
文学作品所要隐约传达的是一种审美意识形态。小说的叙事体现了作家生活体验敞开的程度以及对历史发展规律的认识。《八》的前面部分主要交代时代背景,为“八德会”的“英雄叙事”做足了铺垫,这个铺垫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是以冉广儒等善良本分民众遭受以王洪魁等为代表的恶人地主一步步欺压的叙事;另一部分是英雄李南宾的“成长叙事”。英雄的成长叙事是历来的英雄小说都不能回避的叙事,英雄的成长叙事带出了时代的风貌情状。小说的核心部分就是叙写八德会的发展、壮大,以及由盛入衰的过程。小说的结局是八德会惨遭反动势力镇压。小说在英雄被敌人抓捕后英勇就义的悲剧气氛中结束,李南宾面对敌人死亡的威胁,始终坚贞不屈,赴死如归,悲歌慷慨。
综观小说的叙事,我们发现,作者站在广阔的时代舞台上,把自己的关注点投放在土家山民身上,对当地团阀、军阀、地主封建恶势力欺压和压榨百姓的事实进行了深刻的揭示和讽刺。俗话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农民起义所迸发的是仇恨的火焰,其巨大的反抗力量往往能创造历史的一段奇迹,但这样的奇迹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就显示出农民起义的局限性,难以为继。有时候我们可以说,有些失败在一开始就往往注定,这种说法不免有些悲观,有点历史虚无主义的味道,但却道出了历来的农民起义的特点和命运。鲁迅曾说,在历史发展,进化的过程中,一切不过是“桥梁中的一木一石”,必然随同历史的前进而“逝去”。起义的失败无异于是一次绝望的轮回,但却是于黑暗旧世界中有力的一次反击和抗争。
从小说的叙事指向来看,注重民主平等,注重惩恶扬善是作者创作的一个基点。这标志着作者叙事对主流价值观认同的自觉。在对小说叙事本质的认识和表现上,小说既重叙事的环环相扣,又重视议论评价对叙事的补充,小说所表现出的艺术精神,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观念的折射和流露。八德会领袖的忧患意识一以贯之在有关“揭竿而起”的叙事之中,这使得作者和读者的感情倾向都朝向八德会,八德会起义也正是中国农民起义的一个样板,因而,《八》的题材内容带有概括性、客观性的特点,体现出传统小说重“再现”的特质。
此外,小说表达了作者对个体生命的怜悯和关注。在风雨如磐、世积乱离的旧社会,个体生命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有时候,生命脆弱得如一根草芥,显得更加卑微,更加没有作为人的尊严和价值,这促使作者在结构小说时始终将八德会的发展与人的命运挣扎结合起来,因为,没有人的“命运”,故事情节的发展便会失去深度;没有深度的小说,叙事就没有价值内涵可供读者挖掘和“二度创造”,文本难以形成“阐释的循环”,文本也就没体现出作家深切的人文关怀。
四
重庆作家谭长军从乡下走来,他熟悉底层,了解生活底层,熟悉乡土社会,熟谙土家地域风俗,因此,他的作品有着乡土般的淳朴风格,也有小说特有的流畅和干净。情节环环相扣,悬念迭起,很有吸引力。由于作家有着在武陵山区游历生活的丰富经历,他就是一个“有根”的作家。他的小说有着浓郁的地域风格。因此,他的创作有着雄厚的生活积累。这为他今后的创作奠定了坚实基础。小说涉及的人物众多,时空跨度较大,结构宏阔。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以李南宾为代表的英雄形象,同时也鞭挞了以王洪魁为代表的恶人形象,从而达成了小说对“英雄主义”的弘扬,对英雄末路的悲慨和惋惜。总的说来,该小说对下层民众进行关注,所涉及的面非常广阔,婚姻的、生存的、法制的、观念的、民俗的,各个方面都囊括其中,加以“风俗画”般的展现,这体现出作者驾驭长篇体裁的功力;在思想的总结上,作家依赖于复杂人物关系的梳理,把“八德会”与地方反动势力的矛盾作为两个阶级间不可调和的主要矛盾加以表现,同时又不回避起义军内部矛盾斗争和阶级“局限性”。在这些真实状貌勾勒与表现基础上,作家从纷乱复杂的众多矛盾中点出了悲剧的社会阶级根源,从而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揭示农民起义的兴与衰,这是一曲农民起义的颂歌、哀歌与挽歌。作者对李南宾苦心经营的“八德会”从兴盛到衰亡的叙写,是这部小说价值的主要显现。李南宾以智慧、勇气、实干精神、忠诚等特质在读者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尽管轰轰烈烈的起义失败了,但是,英雄的精神和气节却在读者脑海里久久回荡,挥之不去。因为,英雄的精神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英雄的抗争和不屈精神就是维系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魂魄,永远“惊天地,泣鬼神”,鼓舞后来人。
[1]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10.
[2]黄晓娟.民族身份与作家身份的建构与交融[J].民族文学研究,2006(3):90.
[3]李启军.少数民族作家的族群身份:作品的胎记抑或风过无痕[J].民族文学研究,2006(4):119.
[4]袁鼎生.生态视域中的比较美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160.
A Dirge and Elegy for the Peasant Uprising——On the Novel of Ba’de Ballad
Hu Mu
(School of Liberal Arts,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091,China)
The novel of Ba’ de Ballad (Tales of the Eight-virtue Society)by the Chongqing writer Tan Changjun narrates a peasant uprising in the Chongqing area and conveys his profound thinking of the peasant uprising,of life and of history and his eulogization of heroism.The image of the uprising leader portrayed in the book epitomizes the writer's view of history and its successful characterization reveals the law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The features and the success of the novel lie in its focus on realism,folk standpoints,humanistic concern and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hongqing area.
peasant uprising;dirge;elegy;novel;Ba’de Ballad
I207.4
A
1673-8535(2011)06-0066-06
2011-10-26
胡牧(1981-),男,重庆市人,云南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2011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生态美学、民族艺术学、文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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