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作用探析

赵洪艳

（华东师范大学 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62）

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作用探析

赵洪艳

（华东师范大学 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62）

在终身教育、终身学习的时代，人们对学习方式的关注日益增强，工作场所学习，这一成人人生重要阶段——工作阶段的重要学习形式，成为关注研究的焦点。工作场所学习是成人学习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对成人学习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叙事是工作场所学习的重要学习样态，着力探析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所发挥的各种作用，以有效促进工作场所学习。

工作场所学习；叙事；作用

在当今这个知识爆炸、崇尚个性发展的时代，人们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因此，如何学习、如何有效学习显得尤为重要。然而，适宜的学习方式是有效学习得以实现的重要前提。故而，对各类学习方式的深入细致之研究是促进有效学习的重要手段。如今，灵活多样的学习方式之样态可谓不胜枚举，一种以环境为依托、侧重学习者自主反思性学习的重要学习方式——工作场所学习，日益引人注目。工作场所学习中存在一种常常被人忽视、但又非常重要的学习形态，那就是叙事。叙事对工作场所学习发挥着重要影响。

一、工作场所学习的涵义

关于工作场所学习并没有统一的定义，许多学者都给出了不同的涵义界定。比较典型的有：比利特（Billett）认为，工作场所学习是一种在参与真实任务，并有熟练成员直接或间接指导的活动中获得知识和技能的途径。他将学习知识划分为三种形式：（1）陈述性知识，回答“是什么”之类问题的知识，这类知识的学习是记忆的过程。（2）程序性知识，是完成“怎么做”之类任务的知识，此类知识通过实际活动才能表现出来。此类知识的学习是多次练习和实践的结果。（3）倾向性知识，是决定“做不做”、“做什么”的知识，此类知识是个人长期情感体验的产物；[1]霍利戴（Holliday）和雷塔利克(Retallick)提出，工作场所学习是员工个体或群体在一个特殊的工作场所的支持影响下的学习过程和结果；雅各布斯（Jacobs）认为，工作场所学习不是被定义为致力于员工发展、为提高实现个体或组织表现可能性而得以设计的一种方式，就是被定义为一个通过设计，经由个人成就和专业目标来实现学习的个体过程；克拉克（Clarke）提出工作场所学习拥有四个范畴：计划的对无计划的，正式的对非正式的，非正规的对偶发的，以及在职的对非在职的（on-the-job versus off-the-job）。克拉克同另一位学者帕克（Park）又共同介绍了一个框架以帮助理解工作场所学习，他们通过增加一个维度，即学习推进者角色（例如积极性角色或消极性角色）来帮助人们理解工作场所学习。一个积极推进者可以直接纳入到他人的学习过程中，而一个消极推进者则在他人的学习过程中发挥有限的作用。[2]

从上述有关工作场所学习的涵义界定中，我们不难发现工作场所学习涵义的界定具有四个特点：（1）工作场所学习总是基于特殊的工作情境而言，重视学习环境对学习者的影响；（2）工作场所学习被看作员工个体和组织互动式的学习方式或过程；（3）工作场所学习包括多样化的学习方式，诸如正式的和非正式的、非正规的和偶发的等；（4）工作场所学习是员工个体能力发展和组织竞争力提升的重要途径。因此，工作场所学习是一种受特殊工作场所影响、通过各种学习样态达到目的、且发生在员工个体或员工群体组织间的互动、反思性的方式或过程。

二、叙事的概述

叙事源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它是美丽的生活故事生成的神奇工具。追溯人类诞生的远古时代，叙事就已经以原始人的结绳、堆石等形式存在了，只是人们没有意识到它存在的特殊形式罢了。直到人类拥有了语言、发明了文字，叙事才找到了更加强大的依托。叙事对于人类进化和发展发挥了难以设想的作用，它是人类学习，获得知识、技能、情感体验等的重要途径和手段。

（一）叙事的含义

美国著名学者杰罗姆·布鲁纳（Jerome Bruner）在《故事的形成法律、文学、生活》中提到，“叙事”起源于“讲述”（narrare）和“用某种特殊的方式知晓”（gnarus），这是两种难以分门别类的复杂状态。他认为，叙事是一种对人类计划偏离轨道、预期发生偏差的叙述。它是一种教化人类错误和意料外事物的途径。它将人生厄运的共同形式常规化为各种类型——喜剧、悲剧、罗曼史、讽刺剧，或其它任何可以减少我们意外发生的形式。[3]理查森（Richardon,2000）将叙事定义为一系列相关的、有原因的事件的陈述。根据这一定义，在某种程度上，形成故事的各种影响是互相联系的。更重要的是，叙事被视作一系列事件的叙述，这些事件深受故事构建者的影响。换句话说，构建一个同一的有关事件、任务或现象的剧本是不可能的，除了那些故事陈述者本人。任何故事都是开放的，它们可以拥有多种多样的解释。[4]

依据以上两位学者对叙事的阐释，可以把叙事理解为是一种基于陈述者自身的经验、认知结构等，对一系列相关事件的有目的的反思性陈述。它体现出三个主要特点：（1）经验和认知结构的不同，使叙事千差万别。因为叙事者的叙述总是从自身经验出发，受自身知识结构、认知层次等的影响，从自身所处的特殊时代为时间，特殊环境为空间而构建出属于自己的故事；（2）叙事既有自我对话、自我反思的个体过程，也有与他人分享、供群体交流的过程。在交流中，来自不同经验的各种叙事故事，总能触发不同叙事者的思考。在思考中将自身与他人相比较，从而将新思考纳入到自己的认知结构当中，或冲击自己的认知结构，引起认知结构的变构，亦即心理学上通常所说的同化和顺应；（3）叙事不仅是一种学习方式，而且是学习过程。叙事既可以通过叙事来讲述故事，从故事隐喻中领悟真谛，也可以享受过程，在过程中梳理思路，在无意识状态下将知识归类，加深理解。

（二）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特殊性

叙事是工作场所学习的一种学习样态，之所以探索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作用，是因为叙事与工作场所学习存在某些天然的共性，且叙事与其它的学习样态相比，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具有自身的独特优势，是其它学习样态无法替代的。

1.叙事与工作场所学习的共性。（1）学习方式。工作场所学习是一项基于特殊工作场景的、有别于企业培训的学习方式。因此，工作场所学习相对企业培训而言，其结构性、组织性较弱。它多以员工个体和自发形成的小团体的自主学习，来达到员工个体的知识技能的增长和组织竞争力的提高。这说明工作场所学习更侧重非正式的学习方式。尽管工作场所学习中的非正式学习普遍存在，但是，由于它常被认为是难以捉摸的学习形式，故往往很少受到重视。大多数组织希望获得在正式培训情境中发生的学习，却忽视那些个体在完成日常工作任务时发生的学习。为了使组织贯彻（implement）支持非正式学习对其员工造成的更换（exchange）作用，非正式学习必须得到认可。[5]与工作场所学习类似，叙事注重员工个体的自我叙事，及小团队成员之间交流的叙事，它多以自发的、非正式的形式而存在。因此，叙事同工作场所学习在学习方式上存在很大的共性，工作场所学习侧重非正式学习的学习方式，叙事是非正式学习的重要形式。（2）学习特点。在学习特点方面，工作场所学习与叙事也存在很大的共性，二者都很注重个体学习的自主性和反思性。个体的学习很大程度上受自身经验和认知结构的限制或影响，同时，也受到其所处团队成员的经验及认知结构的影响。另外，与其它学习样态相比，叙事更易被成人所接受。因为，叙事是以语言表达为基础的，除非要求像小说、神话故事那样引人入胜，员工只要能够掌握基本的语言表达能力就可以达到叙事学习的效果。而偶发性学习却带有很多偶然性，不能为员工提供比较稳定的学习可能；情境学习则需要创设易于员工学习的情境，但工作场所的情境却相对比较固定，不会出现太大的改变。因此，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叙事是比较适合员工运用的学习样态。

2.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主要形式。既然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普遍存在，那么，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存在的主要形式也就是叙事在工作场所中存在的一般形式，至于那些个别特殊的存在形式并非本文研究讨论的范围，故不赘述。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存在的主要形式有三种。

（1）工作日志。在工作场所中学习的员工，运用工作日志这种持续性元素，给予自身随着时间推移而成长的机会。工作日志是员工个体学习的主要工具，其结构是开放式的，它允许员工充分发挥自身独特的构思，运用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来创设自身与学习材料之间的交流。工作日志作为一个文本形式而存在，为员工个体日后的反思提供了材料。而日后的反思性成果则与先前的经验及认知结构相互关联，从而产生矛盾或问题，形成同化或顺应的学习。（2）师徒间的经验交流。对于工作场所中的员工而言，自身的自我实现是自身社会化的表现。因此，组织中的人际关系对于自身成长至关重要，当然对于组织也非常重要。工作场所中总会存在专家与新手的不同角色，这就衍生出师傅与徒弟的关系。师徒间的对话与经验交流，是自我概念之外的与他人之间叙事形式。师傅多以自身多年积累的经验和自我成长的经历为蓝本向徒弟讲述在工作场所中的学习故事。而徒弟在听取师傅的成长故事之后，自然而然地产生与自身经验及认知结构类似或不同的思考，这就达到了学习的效果。其实，师徒间的经验交流，不管是对于师傅还是徒弟，都会产生学习的作用，这种作用是相互的。（3）工作案例。相对于工作日志和师徒间的经验交流而言，工作案例是另一种不同的叙事形式。它以问题为中心，运用工作场所中的员工角色、工作环境、工作中产生的工作故事情节，向组织中的每一个成员呈现一个生动的工作故事。这个故事使每个员工充分参与到工作问题当中，让每个员工既成为故事的倾听者，又成为故事的编著者。在这种交错的情节中，引发员工将自身先前的经验与目前存在的问题联系起来，催生新的见解，形成新的学习。

三、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作用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普遍存在，且以多种形式而存在。那么叙事对工作场所学习究竟具有怎样的作用呢？为了便于理解，从个体与组织层面阐述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作用，难免会有些偏颇，还望能引起一定的批判性反思。

（一）叙事对个体的作用

1.自我身份认同。叙事是形成自我价值观和身份认同的过程。罗森沃尔德（Rosewald）和奥克伯格（Ochberg）（1992）认为，个人故事并不仅仅是一种告诉他人（或自己）个人生活的方式，它们还是一种可形成身份认同的途径。麦克亚当斯（McAdams）（1985）从类似的前提出发，在他身份认同感的生命故事模型中，将自我理解为不断展开的故事。[6]在工作场所中，这一点体现得更是淋漓尽致。刚刚进入职场的员工通过叙事形成新手的身份认同，而老员工对他的定位也是新手。相对而言，老员工则是专家身份，无论是新手还是专家自己都是这种身份认同。而随着时间推移，新手通过自己在工作中的知识经验或技能的积累，逐渐变成专家。

2.认知结构变构。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员工，运用工作日志、师徒间的交流、工作案例等形式的叙事学习来获得知识和技能。这期间，随着经验的增加，对日志文本的反复性反思，以及来自他人经验的冲击作用，员工的认知结构发生会变构。一些知识可直接融入员工已有的认知结构中，即发生同化作用，原有认知结构得到丰富；而一些知识不能直接融入已有的认知结构中，这时员工须打破原有的认知结构，即发生顺应作用，形成新的有别于以往的认知结构。

3.能力发展。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在叙事的帮助下，不仅员工的知识得到增长，其能力也能得到发展。首先，在写作工作日志的过程中，因要思考文本的结构、如何组织文字表达等问题，员工的思维力会得到发展，而且，对工作日志的后续阅读更能产生很多批判性反思；其次，在与他人交流的过程中，员工的交际能力也能得到发展；再次，通过叙事，员工的工作能力得到提升，从新手到熟练者，再到专家。对组织而言这是最重要的能力发展。

4.人际关系变化。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员工通过与他人的叙事交流，形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如师徒关系、工作伙伴关系、上级与下级关系等。随着叙事学习的不断深入，随着员工能力的不断增长，其人际关系也会发生改变，而在不同的人际关系中，又会不断形成新的自我观念和身份认同，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

（二）叙事对组织的作用

若说叙事对于员工个体的影响多为直接作用的话，对组织层面的影响就是既有直接作用，也一定有间接作用

1.小团体互动。工作场所学习不是单个个体孤立的学习，员工通过师徒间的叙事交流，通过与其他员工的交流中共同学习，共同解决问题，即会形成自己的小团队，形成学习共同体。在团队交流工作案例时，每个成员都能参与到解决问题的叙事故事当中，然后集合每个成员的互动交流、交互反思，提出解决问题的见解和策略。叙事将团队成员联系到一起，叙事发展了组织中的群体人际关系。

2.人力资本与权力的变更。从组织管理学角度来说，组织常常是管理者意志的代表者，而且是管理者权力实施的承载者。管理者希望以最少的成本创造最大的利益，因此，最大程度地开发组织成员的人力资本是管理者的基本诉求之一。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利用叙事将员工联系到一起比较容易，因为叙事几乎无处不在。以叙事联系到一起的员工共同学习进步，其学力、能力得到提升，进而其人力资本也会提升。不仅如此，叙事这种自发的非正式的学习，节约了管理者专门组织培训的成本，致使管理者无需动用过多的权力就可达成目的。这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组织权力与员工利益之间的矛盾。

3.组织竞争力。叙事在工作场所中无处不在的力量，使组织充满生机。员工总在不断地叙事，在叙事的基础上叙事，用故事的力量感染每一个组织员工。浓厚的叙事氛围给予组织不断学习的动力，使组织不断地超越自我、完善自我，无形中便也提升了组织竞争力。

在当今终身学习的时代，学习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如何利用学习达成个人的终身发展，如何利用学习达成人类社会的进步完善意义重大。叙事这一常常被人忽视的学习样态，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广泛存在，本文只是对叙事在工作场所学习中的作用进行了粗浅的解读，希望能以此引发更多对学习理论的研究。

[1]吴萍.工作场所学习初探[J].职业教育研究,2009（3）:143.

[2]Ronald L.Jacobs,Advisor,Joshua Hawley,Raymond Noe.（2009）.Influences ofFormal Learning,Personal Characteristics,and Work Environment Characteristics on Informal Learning among Middle Managers in the Korean Banking Sector,Woojae Choi.（31-33）.

[3][美]杰罗姆·布鲁纳.故事的形成法律文学生活[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6：22,24.

[4]Jim Cumming.Learning and Teaching for the Twenty-First Century.（2007）.The Power of Narrative to Enhance Quality in Teaching,Learning,and Research.（18）.

[5]Shirley J.Caruso.（2009）.Integrating Informal Workplace Learningintothe Workflowthrough the Development ofPerformance Support Tools.（2）.

[6]M.Carolyn Clark,Marsha Rossiter.（2008）.NewDirections for Adult and Continuing Education:Narrative Learning in Adulthood.（62）.

Analysis on the Effect of Narrative in Workplace Learning

ZHAO Hong-yan
（Institute of Vocational and Adult Education,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China）

In the lifelong education and lifelong learning times,people are paying more attention on the stytles of learning day by day.As an important form of learning in work stage of adult,workplace learning becomes the focus ofstudy.Workplace learningis an important part ofadult learingtheory,and it plays a crucial role in adult learning.Narrative is an important modality in workplace learning,it effects on the staff of individual and group in workplace.

workplace learning;narrative;effect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基于学习型社会理念的成人工作场所学习机制与推进策略研究”（项目编号：CKA070205）

赵洪艳，女，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成人学习理论、成人高等教育。

G710

A

1674－7747（2011）03-0037-04

[责任编辑 金莲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