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祥民宋宁而
(中国海洋大学法政学院,山东青岛266100)
上个世纪的70年代初,日本环境法学界提出了环境权的概念,并用这个概念及相关的思想、观点影响了司法和环境法制建设。日本学界的环境权思想,或者叫环境权学说共有三个直接来源:第一,法学界和法律实务界为维护由环境问题引起的公民、法人权益损失,围绕“环境侵权”所阐述的观点;[1]P145-149第二,由海外,主要是由美国舶来的环境权说;第三,本土文化中的某些思想、观点。我国学界在介绍、学习日本的环境权说时对日本环境权说与美国、欧洲环境权说之间的联系做了较多的论述,并把日本的环境权学说大致定格为环境权学说形成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环节。[2]P16-29这一工作对帮助人们认识日本的环境权学说给予了很好的引导,也促使我们深问那原产于西方的环境权说被引入日本并在日本安家落户的文化条件。本文就是探讨日本接受环境权说的文化土壤的尝试之作。
日本环境权说被公认为形成于20世纪70年代初。与当时国际社会因环境危机而引发人权大讨论背景相联系,[2]P16-29应该说是日本学界顺应时代潮流的理论成果。然而,日本学界对以美国、欧洲为发源地的世界潮流的顺应并非简单地对一种随便提出的新观点实行“拿来主义”,而是实施了西方观点和日本“传统”观点的一次对接。早在20世纪初,当世界还徘徊在人权的初创阶段,[3]P125-138、208日本本国更是仍然处于人权问题艰难探索的黎明期时,[4]P1-13明治时期的自由民权思想家宫崎民藏(1865~1928年)就已经提出了地球为人类所共有的主张。宫崎民藏发表于《民报》第二号(1905年11月26日初版刊印)的《土地复权同志会主意书》一文集中表达了这一思想。①他指出:“夫土地者,乃人类居住之根源,生产之基资,造化所惠赐,为吾人所最需要者也。无论有如何之武力,有如何之艺能,终不得离土地以生存。此土地既为吾人之需要,吾人对此,可主张平等享有权。何则?土地者,非人力之所造,乃依天然力而成者。无论谁氏,对于非己力所成之天然物,绝不得排除他人之共同享有权。且无排除之权能及理由,故曰土地之利用,为人类所当平等享受者,乃天赋之权利,万世不易之正道也。”[5]P316宫崎民藏的观点概括起来有如下三点内容:第一,土地是大自然的惠赐,是天然之物;第二,这样的惠赐是地球上所有人的共同且最大的需求,无论不同的人之间具有怎样的差别,这方面的需求都是相同的;第三,作为大自然的惠赐,它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因此无论任何人,对于并非基于自己力量所形成的天然之物,都不能排除他人共同享有的权利。总之,对土地的利用是人类应当平等享有的天赋权利,是永恒的真理。需要说明的是,宫崎民藏所说的土地并非仅指作为财产权对象的耕地或具体的城市土地地块,而是承载人类的生存繁衍的天然条件,是人类赖以生存栖身的天然环境。他所主张的土地共有,其本质的含义是生存环境共有。
宫崎民藏的土地共有思想,或环境共有思想与他的民权思想是一致的。作为自由民主思想的代表人物之一,②他的思想,包括自由民主思想和环境共有思想,在日本学界和政界有着广泛的影响。同时,他的这些思想对推动当时日本的自由民权运动③也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持。[6]P1126
宫崎民藏按照理论的逻辑提出了土地共有的思想,他的追求或许只在于指导当时的自由民权运动,为日本的改革,为当时的政治运动提供理论支持。他没有想到,他的思想,更准确些说是由他提出来的思想,却与60年后传入日本的环境权说遥相呼应,[7]P16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日本环境权说的先声。
来自美国的环境权说认为,空气、水、阳光等人类生活所必需的环境要素,在受到严重污染和破坏,以致威胁到人类的正常生活的情况下,不应再视为“自由财产”而成为所有权的客体,环境资源就其自然属性和对人类社会的极端重要性来说,它应该是全体国民的“共享资源”,是全体国民的“公共财产”,任何人不能任意对其占有、支配和损害。[2]P16-29这由美国的萨克斯(Joseph L.Sax)教授创立的“环境权”理论与宫崎民藏的环境共有思想真可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管在他们笔下出现的具体对象是叫土地,还是叫环境资源,是笼统的自然还是更直观的空气、水、阳光,他们的结论是相同的,即共有。他们展开论证的逻辑路线也是一致的:自然因其对人的无可替代的价值而应当属于公共,不管它事实上曾经归属于谁;因为是公共的,或者应当是公共的,所以任何人不能主张对它的排他占有。每个人对这共同的生存条件都享有权利。宫崎民藏除了没有使用环境权这个术语,没有明确地把自己的思想宣布为环境权思想之外,他的观点与萨克斯教授的说法没有大的不同。既然日本本土已经存在与萨克斯的观点如此接近的思想,那么,日本社会接受环境权观点就不会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它的核心性的观点早已为日本社会所接受,甚至就是日本社会的思想。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可以说宫崎民藏已经提前对环境权说做了基础研究,至少是为日本接受这一学说做了思想资料的储备。宫崎民藏的工作不自觉地为环境权说走进日本营造了亲和的环境,避免了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的冲突。
日本的地理环境造就了岛国的封闭性和本土文化的滞后性。但当这个文化的载体一定程度上走出地理的封闭并挣脱落后文化的束缚之后,它带给这种文化的又是另一种全新的表现,即对舶来文化的灵活而强大的吸收能力。文化滞后的基础和对舶来文化的积极吸收两相结合,便形成一种“靠引入外来思想文化的形式来发展其自身思想文化”[8]P70-73的后进性文化模式。后进性文化模式的特点可以概括如下:由于本国文化危机及与他国文化间差距的显现,后进的国家开始寻找比本国文化更为先进且与本土文化间异质④感不强的舶来文化,[6]P120通过引进找到的先进舶来文化并对其进行本土化的改装,最终形成属于本国的特有文化。
日本曾在奈良时代(710~784年)长期吸收中华文化,并在后来的平安时代(8世纪末~12世纪末)对其进行了长期的本土化改装,形成了“和魂汉才”的大和文化。[9]P107-10819世纪后半叶,直面中西文化强弱对比现实的日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显然更为强大的西洋文化。然而,具有强烈文化进攻性的西洋文化不同于温和的中华文化。对西洋文化的学习,也就是使日本文化西洋化的过程,给日本民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文化自卑感和劣等感,以至于使她来不及对这异域文化进行从容细致的“改装”,而只能亦步亦趋地盲从与模仿。[10]P5到了20世纪中叶,沐浴战争炮火后的日本社会依然无法摆脱在西洋文化面前的自卑感。在占领军和美国政府的监视下,日本民族忍辱负重地吸取着来自美国的经济文化,并在这一学习过程中实现了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11]P155
日本民族通过吸收外来文化而受益,但仓促的文化模仿也使得日本失去了对舶来文化进行本土化加工的时间与空间。面对经济的迅速增长,日本民族还没有来得及对这种惠益做文化上的熔化,一个突如其来的文明的灾难——环境危机给这个民族提出了再一次求助于外来文化的要求。20世纪的五六十年代,环境危机在日本全面爆发。[12]P150-156一时间,日本变成了著名的“公害先进国家”。这时的日本在文化上所面临的不是某个文明要素落后的问题,这一问题也不是引进某种文化因子就能解决的。它遭遇的是一场涉及对整体文明评价的更为深刻的文化革命。面对这样的文明危机,日本的后进性文化模式再一次发挥了引导作用:日本民族没有从自身文化遗存中寻找解决的办法,虽然这个民族,这个崇尚自然的民族的文化宝库中拥有对解决这个难题有助益的库存,而是再一次把眼光转向这个民族已经习惯于模仿的外来文化。
日本舶来的经济文化的始发港也出现了环境危机,那些“港区”也在忙着应对这种危机。不过,那里的人们,当然是日本人心目中的先进的人们似乎已经找到了应对这场危机的办法。这个办法的精髓就是环境权学说。从欧洲到美国,甚至整个世界都有关于环境权的议论,而美国这个毫无疑问的经济上最先进的国家已经在一定范围内把环境权嵌入立法,把理论上的环境权变成了法律制度中的环境权。于是乎苦于无法应对环境危机的日本社会迅即启动了她的后进性文化模式,对其心目中的先进舶来文化“环境权”给予热烈拥抱。对舶来的环境权说的欢迎是如此的热烈,以至于在二战后的经济狂潮中被长期遗忘的环境共有思想也被唤醒了。有欢迎先进舶来文化的心理准备,有本土文化的呼应,作为外来文化的环境权学说被日本社会所接纳就只剩下一个程序问题了。
1970年3月召开的东京公害问题国际座谈会⑤以及会后发表的《东京宣言》最终采纳了萨克斯教授的意见。宣言称:“我们请求,把每个人享有其健康和福利等要素不受侵害的环境的权利和当代人传给后代的遗产应是一种富有自然美的自然资源的权利,作为一种基本人权,在法律体系中确定下来。”[13]P71-72同年9月召开的“日本律师联合会第13回人权拥护大会”之后,大阪律师团在对其提交的报告进行总结后将各种有关环境的权利称为“环境权”,[13]P82-88从而正式宣布了环境权理论在日本的诞生。
需要指出的是,日本这一次的文化输入似乎比以往接受舶来文化更加理性。从表面看来就是,它经过了认真的会议研讨,是以某种共识的形式确定下来的。不管是国际会议的讨论,还是律师联合会的研究,都给这一次的文化吸收增加了理性的成分。而从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对比上来看,日本社会似乎也是选择了更先进的文化成果。日本学术界开始注意到,西方国家率先提出的环境权观念与明治时期的环境共有本土思想在许多认识上非常接近,而外来的环境权说则更加先进。这一先进性至少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环境权说更富有时代意义。20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那是一个权利的时代。人们几乎可以把社会生活中的一切都“换算”为权利,并以权利作为解决几乎全部社会问题的武器。在这样的时代,环境权显然比环境共有更具有吸引力,也会被认为具有更强大的解决社会问题的功能。第二,环境权更富有解决日本环境危机的实用价值。对权利的信任已经使舶来的环境权说占得先机,而环境共有,在语词上表达为土地共有,确实存在着难以操作的特点。这样一来,环境权说相对于日本本土的环境共有思想就取得了绝对优势。这样的对比使日本社会对环境权说的接受更显得无可挑剔。
如果说环境共有思想作为一种现存的本土思想具有判断舶来文化是否能被本土化、能为日本社会所接受的标准的意义,西方环境权思想因与环境共有思想的相似性而获得日本社会的关注与认可,那么,环境共有思想同时也是判断舶来文化先进与否的标准——西方环境权思想因比环境共有思想更富于时代性及实用性而最终获得日本社会的采纳。
日本接受环境权说不仅具备文化心理条件和思想资料的储备,而且还有更深厚的民族土壤。这个土壤就是环境共有思想产生的土壤——一种由来自自然的和来自对外关系方面的双重压迫催生出的特别的民族文化。
通过对日本自然地理环境特点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环境共有思想的根源正在于日本国民自古以来赖以生存的特有的自然环境。可以说,日本亘古以来的自然环境是环境共有思想形成的土壤,环境共有思想在日本的形成是基于日本民族需求的必然结果。我们可以借助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⑥来解析这种思想产生的必然性。
首先,环境共有思想的提出是基于追求生存需要的必然。作为人类生存基础的地理环境,对人类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有着必然的影响。[8]P70-73日本国土狭窄,⑦资源短缺,⑧灾害频繁,⑨恶劣的生存环境迫使日本民族自古以来就形成了同舟共济的思想。这是应对本国无可选择的严峻自然环境的压迫的需要。有限的生存空间注定了生存于这片空间中的人们休戚与共的宿命;贫瘠的资源迫使大和民族养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思维方式,始终将共同利益放在首位;而频繁发生的灾害又促成了整体优于个体的集团意识。[14]P34-36任何个人要求都必须服从整体利益,以共同应对随时降临的灾难。诺亚方舟式[15]P1-22的环境共有思想铸就了日本的民族性格,而这一塑造过程的基本动因就是特有自然环境作用下的生存需要。
其次,环境共有思想的提出也是基于追求安全感需要的必然。日本人对大自然始终怀有一份危机感与畏惧感。他们认识环境的起点是被动的认同,认为环境是造物主赋予的独立的存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16]P161对变幻无常的大自然的认同又引发了日本国民对风调雨顺、幸福安定生活的更多憧憬与向往。这决定了日本人对待自然的态度,即彻底放弃对抗和征服自然的观念和文明方式,尽量避免用损害自然环境来谋求发展,期望所有的人都以同样谦逊、顺从的姿态存在于天地之间,去寻求与大自然惠赐的环境的融合与共生。环境共有思想在与自然共生的意识形成过程中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涵义。
再次,环境共有思想的提出也是基于追求归属感需要的必然。对大自然的畏惧以及由此产生的融合共生思想决定了日本民族对自身与大自然关系的定位。日本人自古就认为,既然人和自然⑩是融合在一起的整体,[17]P81-83、89那么人和自然就没有明显的区别,人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是与其他宇宙万物完全平等的一个种类,因此理所当然地,人类应该与宇宙万物一起共享自然。这种避免“以人为中心”的观点进一步摆脱了人对于环境的特权思想:既然人与万物都应该平等共享自然,那么人与人均享自然环境就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又次,环境共有思想的提出也是基于其追求自我尊重需要的必然。既然将自身定位于大自然的一部分,那么应该在与自然万物的共存中寻求自我的存在感与价值感,以便获得自然万物的“认可”。对自我尊重的寻求表现在日本民族的性格中:日本人既优雅又残忍,[18]P12正像静谧的森林与无情的台风;日本人既顺从又叛逆,仿佛舒缓流淌的温泉与不安躁动的火山;日本人既守旧又创新、既小心谨慎又喜好冒险,好比孤立无助的岛屿和四通八达的大海;他们感性化而非理性化的思维方式折射着顺其自然的心境;他们空物我、齐死生、尚感悟,[19]P22-24、59流露出听天由命的宿命观;务实、冷静、不放弃、逆境中奋发图强的精神又是面对有限空间、贫乏资源与频繁灾难而自强不息的最佳写照。可以说,日本民族所有的性格都指向与自然环境的融合,他们以这样的姿态来寻求在大自然怀抱中的存在感,从而获得共享自然环境的“资格”。
最后,环境共有思想的提出最终也是追求自我实现需要的必然。日本人顺从自然,而不抵抗自然;感谢自然的惠赐,而不试图征服自然,在与自然万物的共存中寻求适应自然界的民族性格发展,而其最终目标则是要达到与自然共存中的自我实现。一方面将自我投入自然之中,按照原生植物的性质来定义人类自身文化;⑪另一方面又将自然吸收到自我之中,和服、庭院、料理、⑫语言、⑬宗教⑭等民族文化无不闪烁着自然的光彩。换言之,通过“人的自然化”与“自然的人化”的统一,来实现所谓的“天人合一”。[17]P81-83、89正如日本学者所指出的,日本人只有确信自己的脉搏与自然环境的节奏同步跳动时,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20]P28-29可以说,“天人合一”的自我实现方式为环境共有思想构筑了最牢固的思想基石。
日本的自然地理环境特点不仅直接投射到日本民族文化之中,加给这种文化某种特别的印记,而且在由这些特点所决定的、至少是一定程度上影响其形成的日本国际地位上,给日本民族造成了来自国家之外的压力。这种压力也参与了日本民族文化的塑造。明治时代充斥着外部压力的社会环境现实是促使环境共有思想最终形成的“外部”动因。
首先,从明治时期的社会背景来看,前文已经提到,有限的生存资源无法满足日本民族的基本生存需求,这促使日本民族选择依赖外力、向外索取;海洋国家的地理条件孕育了海洋民族强烈的竞争意识,这推动了日本社会外向性和开放发展的文明特征以及后进性[9]P70-73文化吸收模式的形成。日本人千方百计地向外学习先进文化以促进本国的发展,对舶来文明能灵活应对,具有强大的适应能力。明治维新正是在西方列强的炮火逼迫下拉开了序幕。在不竞争只有死亡的生存动力下,以福泽谕吉、中江兆民、加藤弘之等第一批介绍西洋思想的学者为首的维新思想家推动了贯穿明治时期始终的明治启蒙运动⑮以及自由民权运动。[6]P2347对西方天赋人权的解读过程充满了艰辛与挫折,⑯但却为明治中期环境共有思想作为天赋人权的提出铺设了适宜的思想温床。
其次,从明治时期的具体社会环境来看,恶劣的自然环境也让日本民族长期处于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忧虑与惶恐之中,从而造就了日本人敏感的心理特质和强烈的生存危机意识。这样的危机意识在西方文化富于攻击性的文明输出方式⑰面前显得愈加浓重。[25]P60-64面对明治政府“和魂洋才”⑱的排山倒海般的改革方式,以及一些维新思想家对“西洋化”及其人权思想的非理性解读,⑲以中江兆民为首的自由民权思想家⑳对日本社会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忧虑。[4]P1-13在中江思想的直接影响下,自由民权思想家宫崎民藏对土地制度改革中沦为牺牲品的贫苦农民从人权角度寄予了特别的担忧。这使环境共有思想的形成获得了直接的孕育条件。
从对日本自然环境的分析及社会环境的考察中可以获知,自然环境之于日本人是某种精神观念的象征,[20]P22-24、59亦即日本人所特有的自然观。其同舟共济的生存原则、与自然共生的意识、与天地万物共享自然的心态、融于自然的性格、天人合一的意境,形成了日本民族承受环境共同命运的特有思想构建。对日本民族文化特点的认识使我们确信,环境共有思想的核心精神就存在于日本本土文化所特有的自然观之中。而环境共有思想正是通过其根植于本土文化中的一脉相承的民族思想——自然观,为现代日本环境权说提供了充分的本土文化支持。
注释:
①《民报》影印版全文刊载于《中国近代期刊彙刊.第2辑民报》,共6册,本文出自第一册《民报》(壹—肆号)。该文是作者以自己所创办的“土地复权同志会”名义声援孙中山所创同盟会机关报《民报》的投稿作品,也是作者同年所著《土地均享人类大权》一书观点的集中性表达。
②宫崎四兄弟均为日本明治时期重要自由民权思想家,其中宫崎八郎(1851~1877)是自由民权运动的领导者,积极传播民主思想,因为明治政府的专制,而对日本的未来深感担忧,他的自由平等的思想,成为弟弟们世界观的基础;宫崎民藏(1865~1928)终身致力于土地平权的哲学思想探索;宫崎弥藏(1867~1896)是四兄弟中最杰出的思想家,曾希望在中国开展民主革命事业,继而解放列强控制下的整个亚洲;宫崎寅藏号滔天(1871~1922),孙文的坚定支持者,曾帮助在日避难的孙文联络在日华侨。
③明治时代与启蒙运动相伴随的是要求开设议会、减轻地租、修改不平等条约、保障言论自由的政治运动及社会运动。这场运动直至1890年帝国议会开设为止。中江兆民、宫崎四兄弟等思想家是运动的代表。
④即事物性质上的不同,多指文化性质上的不同。
⑤国际社会科学评议会于1970年3月在东京召开。
⑥马斯洛(Abraham Maslow,1908~1970),美国著名的社会心理学家、人格理论家和比较心理学家。他的需要层次理论和自我实现理论是人本主义心理学的重要理论,对心理学尤其是管理心理学有重要影响。
⑦日本是西北太平洋上一个狭小的群岛国家,全国总面积为37.7万平方公里,只有原苏联的1/60,中国本土的1/27,美国的1/20。
⑧日本国土的四分之三皆山岭重叠,不利于经济活动,使有限的生存空间中可有效利用的经济空间大大缩小。日本的耕地面积只占国土面积的14%,是世界上人均土地资源最低的国家之一。作为工业基础主要资源的矿产资源等也极度贫乏。日本所需要的能源中,进口煤是国产煤的6倍以上,进口石油只需停供1个月,整个经济就会崩溃。
⑨日本地处太平洋沿岸的火山地震带上,地壳变动极为激烈,集中了世界上活火山的1/10。日本全国平均每天约有4次地震发生。此外,每年夏秋之交,台风都要在人口密集的西南沿海登陆,给日本的国民经济造成巨大的破坏。
⑩这里所指自然主要包括天、地、日、月、山、水、草、木、鸟、兽等环境要素。
⑪这一观点源于植物学家松尾佐助的学说。参见杨月枝、刘烨:《从宫崎峻的动画片看日本人的自然观》,《电影评介》2007年第19期。
⑫日本四季景色优美,将美丽的景物染在和服上,用自然美装扮自己,是日本姑娘的特长;日本食品种类繁多,其中取名于自然界名称的约占总数一半以上;日本人的居住环境也离不开自然,参观日本式庭院,坐在日本式客厅里,品尝富于自然色泽的日本菜肴,使人感到日本人始终与自然融洽地结合在一起。参见张晓光:《论日本民族自然观与民族文化》,《北方论丛》2001年第3期。
⑬日语中存在着大量的拟声、拟音词,这与日语本身的语言结构有关,更与日本人酷爱大自然的天性有关。日本人崇尚自然神,万物都被神格化。不仅人有语言,在优美的自然环境中,春莺秋蝉鸣声悦耳,于静谧中听蝉鸣,无疑是一种绝妙的美的享受。大量使用拟声、拟态词,使日语在发音时犹如模仿动物的叫声,增加了语言表达的形象性和生动性。使日语具有其他语言所不能比拟的音乐感。参见赵清华:《崇尚自然的民族——浅析日本人的自然观》,《日语知识》2001年第4期。
⑭日本人对自然岂止是爱好、亲和,实际上已经达到崇拜乃至神化的程度。日本人的自然观和他们的宗教观是一致的。参见[日]户田文明:《加藤弘之的“转向”(日文版)》,《四天王寺国际佛教大学纪要》2007年第44(3)期。
⑮明治初期,由留洋归国知识分子森有礼、西村茂树、福泽谕吉、西周、加藤弘之结成的日本最早的学术团体明六社,就政治、经济、宗教等问题进行的启蒙思想的鼓吹运动。
⑯明治启蒙运动及自由民权运动在开展过程中,随着明治政府改革的推进及国力的不断发展,福泽谕吉、加藤弘之等明治启蒙思想家的观点发生了重大转变;与此同时,自由民权思想家中江兆民的观点也随着对福泽、加藤等人的批评及不断涌现的社会问题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激烈的争论伴随着明治维新的始终,而他们对西方天赋人权思想的解读过程又都不约而同地充满了如何适应日本国情的本土化思考。参见[日]户田文明:《加藤弘之的“转向”(日文版)》,《四天王寺国际佛教大学纪要》2007年第44(3)期。
⑰相对而言,中华文化的输出方式是非常温和文明的。参见李小白:《明治维新时期日本人西洋意识的诸类型》,《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
⑱这一说法是从向中华文明学习时日本社会提出的“和魂汉才”一说而来的。
⑲具体来说,加藤弘之从天赋人权、自由平等观点走向了后来的社会进化论,其后期观点被指自相矛盾,难以自圆其说;而福泽谕吉这位明治时期最重要的启蒙思想家,也从前期对独立、自由、平等的个人天赋权利的理性思考中逐渐发生了思想蜕变。其后期的脱亚论、富国强兵、万世一系的皇统思想也被认为是对西方人权非理性解读的证明。
⑳中江兆民素有“东洋卢梭”之称,其所翻译的《社会契约论》对日本自由民权运动产生了深远影响。明治中期,他与其他明治思想家的意见发生严重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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