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双绣花鞋

高柏勤

（一）病重思儿

家住鹿山市东区村二组的王阿芬被查出患有胃癌，而且已是晚期，虽经手术治疗，但效果却不太理想。医生告知其家属，保守估计，病人也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了，如果病情突然恶化，可能半年都撑不过去。王阿芬的丈夫张祖祥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顿时感到天崩地裂，差点没瘫倒在地。

病情日益严重的王阿芬也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日已越来越短了。她当着全家人的面，用低沉无力但却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了一个令众人惊愕不已的心愿：“快去找回我的芳芳，我若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死也不能瞑目啊！”

王阿芬说的芳芳，是她的小女儿。30年前由于家里太穷，第三个女儿芳芳出生时，她怕养不活这个孩子，只得狠着心肠将刚刚满月的小女儿送给了别人抚养。芳芳被抱走的时候，王阿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放声痛哭。

老伴的这一临终心愿难住了张祖祥。因为根据当初的约定，孩子送人后，亲生父母不得探望，更糟糕的是，当时抱孩子是通过中间人交接的，只听说芳芳被送往苏城市区一户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张祖祥对芳芳养父母一家的情况一无所知。苏城市有几百万市民，要在茫茫人海寻亲，无疑如大海捞针。无奈中，张祖祥只得对老伴敷衍搪塞，拖延时光。然而，王阿芬在睡梦中、在病痛的呻吟中，常常呼唤着芳芳的名字，痛苦地说：“我后悔啊！当初不该送掉孩子，芳芳，妈对不起你呀！”张祖祥终于明白，老伴临终想见芳芳一面，不仅仅只是为了慰藉思女之情，更是为了表达一个母亲埋藏在心底长达30年的愧疚。

于是，张祖祥与儿子、女儿商量，决定赴苏城寻找女儿，然而一周的苏城之行无功而返。王阿芬担心女儿早已不在人间了，因此整天以泪洗面。这样一来，更加剧了她的病情。情急中，张祖祥一方面发动亲戚朋友四处打听继续寻找，一方面在苏城一家媒体上刊登寻女启事，期盼着奇迹会突然出现。

又一周时间过去了，仍旧没有芳芳的消息。王阿芬思女心切，一双瘦如枯柴的手常常抚摸着枕边的一个包袱，包袱里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30双绣花鞋。30年里，她想象女儿渐渐长大的双脚，每年缝制一双。这些鞋承载着她30年来对女儿的无限深情和悠悠思念，还有那痛心疾首的懊悔与自责。看着老伴每天忧愁郁闷的神情，张祖祥有一天突发奇想，他将女儿张丽的照片拿到照相店进行了技术处理，然后回来哄骗老伴说：“芳芳找到了，只是她出差在远方，暂时不能回来看你，先寄张照片给你看看。”本来想拿张照片哄她一下，谁知他好心反而办了坏事，王阿芬根本不相信！哭着闹着非得马上见到芳芳，否则她就拒绝治疗，宁愿早点离开这个世界。

正当张祖祥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之时，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

（二）假女认母

电话是一个女孩从苏城市打来的。她自称名叫苏翔，与芳芳同岁，是苏城一家证券公司的业务主管。她说看到他家刊登的寻亲启事后，经过再三考虑，愿意冒充芳芳来满足一个母亲的临终遗愿。张祖祥接到这个电话心情十分复杂，亲生女儿找不到，却有人愿意冒充女儿！他没有答复，把电话内容告诉了大女儿张丽。想不到张丽喜出望外，马上召集有关亲友开了个秘密会议商讨此事。大家认为为了安抚病人不妨一试，但任何人不得泄露这个秘密。

经过张祖祥与苏翔电话联系沟通，决定第三天上午，这个失散了30年的“女儿”回家看望母亲。

这天上午，王阿芬在家人的搀扶下，早早地来到村口，站在树荫下的她踮着脚尖眺望远方，翘首以盼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儿。在此一同等候的人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不知这场“假女认母”的戏究竟能否演得成功？10点钟左右，一辆小车缓缓驶进村口，在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车门开启，一位年轻时尚、气质典雅的女孩走下车来。她与王阿芬四目相对、凝视片刻后，一声“芳芳”、“媽妈”，二人几乎是同时扑向对方，紧紧相拥，泪水涟涟。

回到家，“芳芳”白天给母亲梳头、洗脚、剪指甲，两人形影不离地说着悄悄话；夜里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就这样，母女俩亲亲热热地过了两天。“芳芳”要回家了，她依依不舍地跟王阿芬告别时，王阿芬将枕边那只包袱送给了她。“芳芳”打开一看，只见30双绣花鞋从婴儿、幼儿、孩童、少年到成人大小不一，里面还有王阿芬多年前写的一张纸条：“芳芳，妈妈不知道你在哪里，只是想象着你每年长大的双脚，一针一线地缝制了这些鞋，愿我的女儿一路走好。”苏翔情不自禁地与母亲再一次相拥而泣。

离别是伤感的，然而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按照原来与张祖祥的约定，苏翔假冒芳芳认母，满足了老人的愿望以后，双方便不再往来。可是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苏翔再一次来到张家，而且说服张家人把她接去苏城市的大医院治疗。在她住院期间，苏翔跑上跑下、端茶喂饭服侍“母亲”，日夜陪伴在王阿芬的病床前，就连晚上困倦时，也只是伏在“妈妈”的怀里打盹。王阿芬满足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和脸蛋，幸福的泪水直往下流。

王阿芬回家休养后，苏翔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而且还经常回家与“母亲”团聚，给她烧好吃的菜，做一些简单的按摩，为她洗衣服被褥更是家常便饭了。在王阿芬精神好的时候，苏翔经常搀扶着她在村子里散步，母女俩相依相偎的情景让村里人十分羡慕。此时的苏翔完全就像是她的亲生女儿，家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一年中，王阿芬在苏翔的关怀爱护下，一次次闯过了生命的险滩恶浪，身体状况奇迹般地好转起来。在这一年中，张祖祥心里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结：苏翔会不会真是自己的女儿？他暗地里留心观察，越看越觉得她像自己的亲生骨肉。特别是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苏翔的颈部有块胎记，他觉得自己的推断得到了验证。苏翔在医院照顾王阿芬时，王阿芬也看到了她脖颈上的胎记。这对老夫妻当时将芳芳送人时，因为孩子太小，30年的时光又太长，所以没有留下太多印象，记忆最深的便是孩子脖颈的这块胎记。

（三）突然失踪

张祖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女儿张丽，张丽却好像早有预料地说：“爸，我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苏翔就是我的亲妹妹张芳。你看她的身材、脸形及长相，几乎跟我相差无几。”张祖祥也感叹地说：“从第一眼我就有这个感觉，当我看到她们母女相认时，更坚信了我的猜想。当她看到母亲时眼泪夺眶而出，还有她奔向母亲拥抱的举动，如果不是亲生女儿不可能表演得如此逼真的。”

可是，猜想归猜想，张家没有一个人去当面说破苏翔的身份，怕的是会让她难堪。但张祖祥忍不住了，看着亲生女儿近在咫尺却不能明确相认，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于是他经常有意无意地探问苏翔的身世，可是苏翔要么是答非所问故意扯开话头，要么支支吾吾闪烁其辞，始终不肯正面回答。一次，苏翔打来电话时，张祖祥直言不讳地对她说：“小苏，你别再骗我了，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我的亲女儿芳芳。”电话的那头“嗯、嗯”唔了两声，随后便关了机。想不到，自从张祖祥把事情说穿以后，苏翔不但不再看望王阿芬，而且连电话也没打过一次，张祖祥打电话过去也总是关机。突然中断了与女儿的联系，王阿芬整天茶饭不思，魂不守舍。这可急坏了张祖祥，他心里明白，照这样下去，老伴的身体很快便会垮下去的。他只得亲自去苏城市找苏翔。

张祖祥来到苏城市，找到她的工作单位，可是公司工作人员告诉他，苏翔已经辞职离开了。张祖祥顿时傻了眼，这可怎么办呢？他呆立在那儿许久，情急生智：要是知道苏翔的家，不就找到她了么？可是苏翔的家在什么地方？工作人员告诉他，苏翔的老家不在城里，而在苏北的一个乡村。张祖祥糊涂了，当年明明是将芳芳送到苏城市区的，现在怎么又在苏北农村呢？难道女儿后来又被拐卖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该吃了多少苦啊？

想到这儿，张祖祥心里发酸，眼睛也潮潮的。他抄下了苏翔家的地址，连夜搭班车赶往苏北。在一个村庄里，他果然找到了苏翔的家。苏翔家只有她父亲一人，他看了张祖祥手里的照片，又听了张祖祥的诉说，不但不同情他，反而生气地说：“怪事！我的女儿，我养了30年，今天怎么变成你的孩子了？”他怕张祖祥不相信又拿出户籍材料给张祖祥看，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四）真假女儿

张祖祥碰了一鼻子灰，在回家的路上，他昏昏沉沉，不知回家后怎么向老伴交代？正当他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苏翔主动给他打来了电话：“爸爸，你不用到处找我了，你马上赶到苏城市长青街三号小区，见面后，我会把一切事情向你解释清楚的。”听了电话，张祖祥只觉得眼前一亮，真是天不绝人哪！可是，女儿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呢？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会儿又……唉！不多想了，他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女儿约定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张祖祥才回到苏城，当他急匆匆赶到长青街三号小区时，苏翔果真等候在那儿。她迎上前说：“爸爸，我找到了你真正的女儿芳芳，现在我就带你去见她。”说着她就领张祖祥来到一幢小别墅前。按过门铃不久，就见一位容貌俊秀的姑娘走了出来，不过，令张祖祥万万想不到的是，那姑娘一看见苏翔，立即生气地说：“又是你！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我只有一个父母，哪来什么生父母和养父母，你还来缠什么啊！”苏翔耐心地对她说：“今天我把你的亲生父亲领来了，你还是跟他回去见一见日夜思念你的母亲吧！”那姑娘依旧一脸怒气：“我说过了，你们不要来搅乱我一家人的正常生活，你们走吧！”姑娘吼完，独自回屋并“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大门。张祖祥惊得目瞪口呆，苏翔带他在附近的公园里坐下，然后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苏翔在这两个月里，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在找张家真正的女儿。因为她担心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王阿芬妈妈的，自己走后，王阿芬会难以忍受思女之苦而加重病情。这段时间里，苏翔动用各种社会关系，甚至请本市网友帮忙进行“人肉搜索”，找遍了苏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苍天不负有心人，苏翔真的找到了芳芳。

芳芳现名杜文静，今年初刚刚与爱人完婚，住进了这幢别墅。但是当她听苏翔说明她的亲生母亲想见一面亲生女儿的临终意愿后，或许是出于对生母当年遗弃自己的抱怨，或许是不能接受30年后又走进一个陌生家庭的窘迫，或许还有打乱如今平静温馨生活的担心，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后来，苏翔又多次上门劝说，仍然没有结果，她这才想让张祖祥亲自上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苏翔对张祖祥说：“看到了吧，我真的不是你家芳芳，这个姑娘才是你们家的女儿。”张祖祥点头说：“看到了，她耳根下的胎记我也看到了。真是太巧了，你们两人耳根下都有一个浅红色的胎记，不同的是，我的女儿长在右边，而你却长在左边。因为时间久远，我的记忆模糊了，刚才看见了女儿，才使我重新想起了这个细节。真不好意思，上次看到你的胎记后，我误认为你是我的女儿了。”

真假女儿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令张祖祥感慨万千：“孩子长大了，人生的路各人有自己的走法啊！”这时，苏翔忽然对张祖祥说：“请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什么要求？”“答应了才告诉你。”张祖祥笑了：“这么好的女儿，有什么不答应的。”苏翔这才说：“我怕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今天真女儿芳芳不认父母的真相，暂时还是对她隐瞒吧。”张祖祥别无选择，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假女儿实在太可爱了。他动情地问：“你明明不是我们的亲女儿，为什么要认这门亲？而且你待妈妈胜过亲生女儿啊！我们一家人该怎么来感谢你呢？”苏翔笑笑，答非所问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中午饭吧，吃饱了我再告诉你。”

（五）坦露衷情

吃过午饭，苏翔与张祖祥来到一家茶楼，端上茶后，苏翔这才说：“我为什么‘冒女认母，是该向你老人家作个交代了。”

原来，苏翔出生在贫穷的苏北农村，父母只生了她一个宝贝女儿。老夫妻俩辛勤耕作省吃俭用，供女儿读到大学毕业，又在苏城市找到工作。本来一家人的生活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谁料苏翔的母亲突患重病，连女儿也来不及赶到家，就撒手西去。在她弥留之际，连连唤着女儿的名字，想见上最后一面，可是，等苏翔心急火燎地跨进家门时，母亲已断了气息，唯有一双眼睛还不愿合上，在苏翔的心里打上深深的烙印。所以当她看到张家在媒体上刊登的寻女启事后，她思潮起伏难以平静，她不希望让又一位母亲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这才作出“冒女认亲”的决定。

苏翔说：“当初我冒充芳芳踏上认亲的路时，也觉得有些心虚，担心露出真相反到会伤着妈妈。但是，当我看到卧床不起的妈妈为了迎接女儿，竟然爬起床，在别人的搀扶下走到村口等候时，我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情不自禁地扑到妈妈的怀里。”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后来，阿姨经常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用她饱经风霜的双手抚摸我，我就在心里认定了，她就是我的亲妈妈。”

苏翔讲得真切，张祖祥听得动情，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许疑惑，问道：“既然如此，你后来又为什么辞了职回避我们呢？”苏翔说：“我辞职并非是为了回避你们。”

原来，苏翔的男朋友前年去加拿大发展，而且在那里有了他自己的事业。苏翔也早已办好了出国手续，准备去加拿大与男友结婚定居。正在这个时候，苏翔看到了张祖祥家的寻女广告，于是她决定了却自己这个心愿后再出国。谁知认母以后，她觉得这个母亲犹如自己的亲妈，再也难以弃她而去，故而她又决定为妈妈治好病再出国。正因为此事，苏翔将自己跟男友的婚期一再推迟。最近男朋友催她赶快过去完婚，所以她才辞职准备出国。但她仍放心不下这个新认的妈妈，自己出国后，她受得了对女儿的相思之情吗？为此，她历尽艰辛找到了王阿芬的真女儿芳芳，想让她们母女团聚，了却自己的后顾之忧。可是芳芳却不愿认母亲，给她又出了一道难题。如今苏翔行程已定，几天后她就得启程飞往异国。

（六）意外抉择

听了苏翔的一番话，张祖祥心里五味杂陈，真女儿的绝情，假女儿的真情，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闪现。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答应苏翔的要求，暂时瞒着老伴，可苏翔远去国外，短期内不可能回来，老伴又会怎样的思念她呢？苏翔见他这副模样，便安慰他說：“爸爸，今天你先回去，后天我会再去看一次妈妈，到时候定会向她老人家告别。只是芳芳的事，希望你暂时不要对她说。”“这个我知道。”张祖祥说，“你对我们家的真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谢谢你让我们认到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苏翔听了笑着说：“谢什么呀！”这对不是亲生的父女笑着挥手告别。

第三天，苏翔如期来到张家，这是她临出国前最后一次探望王阿芬。一家人将她迎进屋后，苏翔亲热地依偎在王阿芬怀里，细声细语地对她说：“妈妈，这次女儿真的要出远门了，今后你要多多保重身体，芳芳一定会经常给妈妈打电话问候的。”一句贴心话，引起王阿芬万分感慨，她听到苏翔说“芳芳”的时候，不由浑身一战栗，眼中顷刻间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她用颤抖的双手捧住苏翔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娃儿，你们一起瞒了我这么久。妈妈也有一个小小的秘密，今天必须向我的女儿说个明白了。”

原来，尽管张家上上下下对王阿芬隐瞒“假女认亲”的真相，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家小孙子一次一句话就泄露了这个天机。王阿芬得知真情后，并没有太大的思想波动，苏翔比亲女儿还要亲十倍地服侍自己，她心里早已把她当作了亲女儿。但是她也不愿把事情真相戳穿，也将错就错地假装糊涂，让这超越血缘的母女亲情延续下去……

王阿芬捅穿了那层薄薄的窗纸，张家所有的人包括苏翔在内全都十分震惊！一时间人们都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还是苏翔打破了这个局面，她依偎着母亲王阿芬说：“妈妈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女儿也应该告诉你了，你的亲生女儿芳芳我已找到了。”说着她掏出手机，打开了视频，芳芳的容颜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苏翔知道芳芳不愿跟亲生父母见面后，她请人偷偷拍下芳芳的视频以便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让妈妈知道亲生女儿的情况。现在，王阿芬看到自己的真女儿，也知道她不愿前来相见，不但没有一点激动情绪，反而平静地说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决定。她说：“我已经想好了，为了不影响女儿芳芳一家人的幸福，也尊重她自己的意愿，我决定从今天起直到死，再也不强求跟芳芳见面了。”说过这句话后，她拥着苏翔，深情地看着她漂亮的脸蛋，说：“娃儿，我的好女儿，你就是妈妈我心中永远的芳芳啊！”说完此话，母女俩又一次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明天，苏翔就要踏上出国的旅程了。临别时，王阿芬又拿出一双绣花鞋，塞到苏翔手中说：“妈妈家里条件不好，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女儿。这第31双绣花鞋，是量着女儿脚的尺寸，妈妈细心缝制的，今天就交给我心中永远的女儿了！”苏翔拿着这双鞋，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情深意切地说：“这是妈妈送给女儿最珍贵的嫁妆，女儿会穿着这双绣花鞋在异国他乡走进婚姻的殿堂，同时也会在远方祈祷我的妈妈永远健康、长寿……”

（责编：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