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白炳安
在春天,我背离踏青的传统民意,执著与你组成圆规,确定紧密的依存。
以我作一个支撑点,围绕你画一个圆。
为了一个共同的愿望,互为牵扯,固定关系。
你喜欢我绕着你旋转,旋转成生活中的月亮,拯救你的黑暗。
祈求你别忽视我的支撑,而孤撑在一张白纸上。
独木难成林呀!
我们合起来是一个人。我是人的左腿,你是人的右腿,一起才能走过一圈又一圈艰难。
抛开我,你无法完成一个圆满的计划,只有残缺。
我是你的,我为你支撑的作用不可低估。
我们组成的圆规,已经画成一个足球,有力地弹跳着,前进着,离射向的球门很近很近了……
是谁让一种花在石头开出?云浮的蟠龙洞。
石头的心脏输出的血液滋养出石头的花朵。
石头的花朵在喀斯特溶岩已经开了千万年,在这一刻凝固,呈现奇特的美貌。
石头开出纯白的花朵,让人想到雪色想到冰清玉洁。
这种纯白在洞内稀少,在生活里更少。相反,一片黑夜就把生活抹黑了,黑得妖艳,黑得吃惊:黑成一种黑黑的趋势。
这种纯白的花朵在洞内离尘土也越来越近,那些黑点就隐藏在石头的花朵周围,近墨者黑的预言是否将变成现实?
这些从石里开出的白花,不是莲,没有天生出污泥而不染的免疫力,需要人时常清洁。我为此担忧着,担忧那些纯白在生活里消失。
词语藏在词语里。何时出现?怎样才能把握机会捕捉?
没有一道未知的方程式立即有答案。
我经常坐在生活里,思想做好奔流的准备。
当词语和笔在交谈,我可以听到隐秘已久的声音。是悄悄的声音,响欢了我的耳朵。
这时诗的手指从人群里指出了我。我从突然而至的灵感里找到诗。喜悦。拥抱。
一支笔把词语从生活里运回到白纸上,以想象力创造哲学的意境,建构一座座意象的屋子,住上花朵及神的信徒。
诗终于在我心里放开说话,奔涌如水,我只好用笔做的桶迅速装起来,安静放好,让别人慢慢品饮。
有一棵开花的树,因有叶的扶持,戴上了花冠。引来一群蜜蜂围绕,得到风的掌声。
而一棵光秃的树,没有翅膀的痕迹,只剩下干净的肉身。从尘世闪出的枝桠,攥着一缕闪亮的阳光。
从两棵树之间走过的人,就靠剩下的思想,找到水,走出沙漠,匆匆地赶着另一条路。
1
将湖光山色移入一条悠长的绿道,印成一张端州的风景名片,分发八方来客。牵出一个城市建设的蓝图,与生活的走向趋于一致。
环绕如画的星湖。通向未来的岁月。
在柳暗里遇花明。在曲拐处见绿化。
那些站起来的别墅高楼,齐齐地列队一旁,俯视着绿道上过往的春风人影。
弯弯的绿道如蟒蛇沿着湖边不易觉察地起伏,呼吸着三月潮润的氤氲气味。
几只自由的鸭子努力成为湖的景点;碧水荡漾成绿道的风光;花树互为竞翠,成了绿道的色泽。
城市所有的绿浓缩在绿道上。最佳的美景贴在绿道边。
要找最美的颜料,请到端州的绿道来!
2
一种缘分,让我们相约在绿道上。
就这样不停地沿着绿道漫步,抖出共同的话题,踩息那点点愁绪。
晌午前,下起的细雨给我们带来点点忧烦,成为挥之不去的心事。相约而聚而行,多了一些考虑。
晌午后,阳光灿烂,如我们愉快的心情。
就这样不停地沿着绿道漫步,尽管身后没有留下彼此清晰的脚印,笑声处于春寒料峭中,但融洽的谈话引燃出丝丝暖意。
轻松一点,慢悠一点,靠近一点,走着。
绿道又弯又长,就像我们要面对的日子,怎样走才不累、才走得更远?
绿道幽雅宁静,却与我们的生活一样曲折。面对一切曲折,你准备好了么?
当风雨来临,你是否坚定一些,勇敢一些,与我一起走下去呢?
不管将来命运如何,那怕孤独留世,走不动了,我会唤人背我再来绿道回忆美好的时光。
1
把一种欲望斟满抑或空置成虚无,不取决于杯子的客体,而由手做裁判。
检验一杯忠肝义胆的浓度,不是经销的广告语,是属下的舌头,在迟疑里舔出儒家的曲香。
试探一杯笑容下的酒色,用眼光,从身边的人挑选,以比较学确定好红或白,对应每一张贪饮之嘴。
红的表示美颜。
白的暗喻纯洁。
那一种值得干杯为乐、为歌,在音乐的伴奏下按舞姿行事。
2
一只杯子以状景之物置身江湖的暗算,很难回到抽屉里安枕。
由空杯至半杯;半杯到满泻,被迫喝出一杯关系学,周旋于盏声灯影里,接受一次次酒的攻击与人的酬唱。
至于浮在生活的泡沫,趁未形成对身躯的污染,
被善辩的口从杯中吹掉,沉淀下香醇的啤酒。
3
同样为杯子,有些为生存而设,有些为虚荣而置。
满载月光的比较有白银的优势,与只讨到一滴水珠的杯具保持隔世的距离。
装满半生黄昏的液体,失去了做酒的权利,沦丧为无用之水。
在苍生的集市里,那些空杯子站在时代的低处,甚至更低,有些找不到站立的位置。仰望雨天,装不到一粒湿润的汉字。
杯子的名字被人遗忘于忘川。
4
一样为杯子,玻璃的自诩透明开放,青瓷的炫耀古董价值,互不为伍;钢质的自赏不锈,不私通满身铜臭的器皿。
至于那些背离主流民意的椰壳竹筒,有谁视作杯子置于宴席之上?
虚构一只杯子,装不了葡萄酿造的美酒,可以进入我的诗里,装下民间的疾苦。跟随一列春运的火车,我的那只杯子,被挤迫得站也站不稳,无法实施对一瓶饮料一滴不漏地装载。
那些坐火车回家的人,是不同写法不同样子的杯子,有的从打开的窗口塞进去,有的从窄小的入口挤进来。作父亲的把幼小的孩子看作名贵的杯子,紧抱怀里,生怕人海的大浪冲撞,严防出现毁灭性的碎裂。
所有这些被别人轻描淡写的杯子,请受我一拜,无论里面装的是甜是苦,是泪是笑,我都视如酒,喝出诗人的情结。
从生长的那一刻起,一棵石榴注定了在很少人光顾的山冈上。尽管没有长到一座山的高度,但饱满的籽结在时光的深处;尽管山冈没有递来雀鸟的啼鸣,但每天依然盼望阳光送来的温暖。
一棵石榴让一片树叶落到山冈,好像一个人把命运交给上帝,等待命名或裁决。
一棵石榴的根与泥土保持紧密的关系,稳扎一些,再深入土层,但不随便扩张四处的欲望。真正的忧虑来自石刃的切割与污水的泡浸。
那些被层层石头挤压得弯曲的树根在大地幽暗的深处,低于蕃薯的茎,更低于萝卜的根底,每年都读到冬天的严寒与雨水的冷遇。
在有色镜下,一棵石榴结出的果红艳不过桃花的脸,只能裂爆或沉落,只能为山冈谱一曲空旷的微响。
有谁登上山冈,对这棵石榴作一次长久的注视?
一棵石榴叶脉的阳光,高于虚度的一层光阴;
一枝养活鸟语的树枝,高过电杆制造的阴影;
一只丰满的石榴分泌的汁液,甜于蜜蜂的嗓音。
有谁发现裸出流红的玉体,渗出的每一滴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