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勇
(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上海 200433)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一个重要内容是优化产业结构,我国现有的产业结构具有很多的矛盾和问题,必须予以变革。本文提出了一个对筱原三代平“两基准”理论的一个新的经济解释;然后对照标准分析了我国产业结构的主要问题;最后给出了相应的简明对策。
1957年,日本经济学家筱原三代平在日本《经济研究》杂志上发表题为《产业结构与投资分配》的文章,提出了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两个基准:(l)需求收入弹性基准;(2)生产率上升基准。特别由于在“两基准”理论指导下战后日本产业结构优化取得明显的高绩效,它后被称为筱原“两基准”[1],成为学界有较广泛影响的产业结构理论。
筱原的“两基准”理论实际上是同时从需求和供给两个方面指出了一般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最基本标准。也就是,需求的收入弹性基准是从需求角度来看,它要求产业结构侧重于发展那些能够更好地满足消费者偏好,从而市场需求旺盛,或者说收入弹性大的产业。按照筱原三代平的意思,理想状态下是选择需求的收入弹性eM>1的奢侈品(至少是1>eM>0的必需品)的产品作为产业结构的重点发展对象。而生产率上升基准是从供给的角度来看,是在产品需求旺盛的条件下,意在使产业结构偏重于技术进步最快、生产率最高、相同要素投入产生最大产出的产业。筱原三代平的生产率上升原则,认为各个产业之间技术进步的可能性是不相同的,因此,各个产业之间技术进步的程度也必然会出现差异。越是技术进步迅速的部门,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就越大,伴随一国劳动和其他生产要素成本的增加,技术进步将在经济增长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那么,在产业结构中偏重于技术进步快的产业,必然有利于经济的增长。因此,“生产率上升原则”要求优先发展技术进步最快、生产率提高最快的部门。
一国产业结构如果偏重于发展有旺盛市场需求并且投入产出效率最高的产业,经济发展就既有动力又有拉力,呈现良性循环。如图,假如在两种产品X1、X2的选择上,随着收入的增加居民消费率不变的情况下,收入消费曲线向上方偏移,说明随着收入的增加,对两种产品的消费都要增加,但增加的程度X2明显甚于X1,那么伴随收入水平的增加,相对于X1,X2有更为广阔的市场前景和旺盛的市场需求,所以从需求的角度来讲,产业结构应偏重于发展X2类产品的产业。但符合X2(收入弹性较大)的产品有很多,到底选择哪些产品作为主导产业?本文认为必须是满足规模报酬递增(OA>AB>BC)的产业,即从供给方面来使产业结构高级化,选择投入产出效率高的产业。
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初,正是主要依据筱原“两基准”理论,日本优先发展和重点扶持当时既有旺盛市场需求又有投入产出高效率的重化工业,特别是其中的钢铁工业、机械工业、石油精制等部门发展迅速,成为推动战后日本经济的强大动力,使这一时期成为战后日本经济增长最快的时期,如1960年代日本国民生产总值年均增长13.9%,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发展最为迅速的国家。
无论是目前我国GDP在世界的排名、人均收入水平和工业化所处的阶段,都与曾经被誉为“世界工厂”的六七十年代的战后日本有很多相似之处,表面上看,我国GDP增长很快,我国现在已处于工业化道路的重工化阶段,从数字上来看,也是仅次于美国的“制造中心”,但从本质上来看经济发展却是“大而不强”,我国的产业结构调整时间与筱原三代平“两基准”理论存在很多深层次矛盾。
1.国内潜在市场未得到开发。我国虽是人口第一大国,但目前国内的消费需求却不容乐观,从80年代初期的GDP60%以上用于最终消费,到2008年最终消费只占到GDP的45.7%,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我国居民消费率从1978年48.8%下降到2007年35.3%,远低于世界55%的平均水平。以上数据说明伴随国民收入的增加,我国居民的实际消费率却是下降的,充分说明了我国国内潜在市场并未得到有效开发。
2.“中国制造”的出口产品整体虽有较高的需求收入弹性,但国外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导致需求市场不够不稳定。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中心出的一份报告《出口的收入弹性和价格弹性》,对我国1992年—2006年的出口需求函数进行估计,得出我国出口的短期需求收入弹性大约为2.34,该文章同时指出,我国出口较高的收入弹性容易受外部经济环境的影响。比如2007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各国居民收入水平的普遍下降,必然冲击我国的出口产业,导致我国部分产业出现产能过剩。
1.经济增长中,技术进步贡献率低。国内学者对中国技术进步贡献率的度量如下表[2]。
数据来源:宋卫国、李军(2000,P94—97);易纲等(2003,P13—19);郭庆旺、贾俊雪(2005,P51—60)。
由于对技术进步贡献率的测算方法不同,以上列出的是所有国内学者测算的技术进步贡献率,虽差距很大但均不超过50%,一般认为,技术进步贡献率达到50%以上说明经济发展中要素生产率较高,经济发展是靠技术进步推动的[3]。以上测算充分说明,我国第要素生产率并不高,产品供给量的增加并不是靠技术进步取得的,这是与筱原三代平“两基”理论根本相背离的。
2、主要依靠低廉的劳动力。我国劳动力市场充斥着不断涌入城市的农民工、每年上千万的待就业的大学生,同时由于信息的不对称,劳动力市场一直处于不利于劳动者提高收入的买方垄断和利益博弈失衡状态。中国员工工资的总体水平仅相当于美国和日本的4%,中国制造业工人的小时薪水只有美国制造业工人的3%,只及德国工人的2%,“中国制造”的比较优势很大部分来源于中国廉价劳动力要素比较优势。
3、没有计入社会成本代价。“中国制造”的背后,是以资源的大量消耗和环境的急剧恶化为代价的,以焦炭为例,我国为世界焦炭生产和出口第一大国,2007年产量3.35亿吨,占全球60%,出口1530万吨,占世界贸易额一半以上,英国剑桥能源研究协会曾指出,中国GDP占世界的4%左右,而消耗的一次性能源占到世界一次性能源的12.1%,其中,制造业的能源消耗占全国一次性能源消耗的63%,钢材消耗占世界总消耗量的29.4%,氧化铝消耗占25%,水泥消耗超过50%,淡水消耗超过15%。我国单位工业产值产生的固体废弃物比发达国家高10倍,每增加单位GDP的废水排放量比发达国家高4倍。我国所有造成环境污染的排放物中,70%来自制造业。统计显示,我国三分之一的国土已被酸雨污染过,主要水系统的大部分已是不能饮用的四五类水质,3亿多农村人口喝不到安全的水,340个大中城市中的60%遭污染,4亿多城市居民呼吸着严重污染的空气,1500万人因此得上支气管炎和呼吸道癌症。企业只追求利润最大化而不考虑社会代价,但政府却要为此买单,为治理环境污染,我国政府每年的投入达一两千亿元,因此如果将环境代价计入成本核算,中国的贸易成本是十分巨大的。据世界银行估计,环境污染给中国带来相当于3.5% -8%的GDP损失。
1.认真落实十二五规划中的两“同步”、两“比重”,提高居民收入。战后日本60年代为刺激国内消费,首相池田勇人宣布启动为期10年的“国民收入倍增计划”,并定下目标:国民生产总值和国民收入年平均增长速度为7.8%,人均国民收入年平均增长速度为6.9%。正是这项计划,保证了60年代战后日本经济的高速增长。与日本“国民收入倍增计划”相似,十二五规划中明确讲到“努力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努力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加快形成合理的收入分配格局。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通过的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今后五年,要使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年均实际增长超过7%。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提高有利于扩大内需,形成合理的市场需求结构。
2.加大社会公共产品建设,提高居民消费预期。社会公共产品建设是社会建设的重要方面,有利于解决民生问题,同时社会公共产品建设也有利于经济结构的优化,提高居民的消费预期。目前我国的公共产品建设除部分发展较快地区(像北京、上海等一线沿海城市)建设趋于完善以外,中西部地区极其落后,以2007年为例,政府在直接涉及老百姓的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和就业福利上的开支总共约6000亿元,分到13亿人身上,人均461元。2008年我国在社会保障、公共教育、公共卫生方面的投入,分别只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7.5%、3.4%、4.82%,远不及同等发展中国家水平,这说明我国在社会公共产品建设上尤其是医疗卫生、社会保障上空间很大,社会公共产品的建设有利于减轻人们的消费顾虑,提高居民消费预期,同时消费增加、储蓄减少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缓解部分产业的产能过剩矛盾。
3.我国的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必须高度重视我国潜在的农村市场。产业结构的优化有赖于需求市场的实现,我国二元经济结构的特征决定了我国具有二元性的需求市场,不可否认伴随收入水平的提高,城镇和农村居民都要向更高消费层次迈进,但农村居民的绝对消费水平在一段时间内要低于城镇居民的消费层次,而我国的农村市场无疑是一个潜在的即将开发的巨大市场,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过程必然是伴随潜在农村市场不断被开发的过程,所以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必须以认真研究和把握市场为前提下,尤其是我国的农村市场。
1.市场换不来技术进步。一些学者认为,我国拥有广阔的市场,可以通过引进“三资”企业和吸收国外企业的“技术溢出”来取得自身技术进步,实践证明这种想法是靠不住的。以上海引进德国磁浮技术为例,投资90多亿元引进这项技术,“我们的原意是想通过引进形成自己的磁浮产业,但却在建设过程中,中国学到的“只有土建技术”,而其运行控制系统和牵引系统的核心技术却掌握在德国人的手上,我们是得不到的。
2.技术进步需要政府对企业的引导和支持。在促进经济的发展要素中,技术进步具有长远性和风险性的特征,导致企业技术创新的动力不足。长期以来,我国科技进步对经济发展的作用不大,究其原因,简单的规模扩张比技术研发获得的经济效益更为容易和直接,大部分企业在当前廉价劳动力红利、政策红利的作用下,没有技术研发并将其运用于实践的动力,不愿意投入资金搞技术研发,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发布的《中国工业化进程报告》中曾指出我国国有企业的现状,“普遍不重视技术和研发投入,有自身产品优势、品牌优势、技术优势的国有企业很少,其中不少企业的业绩靠的是行业红利、资源红利和政策红利,而非技术红利和管理红利。”因此政府必须加强对企业的引导,为技术创新的企业提供必要的财政支持和税收激励,努力为企业提供有利于技术进步的外部环境。
[1]杨治.产业经济学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7.
[2]梁东黎.基于投资收益的技术进步结构及测度新方法研究.经济学家,2010.06:24 -30.
[3]罗伯特·M·索洛等.经济增长因素分析[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