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农村居民养老保障调查

文/国家统计局浙江调查总队课题组

随着时间的进一步推移，农村居民潜在的养老需求将不断增加，传统的单一家庭养老模式面临严峻挑战

图/金川

上 世纪90年代以来，面对快速增加的老年人口，浙江非常重视农村社会养老保障事业，相继出台了很多领先于全国的政策和举措。2010年1月，又先于全国将无社会养老保险的城乡居民全部纳入养老保险体系，全面实施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简称“新农保”），从政策层面实现了农村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全覆盖。全省各地也相继出台并采取了一些社会养老的对策和措施，并制定了具体的目标和规划。

但目前来说，浙江农村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实际覆盖率不高，社会养老保障水平还较低，养老问题和矛盾也时有出现。随着时间推移，农村居民潜在的养老需求将不断增加，传统的单一家庭养老模式将面临严峻挑战。针对这些问题，我们对宁海、桐乡、金华和丽水等地的54个村、600户农村居民家庭进行了养老问题专题调查，并对浙江农村社会养老保障问题进行了研究。

农村人口老龄化趋势日益明显

无论从老年人口比重，还是从少年儿童人口比重、老少比和年龄中位数看，浙江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已基本进入老年型社会。浙江人口老龄化发展现状和特点主要表现为：

一是老年人口快速增长。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以及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的不断提高，浙江老年人口比重呈快速增长态势。根据历次人口普查资料，1990年全省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83.0万人，比重为6.8%，其中农村老年人口比重为6.9%，城镇为6.6%。2000年全省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409.9万人，比重为8.8%，仅次于上海，其中农村比重为10.6%，城镇为7.2%，两者差距扩大到了3.4个百分点。2010年全省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508.7万人，比重为9.3%。从2010年的公安年报数据看，全省户籍人口中60岁以上的人口达790.8万人，占总人口比重的16.7%。35-60岁的户籍人口达2003.2万人，占全省户籍人口总数的42.2%，这一年龄区间的2000多万人口，将在“十二五”期间开始，先后步入老年人口行列。

二是农村老年人口呈现高龄化趋势。据有关资料，浙江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在建国初期只有50多岁；1995年上升到72.5岁，已达到或接近世界发达国家水平；2010年则上升到了79.2岁。在老年人口比重扩大的同时，老年人口内部结构发生了变化，人口年龄金字塔出现顶部扩张趋势。从全省来看，从1990年、2000年和2010年的老年人口中，80岁及以上高龄老年人口分别为9.2%、10.5%和14.2%。从“五普”资料看，2000年，居住在乡村的80岁及以上高龄老人有36.5万人，占全省高龄老人的64.5%，农村人口高龄化趋势较明显。

三是农村独居老人为数众多。随着农村居民居住条件的改善以及家庭观念的转变，传统的几代同堂大家庭被小型化家庭所替代，独居老年人越来越多。对宁海县、桐乡市、金华市和丽水市等地的调查显示，2010年，有60岁及以上老人的家庭中，独居老人家庭户比重高达43.7%。

农村居民养老需求大但保障水平低

600户农村居民家庭中有60岁及以上老人（包括不和子女生活在一起的老人）的有441户，占所调查家庭的73.5%。这些老人单独居住的占43.7%，与子女一起居住的占54.9%。调查对象家庭收入在1万元以下、1-2万元、2-3万元和3万元以上的家庭分别占31.5%、28.9%、22.0%和17.6%。

（一）对养老问题的关注度存在差异

问卷调查表明，半数农村居民对自己未来的养老问题不太担心。当被问及“你担心自己的养老问题吗？”时，回答“很担心”和“有点担心”的占36.5%，回答“不太担心”和“不担心”的占48.0%。而且不同收入水平的农村居民对养老的担心程度有显著的区别，家庭收入与农村居民对未来养老担心程度具有负相关关系，农村居民对未来养老问题的担心程度的概率随着家庭收入的增长而降低。通过赋值计算，全部调查对象对养老的担心程度得分3.30分。其中家庭收入低于1万元的调查对象对养老的担心程度得分为3.00分，家庭收入3万元以上的调查对象对养老担心程度得分是3.67分。从分项选择来看，家庭收入低于1万元的调查对象选择对未来养老问题担心或者有点担心的比例为46.5%，家庭收入高于3万元的调查对象中，该比例为23.9%。

（二）农村居民养老保险覆盖面广，保障水平较低

“新农保”、职工养老保险和失地农民养老保险等是目前农村居民参加的三种最主要的养老保险险种，分别有59.3%、15.8%和12.2%的农村居民参加；其中60岁及以上老人已享受“新农保”的比例已达到了95%。除以上3种养老保险外，有42位农村居民参加了其他商业保险，参保比例为7.0%，其中19位是这些家庭中的老人。在问及除“新农保”外，没有参加其他养老保险的主要原因时，回答“以后会考虑”、“子女会瞻养”和“无能力支付”的相对较多。在问及参加养老保险的主要资金来源时，回答“自己支付”的占57.5%，“单位或集体组织支付”的占17.2%。

从60岁及以上老人享受养老保险的待遇来看，目前每月可以拿到的养老保险收入在100元以下的占37.4%，有100-500元的占56.2%，500元以上的仅占6.4%。其中有500元以上养老保险收入的老人基本上是参加了其他商业保险的。即使这样相对较低的养老保险收入，也还是成为66.9%的老人目前3项主要经济来源之一，比例比“自己劳动或积蓄”和“子女供给”还高。

（三）农村居民的养老需求以居家养老为主

居家养老。农村居民养老方式首选居家养老，但居家养老对社会养老保障的依存度在逐步提高。从调查的情况来看，有92.5%的农村居民希望自己以居家方式养老，其中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比重为43.2%，需要子女照顾的有44.3%，需要家政、保姆或社会养老组织定期服务的有5.0%。从调查对象目前的养老方式看，居家养老的比重达98.9%。从老人日常生活起居来看，有76.6%的老人是自己照顾自己，有15.1%的老人是固定跟着一个子女生活，有7.7%的老人由子女轮流照顾。在问及选择居家养老的3个主要原因时，有87.0%的调查对象认为“居家养老自由方便”，有56.0%和50.0%的调查对象认为老人居家养老是为了“享受亲情”和“省钱”。选择“无合适的养老院”和“去养老院养老没面子”的则为7.0%和11.0%。

机构养老。机构养老是指将老人集中在专门的养老机构（主要指养老院、敬老院等）中养老的形式。本次调查中选择将来会去机构养老的农村居民有6.3%，但这其中4.5%是希望能在家里和养老院间自由来去的，单一选择养老院养老的仅占1.8%。通过调查，农村居民不愿意去机构养老的主要原因是“想生活在亲人身边”以及因为“养老院收费高”；其次是认为“去养老院没面子”和因为养老院“离家太远”。在问及“假如将来需要去养老院”的主要原因时，选择“不影响子女工作”、“有专门人员照顾”和“不孤单，有人聊天”这3个选项的人数较多，分别为30.3%、29.0%和28.8%。在实地走访和调查中发现，农村居民因为面子而不选择机构养老的比重还要相对高一些。实地走访中还调查到，目前公立养老院收费虽然不高，但入住相当困难。而私立的养老院，服务好的收费就很高，农村居民负担不起；收费低的，管理往往就不太好，农村居民不情愿去。尽管目前农村居民愿意选择机构养老的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养老形式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其他养老形式。主要指“以房养老”、“候鸟式养老”和“乡村田园养老”等形式的养老，本次调查中选择其他养老形式的有1.2%。

（四）农村养老服务体系不健全

由于农村家庭小型化加上农村劳动力外流、家庭少子女等，居家养老的老人，尤其是高龄老人面临各种实际困难。这不但是老年人担忧的问题，更是子女不放心的地方。问卷调查表明，有43.7%的人担心家中老人单独居住时“有急事找不到人”，38.7%的人担心老人行动不便后无人照顾。调查中多数被访者表示老人在日常生活中遇到过各种困难，主要表现为：看病不方便（28.2%）、经济困难（28.0%）、感到孤独（12.5%）。老人日常生活中的难题，除子女因素外，还与农村社会养老服务体系还不健全、养老服务相对欠缺有关。54个调查村中有老年服务组织的村只有28个村，占51.9%，而且基本上是非专职的，很少能为老人提供专业服务。在被问及村委会（社区）或有关机构是否会派人来探望老人时，选择“经常”和“一年多次”的占17.6%，“一年一次”的占29.7%，选择“没有”的有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