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里只能有你的影子

2011-01-01 00:00:00祁连月
现代妇女 2011年3期


  她是一个传奇女子。还在襁褓之中,父亲就因病去世,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姐姐辗转来到上海。
  5岁那年,她成了京剧大师梅兰芳的嫡传弟子,同时兼得张君秋、程砚秋的亲传。
  19岁,她率剧团远赴台湾,希望将梅派唱腔在台湾发扬光大。
  演出结束后,剧团准备返回上海,岂料上海失守,他们被困在了台北。她从慌乱的人群中站了出来,冷静地决定,全团暂留台北,继续演出。谁料,这个决定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从她在台北永乐剧院亮相的那一刻开始,就引来了无数的追随者,其中有一个特殊的人。他场场演出必到,并固定地坐在剧院的某排某座,痴迷地盯着舞台上妩媚婀娜的顾正秋。他认为,既然她是美女虞姬,那么他必定会成为她的霸王。这个人就是蒋经国。
  为了接近顾正秋,蒋经国打着设宴款待剧团成员的旗号出入于台前幕后。宴饮酬酢的场合,顾正秋一改舞台上的妩媚,变得端庄文雅,使蒋经国更加沉迷,他发誓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与蒋经国的热切相反,顾正秋只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与客气,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
  自负的蒋经国迷惑了,为什么他不论怎么努力,都换不来美人的芳心?终于有一天,蒋经国发现,每次演出结束,都有一位绅士开着车来接顾正秋,而这位绅士已经在他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得到了顾正秋的爱情。蒋经国恼羞成怒,因为他的情敌不是别人,正是台湾炙手可热的财政厅长任显群。
  在顾正秋眼里,任显群是个特殊的人。他虽地位显赫,却为人谦和;虽身处政界,却待人真诚;更为可贵的是,他能得到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为他横溢的经济才华。在台湾经济状况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是他力挽狂澜,使整个局面焕然一新。顾正秋看在眼里,敬在心里。任显群的温情,使顾正秋那颗漂泊异乡的心找到了慰藉,他们结婚了。
  婚后的顾正秋不再参加任何活动。她深居简出,相夫教子,因为她知道,他们的人生在婚礼举行的瞬间就已经改变,在她的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甩不开,躲不掉。
  一年后,顾正秋和任显群一同参加了朋友的婚礼,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露面。第二天,任显群突然被保安司令部逮捕入狱,罪名是“知匪不报,知情不举”。特务连续三天入室搜查,连天花板也被拆了下来,没有找到任何罪证,但是任显群仍被判处了5年监禁。
  顾正秋蒙了。她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而蒋经国却笑了。他沉默了近两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仿佛看见顾正秋正被他娶进家门。
  重登戏台?远走他乡?抑或改嫁那个等了很久的人?人们认为,除此之外,顾正秋别无选择。
  然而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顾正秋止住了泪水,慢慢地站了起来,将一把翻倒的椅子扶正,顺便掸了掸土。窗外,清冷的月光滑落在她脸上,她的眸子里,闪现出沉静而坚定的光。
  于是,顾正秋做出了所有选择之外的选择——等待。
  她彻底告别了热闹的舞台,过起了幽居的生活。
  渐渐地,她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关于她的那段爱情的传闻也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耳畔。她终于等到了他获保释。
  出狱后的任显群不再拥有官职,而他也不再留恋政治。台湾当局规定,任显群不准在台北市区经商,也不可以公开露面。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他们抛下了香车豪宅逃到了金山农场,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他们住茅屋,点油灯,与世隔绝。没有电话、电影,也没有收音机,全部的生活就是开垦土地,种植草莓,养育儿女。偶尔,她会到附近的学校义务教戏,不收一分钱。
   时光的刻刀在顾正秋的眼角留下了道道岁月的痕迹,辛勤的劳作也让她的纤纤玉手不再细腻光滑。没有了戏迷的追捧,没有了鲜花的簇拥,没有了掌声的陪伴,没有了奢华的生活。顾正秋失去的太多太多,但她始终微笑着。他们虽然历尽了劫难,却没有失去彼此的真爱,这就是幸福了。
  后来,任显群去世,顾正秋将他葬在金山农场,与蓝天绿草为伴,她要他陪着走完余生,他们的爱情,还没有结束。
  这就是名伶顾正秋的故事。她用困境中不离不弃的坚持和等待告诉我们,即使权倾天下,富贵荣华,在爱的眼睛里也了无生气。因为,在我的生命里,只能有你的影子。■
  (责编 冰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