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

2010-12-31 00:00:00董立勃
山花 2010年13期


  阿春长得好看。不管啥年代,长得好看,就会沾光。一块来新疆,别的人下农场了,阿春没有下。城里有好多机关,也要人干活,只是干的活,不是开荒种地。挑人时,一堆人,好几百,挑了十个人,就把她挑上了。凭啥,凭的不是能耐,说文化,好几个比阿春文化高,可长得不如阿春,就坐着卡车去农场了。
  留在了机关,没有资历,识字也不是很多,太重要的事干不了。只能做些杂务,说是办公室科员,其实就是扫扫地,打打水,送送报纸文件,擦擦办公桌椅。准确说,就是给首长服务。首长样子不同,职位也不同,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没有架子。就算打扫卫生的,也不小看。遇上了,常常会主动问几句,有时没事了,还会让坐下来,聊一会儿天。
  首长里边,最没有架子的,要数李首长。差不多每次看到阿春,都是李首长主动说话。有一次去李首长办公室送报纸,李首长还让阿春坐了一会,还泡了一杯茶让阿春喝。还问了阿春一些情况。家里边的人的,都问了。
  李首长不但没有架子,人也长得很威武。高高大大,粗粗壮壮,首长中,长成他这样的,真没有几个。一块的姐妹,住在一个大房子,下了班没事了,会在一起说这些首长。说到长相时,总会说到李首长。
  李首长不但样子长得威武,也真的是个英雄。报纸有一篇文章,是另一个人写的。说打鬼子时,李首长当时是营长,骑着马,冲在最前边,一口气砍死了五个鬼子。阿春老家山东,爷爷是被鬼子刺刀挑死的,对鬼子很恨。看到这张报纸,阿春看李首长,目光越发不一样了。去送报纸时,告诉李首长,他上报纸了。阿春有些激动,可李首长不当回事,说不值一提。也是的,对阿春来说,这样的故事很了不起,可对李首长来说,类似的故事有许多。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当个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给阿春介绍对象。这一年阿春二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男人的事,有时会想想,更多时候,并不去想。一听要介绍对象,马上摆手说不要不要。姑娘的快活,还没有过够呢。可别人说,这个对象不是别人,是李首长。一听是李首长,阿春不摆手了。看着介绍人,问别人是不是真的。
  一听说阿春要嫁给李首长了,姐妹们全说阿春有福气。说阿春有福气,并不眼馋。知道这福气,不是谁想得就可以得到的。那么多姐妹,李首长没看上别人,就看上了阿春,为啥。还不是因为阿春长得好看。阿春好看,不光脸上好看,身上各个地方,一样也长得好看。一块去澡堂洗澡,把衣服脱了,站在喷洒的热水中。全往阿春身上看,光着身子的阿春,像一块羊脂玉。看过了阿春,再看自己,不由得要骂老天爷不公。为啥同是女人,偏要把女人妙处,全放到一个人身上。不知老天爷是得了阿春多少好处。
  于是,阿春姐妹们,再见到李首长,也一样说李首长有福气。这话,李首长听了,觉得是平常话,客气话。不管是谁,只要娶媳妇,都是福气。直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看到了阿春的身子。李首长才明白了,那些个阿春的姐妹,为啥要说他有福气了。
  结婚要干什么,会遇到什么,没经历过,不等于不知道。阿春有耳朵,耳朵还很好使,阿春有哥,还有嫂子。嫂子和她好,啥都给她说,说得她脸红,嫂子不管,还继续说。就算嫂子不说,阿春也一样会知道不少。乡下人在一起,别的事不爱说,不管什么话,一说就说到了那个事上。也怪,一些事,开始小,怎么听也听不懂,再大了些,还是那些话,一听就听懂了。不但听懂了,心还会跟着乱跳。
  就算知道,也不能不紧张。看着那张大床,往跟前走,腿有些发软。也不光是紧张,还很兴奋。李首长要干什么,不推也不拦,还会配合着去做。李首长手粗大,解一个小扣子,手有些抖,解不开。阿春就自己伸手解开了。扣子解开了,衣服除去了,阿春不是阿春了,而是一片白云了,不但白,还软还绵。和想象的一样,李首长扑过来时,像一头饿了多年的公狮。看他的样子,好像要把阿春撕碎了,生吃了,活吞了。吓得阿春不敢动了,不敢看了,赶紧闭上了眼睛。
  只是样子害怕,心里并不害怕。不但不害怕。还想让李首长再凶猛些。好像知道阿春想什么,果然极凶猛。张开了嘴,把阿春身体的上上下下,只要能咬到的地方,全用嘴一点儿没漏地咬到了。还有两只手,粗大又有力,嘴咬过的地方,继续用手去揉去搓。啃着咬着,阿春成了一滩水,揉着搓着,阿春就又成了一堆火……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阿春没有想到的。一滩水还在泛滥,一堆火正烧得旺,李首长却一头大汗地躺下不动了,那样子很满足似的,好像该做的事,全做了,想要的东西,全得到了。以为李首长累了,歇一会还会继续干点什么。阿春于是一动不动,还是那样摊开着四肢,等着。
  过去了好一阵子,不见李首长动作。又过了一会,听到了李首长的鼾声。慢慢睁开眼睛,转过脸去看。看到李首长真是睡着了。看着李首长的脸,阿春想,他一定是怕弄疼我,怕吓住了我。嫂子说过,头一夜,差一点没让阿春哥整死。这么一比,阿春越发觉得李首长好。阿春抱住了李首长的胳膊,把脸贴上去。身体尽管还很难受,可心里边却还是高兴的。
  高兴三个晚上,阿春不再那么高兴了。还是那样咬,还是那样揉搓,还是让阿春水深火热了,扔下阿春不管了。成了夫妻了,却不做夫妻的事,还叫什么夫妻。阿春等不及了,抱住李首长,直直地说了,来吧,没事,我不怕的。听阿春这么说,李首长看着阿春,不说话。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阿春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还娶我干吗。这一次李首长说话了。李首长一说话,吓了阿春一跳。李首长说,阿春,我喜欢你,可我不行,做不了那个事。
  听李首长那么说了,阿春还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呢,那么高大粗壮的一个男人。李首长说,打鬼子时,一个弹片,从大腿根划了过去,把很重要的一根筋弄断了。怕阿春不相信,还让阿春看了那个地方,阿春真的看到了很深的一道疤痕。还看到了那个东西,像个死去的小麻雀。
  知道了原因,阿春没小看李首长。反倒觉得李首长更可爱。为了打小鬼子,让国家不受欺负,李首长才落到了这个地步。英雄流了血,不能再受委屈。暗暗发誓,不但不能怪李首长,还要对他更好。更好是多方面的,有一方面尤其重要。虽然做不成那个事了,可心里边,李首长还是想的。开了灯,去看,去咬,去揉去搓,还是有快乐的。阿春想,这快乐是李首长该得的,也是她该给的。尽管,给的时候,还是很难受,可她情愿。
  心里情愿,不等于身体情愿。阿春是一颗果子,已经熟透,饱满得不行。果子熟透了,就得摘下来,就得让皮破,让汁液流出来,让藏在其中的那个种核去孕育新的生命。这么一来,阿春一个人时,不免就会发呆,就会把一件事,反来复去地想。
  小姐妹不知道阿春遇到了什么事,看着阿春,把阿春围起来,非要让阿春说做新娘的事。阿春也想说,可说不出。不是害羞不好意思说,是确实没有内容可说。阿春不说,姐妹们替她说,拍她的肚子,说这么肥沃一块地,快要长出新的庄稼了。是啊,女人就是一块地。男人就是种地的人,男人和女人一块过日子,种不出庄稼,是会让人看不起的,自己也会活得少了许多意思。
  李首长的司机姓戴,是个年青的小伙子。很听话,很老实,不该他说的话,一句不说。该他干的事,不用说,他全会去办好。说是司机,实际成了勤务员,还是贴身的。
  阿春喊他小戴,不是她比他大,实际比他小,小两岁。可有李首长在,小戴在阿春面前,也一样得小下来。和李首长一样,阿春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当然,一些事,阿春不让他干,他也会干。比如说,吃的,喝的,烧的,及其它日用品,小戴都会每隔两天,就从车上搬一些下来,根本用不着阿春去操心。
  和李首长结婚后,阿春的工作也有了变动,不再干打扫卫生一类的事了。到了一个部门当了干事。说是干事,其实没有什么事,就是接一些群众打来的电话,重要的记下来,不重要的,听听就行了。
  李首长忙,一进办公室,从早忙到晚,连星期天也不休息。阿春时间多,看天气有些冷了,想买一条头巾。去百货商场买,让李首长陪,李首长说有事,让小戴陪着去。
  进了百货商场,到了卖围巾的柜台。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围巾很多,很难定下买哪一条。售货员推荐一条,说这一条好。阿春还是拿不准,售货员就说,让你爱人帮你选一条。阿春说我爱人没有来。售货员笑了,说,你真会开玩笑,那不是你爱人是谁。说着,指了指小戴。阿春听售货员这么说,也笑了。只是小戴没有笑,脸红红的。
  一个玩笑,开过去了,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当个事。回来后,阿春还把这个事,说给李首长听了,李首长也是笑了笑,说了声乱弹琴,也就不再提了。只是,这个事过去后,再出去办什么事,阿春尽量不让小戴跟着,如果非要跟着,也让小戴呆在车里,免得让别人搞错,闹出笑话。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年过去了。另一些姐妹也结婚了。结婚不久,姐妹中,就有人挺起了大肚子。看到她后,和她说话,不看她的脸,看她的肚子。看一会,忍不住要问,咋回事?阿春知道要问啥,就说,老李说了,太忙了,不着急。过两年再要不晚。姐妹一听,不信她的话,说老李怎么会这么说,你还小,过两年可以,他可不小了,有四十了吧。四十还不要孩子,有病啊。一说有病,阿春不愿意了,说别胡说,老李身体可好了,一点病都没有。姐妹马上说,是啊,老李可不像有病的人。
  姐妹的话,不敢对李首长说,只能放在肚子里,像蛔虫一样,弄得她肚子疼。疼的时候,阿春就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再过两年,自己的肚子还是鼓不起来,再对姐妹怎么说。可这不是办法,又有什么办法呢,阿春可真是一点儿也想不出来。
  李首长要去北京开会。结婚后,李首长还是头一次出去开会。开的时间还挺长,要半个多月。
  阿春抱着李首长,真是有些舍不得,李首长说没事,半个月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还说阿春什么都不用愁,他都安排好了,小戴会照顾好她的。
  明天李首长要走了,阿春知道李首长想做什么,会做什么。就洗了个澡,还在水里放了熏衣草。
  开始,完全和以前一样。只是到了最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到了这个时候,李首长会一仰躺倒,在一种满足中入睡。可这次李首长却一下子把阿春抱紧了。说了一句,阿春,我真的很爱你啊。一根手指就坚决有力地捅进了阿春的两腿之间。
  完全没有料到,阿春疼得一下子尖叫起来。
  阿春吃惊地看着李首长。
  李首长说,女人做了别人老婆,都要经历这么一次。
  阿春知道女人早晚都会经历这么一次,可阿春不明白的是,和李首长结婚有一年了,不知有多少机会,李首长都是可以让她经历这一次的。可李首长一直没有这么做。偏偏选了这么个晚上,让她疼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不明白也不会多问,也不会因此对李首长有什么看法。因为,她是李首长的老婆,李首长有权这么做。
  李首长把手指慢慢地举到了眼前,看着一串凝结成了珠子的血。他说,阿春,你放心,这一辈子,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李首长去开会的第二天晚上,阿春就和小戴有了事。
  和小戴有事,阿春没有想到。
  在阿春眼里,小戴只是个司机,是个佣人,平常连话都没得说的。好像一年多来,阿春和小戴每次说话,没有超过三句以上的。这样一种关系,那个事,别说不会去想了,就是真去想了,也难会有事。
  小戴那种男人,一看就很小心,很老实,对首长很忠心。想让他对首长的夫人干点什么,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阿春也是这么想的。有了这个想法,对小戴,阿春就没放在眼里。只要是小戴来,不管啥时候,都会打开门,让他进来。当然没有事,他不会来,只要来,总是有一些事需要他办。
  这次来,一样有事。是送报纸和水果。
  刚洗了澡,换了睡衣,还没有睡意,正想看点什么,小戴就把报纸送来了。不但有报纸,还有水果。吃着水果看着报纸,倒是个不错的安排。
  阿春没有理由不高兴去打开门,让小戴把报纸和水果送进来。
  往常送了东西进来,放下东西,小戴马上就会转身离开,走出屋子。这次小戴放下了东西,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看着阿春,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要办。
  阿春问小戴还有什么事?小戴却问阿春有什么事要他办。阿春说没有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着阿春先转过了身,往里间的卧室走去。
  可阿春刚走出一步,就走不动了。不是阿春的腿出了什么毛病,是阿春的腰被抱住了,让阿春走不动了。
  抱住阿春腰的当然是小戴。
  阿春一下子懵了。
  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让她的脑子在那一刹那变成了空白的。
  直到阿春被小戴抱进了卧室,撕开了睡衣,她才明白正在发生的事,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想到,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决不能让这件事发生。要是让这件事发生了,那就会接着发生许多可怕的事,要命的事。
  阿春这么想时,她的反抗是很坚决的。她曾多次把试图压住她身体的小戴蹬开,她还差一点把床头的那个台灯砸到小戴的头上。
  可是小戴也很坚决,似乎比她还坚决。他几乎是完全撕烂了阿春的睡衣,让阿春的身体没有了一点遮掩。
  那个时候的阿春仍然是想反抗到底的,甚至想到了死也不能让小戴得逞。可不知为什么,阿春的身体却不听话了,不肯配合阿春的想法去有所作为了。更可怕的是不但不听话了,反而有些顺应小戴的坚决有力了。
  阿春的身体渐渐变得越来越软了,直到软得像一滩泥。
  这一天一大早,阿春打了个电话到单位,说有事不能去上班了。
  阿春把自己泡进盛满了水的澡盆里。
  不能再软得像泥,让水把泥冲去。
  身上不再有泥的阿春,从水中站了起来,走到了镜子跟前。
  阿春看到她冲洗干净的身体,一点伤都没有受。并且比平日更光滑更白润,还透着一抹淡淡的粉红。
  阿春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子真的是那么好看,好看得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响起了敲门声。
  是小戴来了,送饭来了。送来的是阿春爱吃的饭,香菇大肉馅的馄饨。
  到了这会儿,阿春还是想不明白,小戴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干出这样的事。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可能产生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吗。
  开开门,让小戴进来了,不但是因为肚子饿,还因为她想不明白。
  小戴说: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小戴又说,为了爱,我什么都不会怕。
  李首长从不说爱,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一个男人对阿春说爱。不要说爱只是一个字,可这个字,有时会比天高,比地大。
  阿春被推到了这个字里,她的头就马上晕得很厉害了。
  快要晕倒的阿春,再次被小戴抱起来放到床上时,阿春就没有反抗了。
  不光是个爱字,和李首长比,小戴除了那个爱字,还有些东西,是李首长没有的。而那个东西,偏偏是一个女人没法不想得到的。
  你只要杀一个人,你就是杀人犯了。和杀了十个二十个人没有区别。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没法不再有第二次,甚至许多次。
  阿春什么都不去想了,只想着爱。
  真的和李首长说的一样,十五天一眨眼就过去了。李首长回来了。
  李首长推开门走进来,阿春看着李首长,想说什么,嘴巴抖动着说不出来。整个一张脸也变得像一张灰白的纸。
  李首长说,没事吧,是不是病了。
  阿春说,头有些晕。
  李首长扶着阿春,让阿春躺到床上去休息。阿春也就没说什么,真的去躺下了。
  躺在那里,一直怕李首长来亲近她。好像李首长知道了她的怕,只是过来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说,你不舒服,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想着小戴要开车来接李首长上班,又一下子紧张起来,紧张得头上冒出了汗。
  过了一会,车子开来了。车子还是那个车子,可司机却不是小戴了。这让阿春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李首长。莫非李首长发现了什么,对小戴采取什么措施了。这么一想,不由得看了李首长一眼。
  李首长表情和往日没什么不同,看阿春看他,知道阿春为什么看。就说,工作需要,小戴调到别的地方工作了。
  去什么地方工作了,阿春想知道,可阿春不敢问。怕问不好,会让李首长发现什么。
  只是换了一个司机,什么都和过去一样。新来的司机姓孟,是个中年男人。年纪比小戴大,可工作和小戴一样认真负责。小戴以前能做到的事,他全都做到了。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小戴的事,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什么,就像是做了一个梦。
  不过,到了夜晚,李首长再咬阿春揉搓阿春,阿春不能不想起小戴,一想起小戴,阿春对李首长的行为,就不能不起反感。
  只是阿春不能让自己的反感有一点点表现出来。
  克制着不让反感表现出来,可克制是有限度的。没过多久的一个夜晚,当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时,阿春没有能像往日一样克制住反感。
  阿春一下子呕吐了起来。
  问阿春得了什么病,阿春说不出来,李首长很看重这个事。平常阿春得了什么病,他顶多给医院打个电话,让阿春自己直接去看就行了。可这次他却是亲自陪阿春去了医院。
  往常,阿春是多么想让李首长陪她去看病啊,可李首长总是太忙不能去。这次,阿春是多么不想让李首长陪她去看病啊,可他偏偏来了。坐在车子里往医院走,阿春一路上闭着眼睛想会是什么病。一个劲求老天爷保佑,什么病都行,千万不要得那个病。
  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医生啥都不知道,一检查完,就对李首长说,首长首长,恭喜你了,你爱人这是有喜了。
  李首长是什么脸色,没看出来,阿春是什么脸色就不用说了。不但脸色变了,还被一口气憋住了,整个人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阿春已经在家里了。
  家里没有别人,只有李首长。
  李首长坐在沙发上,旁边一个茶几上放着一把手枪。一张脸黑得比最黑的天还要黑。
  这个时候,阿春想到了什么呢。其实,这个阿春反而没有想那么多。阿春只想到了一个字,那就是死。
  好多女人,出了这个事,都会死。阿春又凭什么例外呢。
  什么事,只要想到了死,再复杂的事就简单了,再难对付的事都好办了。
  看着李首长,一点儿也不怨,看着那把手枪,也一点儿也不怕了。自己做下的事,就该自己担。
  果然,看到阿春醒了,手枪就抵着了阿春的脑门。
  让阿春说,阿春把眼睛一闭,心里想,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说。说了也不一定能活,还会把人家小戴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