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裸捐 儿子咋办

2010-12-31 00:00:00
走向世界 2010年29期


  喜欢做慈善的成龙去年放狠话,要学比尔·盖茨裸捐——“在我死的那天做到零库存零存款”。对此,儿子房祖名给出的评价是“他做慈善上瘾了,帮别人自己爽。”
  房祖名跟他老子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没有老子提携,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样拎得起来,若投胎寻常人家,无非是个毕业即失业的混混,可点起老子死穴来,倒是一愣一愣的。关于裸捐,房祖名虽公开表示支持,却是话里有话:“怎么做都好,钱是他的。不过要和妈商量,钱都在妈那边,我爸本来就不善于管钱理财,常常钱会消失,找了老半天才会发现在哪个银行。但如果是我,我会留给我的孩子,我未必会这么大方。不过最骄傲的是,孩子不需要用我的钱。反正我至少不会饿死就对了。”
  言辞推搡暴露的是情绪的冲撞。明摆着,房祖名对成龙裸捐誓言的不满至少有两条:一,钱在我老妈手里,到时候捐不捐并不全是你成龙大哥一个人说了算:二,就算你最后得逞了,我房祖名也不会饿死。
  家大业大麻烦多。中国自古就是“子承父业”,上辈的财产要子嗣继承,并立志光宗耀祖。在这种传统禀赋的影响下,富豪明星们纵有一颗誓死裸捐的心,具体实施起来,仍是障碍重重。也有例外。周润发就不存在被儿子干涉的问题,因为他和发嫂是“丁克”。
  在娱乐圈奋斗37年、获奖无数、身家丰厚的周润发,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死后将捐出99%财产。原来,醉心摄影的他,10年来徘徊沉醉在光影之间,曾上黄山之巅入蒙古草原,还曾在少林寺涉猎《易筋经》,从浩瀚自然中顿悟了超然物外、至真至纯的平淡幸福后,不想再在金钱的死胡同里反复兜固,最终与发嫂陈荟莲达成共识,会效法超级富豪盖茨、巴菲特捐出财产回馈社会。“所有钱都不是我的,只是我赚回来的,并不代表我要永远拥有临走时什么都不想带走。”
  比尔·盖茨说,“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种耻辱”。可中国人一直认为,临死前没有给后辈留下什么,是做长辈的耻辱。同时,中国的孩子从来不觉得依赖父母是件不光彩的事情。从读书到找工作再到结婚生子,几乎无不仰仗父母的资助动用父母的积蓄。看看啃老族、富二代的做派,就知道做中国孩子的父母实在太辛苦了。“可令天下父母心”,这句谚语富有绝对的中国特色。甚至,新锐先锋如阿里巴巴总裁马云,为了孩子,也在“裸捐”与“不捐”之间选择了折中方案。至于自己的选择,马云这样解释:“我们这一代人所有的努力除了希望自己好以外,还希望将来孩子好。不给孩子留一点儿,一个不考虑自己的人,不要相信他会考虑社会。”
  也难怪,这一代的富豪,都品尝过食不果腹的滋味,经历过抓襟见肘的尴尬,成长印记已经雕刻入骨,与器官粘连。即便现在富了,骨血里仍流淌着贫穷的基因——至少,心理还没有像荷包那般强壮、气势、豪迈。想想自己小时候吃的苦,实在不忍心再让下一代存在吃苦的任何一种可能性,哪怕微乎其微。
  所以说,中国重新发家致富只有短短30余年时间,现在急需补上的不是巴菲特等人“身家捐一半”的超前财富观,而是“仓廪实而知礼节”的财富常识。2009年曾是美国经济衰退的一年,即便如此,美国人为慈善事业的捐款仍达到了2400亿美元,相当于巴西整个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其中,前50项数额最大的个人慈善捐款中,有10项就来自遗产捐赠。捐赠对象也出现了全球化趋势,捐赠人开始关注如何帮助全世界的贫困国家解决问题。
  为什么西方富人不把亿万遗产留给孩子々有的人归结于西方社会崇尚慈善捐赠、赎回原罪的基督教文化因素,这样的解释虽然不无道理,但我更倾向于到20世纪西方的税法中去寻找答案——美国法律规定,捐赠的财富不在征收遗产税的范围之内,而且捐赠金额的二分之一可以用于冲抵遗产税。高额、严格的遗产税,最多使富人的遗产惠及一代人,而到了第三代,已所剩无几。中国古人的“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和平常百姓常挂嘴上的“富不过三代”,在西方不少国家竟演变成了一种制度。
  而就目前国内的制度环境所限,富豪们都不愿高调。一旦公开行善,可能被围观的不只是巨额财富,还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财富秘密。自从首善陈光标和爱国者总裁冯军发表了各自的承诺之后,质疑声不曾间断。除了被冠以“借故炒作”之名,还有不少人对他们财富的质量和数量产生了怀疑。中国富豪的捐与不捐、裸与不裸,实质上折射了中国式慈善制度本身的诸多问题,其中就包括配套的社会捐赠法规始终未获根本完善。
  鉴于以上种种,当西方最新财富观漂洋过海而来的时候,中国传统文化的考量、中国特有的国情环境,以及中国慈善制度本身等等,都可以让一场在西方以分享、展望为诉求的慈善晚宴,变成中国土地上一场牵涉财产曝光或缩水的“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