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这次全球性金融危机中,中国的经济开始崛起,在全球经济和金融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增强,越来越多地被邀请到参与国际金融事务中来。如何参与国际金融体系改革,既是影响国际金融体系格局改变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国经济崛起的重要金融战略。本文试图从中国的视角探讨重组国际货币体系问题。
关键词:金融危机 国际货币体系 金融战略 人民币汇率超主权国际货币外汇储备
中图分类号:F114.3
当区域性和全球性金融危机发生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都会成为各国政府和学者讨论的热门话题。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英国、德国、法国、加拿大和美国提出过改革国际金融体系的建议,七国集团和二十二国集团也就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发表过特别声明和报告。但这些建议和报告实施的改革力度和措施非常有限,而且大多以维护资本全球化和自由化为出发点,并在10年后全球酝酿了一次更大的国际金融危机。这次全球金融危机与以往不同,中国的经济开始崛起,在全球经济和金融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增强,越来越多地被邀请到参与国际金融事务中来。如何参与国际金融体系改革,既是影响国际金融体系格局改变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国经济崛起的重要金融战略。本文试图从中国的视角探讨重组国际货币体系问题。
一、背景:变化中的中美两国金融资本实力
美国金融危机由于去“杠杆化”导致美国金融资产大幅贬值,中美之间因资产价格变化带来两国金融资本实力的改变,将会使21世纪的中美外交关系更多地涉及金融领域的合作。据美国克林顿政府前副财长罗杰·阿特曼(Roger CAltman)统讹此次美国金融危机是75年来发生的最严重经济金融危机,是美国和欧洲地缘政治的一次大倒退。次贷危机引发的房地产价格下跌,已经使得美国人家庭净财富损失四分之一,从2006年高峰时的13万亿美元,跌至88万亿美元;作为美国人第二大资产分布的退休金资产下跌22%,从2006年的10.3万亿美元缩水为8万亿美元;储蓄和投资资产损失1.2万亿美元;养老金基金损失13万亿美元;各项损失合计达到83万亿美元。截至2008年底,美国股市的市值蒸发掉7.3万亿美元,标准普尔500指数下跌406%,花旗银行和美国国际集团面临严重的流动性问题和巨额亏损,股票价格下跌98%,每股股价曾跌破1美元。贝尔斯登、雷曼倒闭,美林被美国银行接管,高盛和摩根士坦利转变为银行控股公司,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流动性不测。金融机构的破产'使得美国的金融资本实力大大下降。 与之相反,得益于西方所谓“中国金融崩溃论”,从10年前中国就开始了金融风险化解工作。2004年开始证券公司的综合治理,大体解决了证券公司违规经营所产生的风险,目前行业整体状况良好,截至2009年6月底,证券行业总资产4万亿1元,净资产约5000亿元,完全有能力依靠自身能力抵御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国的商业银行近几年来通过剥离不良资产,并以H股方式进行海外上市,公司治理结构得到改善,资产质量明显提高,利润增长高于全球平均水平。按市值计算,大多数上市银行居全球500家大银行前列,整体资本实力发展壮大。据中国银监会统计,截至2009年6月底,银行业金融机构境内本外币资产总额737万亿元。根据美联储对总资产规模3亿美元以上的175%3家银行统计,截至2009年3月底,美国银行业总资产为11.12万亿美元。与中国银行业的总资产规模大体相当。
目前美国仍是全球最大的资本市场,股票市场总市值约为15.64万亿美元,中国股票市场市值约为472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的三分之一。但中国股票市场市值还有较大的上涨空间。一是中国目前没有实现股票发行的市场化,尚有许多企业等待上市。二是中国还不允许外国公司上市。三是中国大型国企在香港上市的市值超过1万亿美元,尚未计算在中国股票市场市值之内。四是人民币和美元的购买力平价因素,影响了中美两国股票市场市值的实际规模。因此,从增长潜力来看,未来5~10年内,中国股票市值逐步接近或超过美国股票市场市值是有可能的。
美国的外汇储备7696为黄金,估计官方黄金储备量为8149吨(约合2400亿美元,按每盎司黄金价格950美元计算)。中国黄金储备约为1000吨,加上中国的外汇储备2.1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资产大大超过美国的储备资产。而且,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美国的财政赤字越来越大,截至2009年9月底,赤字为1.58万亿美元,预计到2019年10年内财政赤字将新增9万亿美元。
从中美两国金融资本依存关系来看,中国近20年来的出口型经济发展和在世界贸易总额中的比重不断增加,使中国拥有超过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成为最大的美国国债持有国,形成金融资本的外交软实力。此外,中国金融市场的逐步开放和增长潜力也成为中美两国战略对话和合作的重要内容。在此背景下,中国必须从外交战略的高度,系统研究国际货币体系和金融体系可能出现的变化,有条件有能力逐步改变国际金融体系格局,这既是中国在国际金融危机后的机遇;也是中国作为大国崛起的责任。后危机时代中美金融资本实力的改变,将从三方面影响中美金融外交关系。
首先,中美金融资本实力的改变,提升了中美之间金融外交关系的重要性。美国实施应对金融危机计划,拯救有问题的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收购有毒资产和金融机构股权,稳定市场信心,必须不断增发美国国债。在美国本国金融资本实力衰退的情况下,美国国债必须更多地依赖日本、中东海湾国家和中国购买。中国是否应该继续大规模持有美国国债,将对美国经济和预算的平衡产生一定影响。因此,中国以美国国债为主的单一外汇储备投资结构,既是中国外汇储备投资多元化所涉及的问题;也是中美两国的金融外交战略问题;其重要性在今后中美两国外交关系中日显突出。
其次,中美金融资本实力的改变,为中国参与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创造了有利的条件。美国金融危机造成了全球金融危机,不仅冰岛出现国家破产的情形,东欧国家,甚至俄罗斯在国际金融危机蔓延时都曾出现过流动性危机。即使是英国,也一度出现金融机构的亏损,以及资产泡沫的破裂,在理论上面临流动性破产的可能。当这些国家美元储备不足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有义务提供借贷,维持国际金融体系的稳定。但据美国经济学家海宁(CRandall Henning)的估计,目前IMF能够提供的资金不超过1500亿美元,如果上述有问题的国家中任何一个出现危机,IMF都会难以为继。因此,IMF增加配额和签订新借款协议就成为紧迫的问题,而这又牵扯到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牵扯到美国是否继续拥有不合理的国际金融体系主导权问题,这都需要中国从外交和改变国际金融秩序两方面进行战略考虑。
第三,中美金融资本实力的改变,为推动全球金融体系多元化多样化提供了相应的外部环境和方向。美国实行金融全球化的发展战略,是20世纪末期全球金融体系发展方向的主流。推行全球化、市场化和自由化,成为西方国家压制发展中国家的市场原教旨主义教条。跨国金融机构的全球化经营模式,在这次全球金融危机中进一步显现了引起全球金融不稳定的弊端,金融全球化不但没有解决贫困问题,反而加剧了世界的金融危机频繁爆发。从墨西哥金融危机到拉美金融危机,从俄罗斯货币危机到东亚金融危机,从美国次贷危机到全球金融危机,都说明了全球化下国际资本自由流动,外汇全球性交易,衍生性高杠杆金融产品跨国销售的做法,只会加剧全球金融市场的不稳定性。因此,改变把“华盛顿共识”作为全球金融发展普遍原则,强调各国金融发展的多样化,倡导“北京共识”的金融发展道路,就成为重塑全球金融体系的重要内容。
后危机时代,随着中美金融资本实力的改变,美国金融机构的全球扩张有赖于中国银行业和资本市场的开放。目前中国是最大的新兴市场经济体,金融业和资本市场的开放是全球发达国家所觊觎的重要市场。在中国对美国、欧盟和其他发达国家的战略对话中,开放金融业,允许跨国金融机构进入中国银行业、证券业和保险业是重要的筹码。同时,中国的资本市场处于上升阶段,资产价格上涨是必然趋势,国际资本想尽千方百计都要进来,压迫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和升值,完全开放中国的资本市场是美国等西方国家对我国的金融战略。与之相对应,坚持以我为主、互利共赢的原则,系统地研究我国金融开放的战略,则有利于中国稳步开展对美金融外交关系。上世纪30年代初,美国崛起取代英国时,在金融战略上就有一整套谈判应对方案,确保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金融体系形成,成为支持美国走向超强国家的重要支柱之一。
二、首先必须明确的议题:不选择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自由化路径
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和人民币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升值,无疑是当前中美金融战略问题关注的焦点。从1988年到2007年,美国曾把日本、新加坡、韩国、俄罗斯、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列为汇率操纵国和地区进行国会听证,这些国家和地区大多是在对美贸易出现不平衡、存在大量顺差的时侯,受到美国国会的汇率操纵指责。
美国基本上是以“华盛顿共识”来看待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的,其国内主流观点认为:2005年中国宣布人民币对美元升值2.1%,并采取盯住“一篮子货币”实行管理浮动的汇率制度改革,但实际效果并非如此。也即是说,中国的汇率制度仍然是与美元挂钩的管理汇率制度,汇率变化也很小,中国的汇率形成机制并没有改革,实质上还是政府干预。人民币被严重低估没有走到尽头的迹象。从2005年以来,中国的外汇储备积累超过GDP的10%,甚至更多。中国全球经常项目盈余成倍增加,达到调整后GDP总值的7%。中国的汇率政策已经造成了国内和国际性的问题,汇率政策不灵活限制了中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进而影响宏观经济稳定。人民币低估促进贸易盈余,而且形成巨大的证券组合性的国际资本流入。中央银行无谓地增加储备,同时限制银行的信贷创造。
为此,他们认为美国应向中国施加压力,促使人民币汇率和中国资本流动管制进行自由化改革:(1)人民币汇率严重低估25%,应将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升值,其实施方法可以是主管部门重新估值的方式,也可以是通过市场力量推动升值方式。(2)中国应大幅度放开汇率浮动区间或者是提高每日浮动限制的幅度,这有利于增加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使人民币更进一步地升值和增加管理灵活性方面的经验。(3)为了抵消人民币升值带来的一些影响,中国应立刻实行财政扩张政策。(4)中国应该保持较大的资本流动控制直到银行的管理能力进一步增强为止(Morris Goldstein & Nicholas R Lardy)。 但,笔者认为美国对人民币汇率问题的指责,是从旧有的国际货币体系出发以接受“华盛顿共识”为基础而得出的看法.其合理性是值得探讨的。美国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信奉自由汇率制度和国际资本自由流动的国家。1870年至1914年间,美国是英国世界经济霸权体系的一部分,当时国际货币体系实行的是金本位,货币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流动通过金币买卖进行,兑换比例也是固定的。在这其间虽然发生了1890年因阿根廷革命引发的巴林银行危机和1907年的美国金融恐慌,但经过法国中央银行和俄国中央银行给英格兰银行提供黄金借贷,平息了金融风潮,国际货币制度基本处于稳定状态。到1915年底,英镑对美元贬值大约3%,英镑与美元挂钩的固定汇率为1:4.76美元。
194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以金本位制度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崩溃,按照美国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方案建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该体系一开始是固定汇率制度,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美元与黄金挂钩。甚至到后来美元泛滥了,国际间的汇率实行有管理的浮动,但基本上国际货币汇率制度还是稳定的。从1973年开始,国际货币制度抛弃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安排,各国开始实施浮动汇率,其中欧洲各国大体上在1990年前后实现完全自由浮动和国际资本的自由流动,国际货币体系真正实行浮动汇率只不过20-30年的时间。
目前我国对于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的思路,—方面强调人民币汇率问题是主权问题;另—方面承诺加强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改革,却造成实际上的悖论,在战略上会授人于柄。因为一般理解进行汇率形成机制的改革,就是逐步放松对人民币汇率的管制,建立外汇交易市场,在政策选择路径上肯定了走人民币汇率市场化、自由化决定的道路。而一旦走了此路,目前我国的金融实力却只会让我们失去对汇率的控制权。
其实,人民币汇率制度的改革实际上存在两种途径:一种是遵循“华盛顿共识”,按照美国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实行完全市场化的浮动汇率,实行国际资本的自由流动。也有人称之为市场原教旨主义的市场化、自由化改革。这是上世纪80年代日本,上世纪90年代后期东亚国家走过的金融全球化道路:货币升值一国际游资大量涌入一资产价格上涨的泡沫经济一金融危机。另一种是根据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发展趋势,在探讨IMF改革方案的基础上建立21世纪的国际货币新秩序,既承认金融全球化的必要性,同时也尊重不同国家金融发展的多样化需要,不选择人民币汇率自由化发展路径,明确人民币汇率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是有管理的官方调整,并在此条件下逐步放松国际资本的自由流动,避免在中国经济崛起的过程中出现人民币博弈性升值。其好处:
第一,自主地有序地逐步地官方调整人民币汇率。可以提高人民币升值因素对贸易影响的预期,防止因贸易收支的大起大落引发金融危机。据美国学者的统计,美国2006年的贸易逆差达到8500亿美元,已经连续四年贸易逆差以超过1000亿美元的速度增加。与此同时,中国作为世界工厂的地位越来越明显,2006年中国的外汇储备超过1万亿美元。由于人民币汇率的原因,中国给美国提供了廉价的物品供美国的国民消费,同时也有利于美国减缓通货膨胀的压力。中国的外汇储备主要投资于美国的国债,利率只有1%左右,实质上是给美国增加了低成本的国际资本流入,有利于美国的国际收支平衡。
第二,采用官方调整人民币汇率方式,可以减少外汇管理制度改革面临的不确定性,减少国际资本流动带来的风险。亚洲金融危机的教训就在于新兴市场国家在国际资本流动和汇率管制两方面同步实行自由化的政策,当国际资本大幅流入和流出时,汇率的形成由国际资本来决定。因此,在汇率和国际资本自由化的过程中,不能将两者同时都放。否则,就会造成失控,最终会因货币危机引发信用危机和金融危机。
第三,采用官方调整人民币汇率,可以直接隔离国际货币市场汇率急剧变化对国内银行、股市和保险资产的影响。从目前的实际状况看,中国金融机构的国际化水平和竞争能力还不高,管理国际性货币资产的能力有限,如若人民币汇率自由化的进程过快,将会引发国内金融机构优质资产流失,如外资金融机构挖中资银行、证券公司和保险公司的黄金客户等。所以,坚持人民币汇率由官方调整这一条,可以有效防止国际资本与境内人民币转换对汇率的预期和冲击,维护境内金融资产的稳定。
第四,采用官方调整人民币汇率,可以在中国金融国际化的过程中为人民币成为“硬通货”赢得时间和空间。据美国和世界银行的估算,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的GDP总值相当于12万亿美元,已经与美国的GDP总值接近。不管这种估算是否准确,中国的产出能力和价廉物美的产品供应,确实已成为中国经济崛起和人民币能够成为“硬通货”的基础。如果在这一过程中,人民币汇率过于频繁波动,会导致财富流失和失去人民币成为“硬通货”的机会。据亚洲开发银行的研究报告,亚洲国家与美国相比人均国民收入比例在金融危机前后的变化,就反映了货币贬值对经济崛起的影响。从长远看,坚持人民币汇率的官方调整将有利于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平稳,即使在升值的调整周期中,也能维护其坚挺的特征,无疑是中国经济能够顺利崛起的重要因素。
三、金融外交战略中需要厘清的几个问题
1 “去美元化”而不是“人民币国际化”
目前在讨论国际储备货币时,对人民币国际化概念缺乏严格的定义。因为人民币较大范围地成D+fnndnleSqaG3aCz/xkTg==为贸易结算货币并不代表人民币是国际储备货币,也不意昧着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一定要自由化和市场化。 如果把人民币国际化内涵理解为类似布雷顿森林体系垮台后的美元国际化,那么人民币国际化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人民币成为国际外汇市场的自由交易货币,每天由国际外汇市场人民币对美元、欧元、日元和其他主要货币的交易价格来决定人民币汇率。二是人民币成为世界各国主要的外汇储备资产之一。
很显然,目前这两个条件并不是中国急迫而必须达到的。人民币汇率由国际外汇市场决定,意味着人民币汇率完全自由浮动,汇率控制和调整将会失控。第二个条件更不是中国现在所需要的,人民币成为国际外汇市场的交易标的,除增加外汇投机的交易量外,对中国的实体经济并没有直接的帮助。这也是新加坡在经济起飞时限制新元的国际化的原因。
因此,现阶段没有必要提人民币或其他货币取代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问题,应逐步减少美元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结算货币使用。通过区域贸易协定或双边贸易协定,逐步扩大人民币与其他主要国家货币的国际结算范围,在中美贸易和中国外汇储备中也逐步减少使用美元,逐步“去美元化”,应该是比较可行的国际货币战略。
2 建立超主权国际储备货币在实际操作上有困难 如提议用特别提款权(SDR)作为超主权货币.主要有四个方面的技术难点:
第一,形成一个新的国际储备货币,主要还是有赖于世界经济整体格局发生根本性改变或重大改变。因为,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不是个偶然现象,是在经过一战和二战后,随着美国的经济实力逐步取代了英国的经济实力后,才建立起来的国际货币体系。而要改变这一点,很显然必须是世界经济格局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也就是说美国不再是主导性的世界经济强国,其地位被其他国家取代或和多国地位均等。在这种状况下,才能改变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虽然美国经济出现衰退,但是否就此成为了国际经济体系中一个次要的,不占主导地位的经济体呢?显然不是。否则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应该会相应消失。目前虽然美国经济实力在衰退,但仍然是世界最大经济体。因此在推动国际储备货币改革的过程中,首先会遇到这个技术上的最大困难,要形成新的国际储备货币,还需要更成熟的历史契机。
第二,关于目前探讨的超主权地位的国际货币,实际上以前也有案例,但都不太成功,最典型的例子是差不多已经运行了十年的欧元。欧元相对于欧洲地区而言,是超主权的储备货币,虽然形成了统一货币,有利于流通,但在协调欧洲国家财政政策、货币政策以及经济增长方面,实际上遇到了不少困难。欧元仅作为超主权的区域货币,都困难重重,难以取代美元,而在SDP.框架下.各个国家的经济发达程度是不一样的,经济体制不一样,要求货币统一,只有理论上的可能性,在实际操作中技术障碍更多。
第三,国际货币体系的定价和定值也是个复杂的问题。比如SDR是在IMF的框架下建立起来的,是一种国际储备货币,但它也是很难操作的,比如在理论值上如何把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进行加权综合,合理准确地确定SDP.的稳定值,也是客观上很复杂的技术性问题,难以解决。
第四,国际储备货币实际上要有个“锚”,就是要有币值基础。比如美元的“锚”,以前是以美国的黄金储备保证,后来是以美国经济实力作保证。缺乏主权国家经济实力作保证来确定的国际储备货币,就等于找不到“锚”,SDR作为一揽子货币就等于要有一揽子“锚”,这是很困难的技术问题。
3 巨额外汇储备不是包袱
中国的外汇储备资产主要以金融资产为主,其中有8000多亿美元用于购买美国国债,资产结构比较单一。巨额的外汇储备以及单一的资产结构,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持续争论:一是中国巨额的外汇储备规模是否过大,认为高额的外汇储备带来了社会福利的损失,影响中央银行货币政策的执行,成为经济与金融的包袱。在此情况下,社会舆论普遍认为,积极扩大对外直接投资、利用外汇储备大规模收购境外资产是当前化解巨额外汇储备的有力工具。二是中国巨额的外汇储备如何保值增值的问题。随着美国金融危机的全面爆发,以美国国债为主的单一资产结构使得社会各界普遍对中国外汇储备资产的保值增值能力感到担忧,有人认为中国应该尽快调整外汇储备的币种结构,将美元外汇储备转换成欧元或其他币种资下。
需要指出的是,当前国内关于中国外汇储备问题争论的出发点主要集中于外汇储备的经济功能方面,而忽视了外汇储备在今后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特殊战略意义。实际上,一国在确定外汇储备的规模及币种结构时,往往还有政治与外交战略的考虑,特别对于大国来说更是如此。在当前美国金融危机改变了中美两国金融资本实力,金融合作在两国外交关系的重要性得到大幅提升的大背景下,充分考量中国外汇储备规模及资产结构所具有的重要政治与外交意义,应换种思维视角来思考中国外汇储备问题。
用新的思维视角来看中国外汇储备问题,就是要在中国巨额的外汇储备规模以及以美国国债为主的单一资产结构将长期存在这一约束条件下,中短期内弱化对外汇储备规模减持及资产结构多元化的考虑,转而突出当前及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内中国外汇储备规模及资产结构所蕴含的战略意义;并通过一系列的制度安排和市场运作,将这种战略意义转化为中国对美国及世界经济金融体系的影响力。
第一,中美之间实施外汇储备的“捆绑战略”。在美国的贸易逆差和中国的外汇储备增长大体相一致的情况下,中美经济与金融的捆绑性越来越强,中国外汇储备问题已成为中美金融关系中极为重要的议题。在中国外汇储备将长期保持以美元为主,尤其是以美国国债为主的大背景下,应关注如何发挥好外汇储备在中美金融外交战略中的作用,对外汇储备规模及结构的变动趋势进行深入的战略考量与严谨分析,把外汇储备变成中国参与国际经济金融事务的重要战略工具。当前不宜将巨额外汇储备视为包袱,盲目地为减少外汇储备而贸然地进行海外收购。事实上,日本在泡沫经济时大肆收购美国资产的教训非常深刻,要引以为鉴。市场经济中“现金为王”是硬道理。
第二,审慎确立中国外汇储备使用的对价原则,将其作为一个极其重要的政治和外交筹码,用来与美国政府在重大问题上讨价还价,增强中美金融外交谈判的主动性。中国高达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已经是全球可以拿得出钱拯救国际金融危机屈指可数的国家之一。应充分利用这种实力,从战略层面研究今后增持美国国债和维护国际金融体系稳定的条件,增加中国在是否购买美国国债问题上的主动权,发挥好美元资产的战略筹码作用。
第三,加强中国外汇储备的市场运作,利用主权投资基金、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参与美国国债的发行与交易,成为影响美元汇率的重要市场力量。近年来,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债持续增加,自去年下半年以来中国取代日本成为美国国债最大持有国,但中国所持有的美国国债,并没有对美国的资产价格和利率水平形成重大影响。原因在于,中国购买美国国债的资产组合中,超过一年的中长期国债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些国债通常要到一定年限之后才能出售。而美国国债的另一主要债权国日本,则是美国短期国债的最大持有国,其每年持有的短期美国国债占到美国全部短期国债的近五分之一。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债只占美国全部短期国债的496左右,比例太低,不能对美国资产价格或利率产生重大影响。
因此,在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内,如何从长期性、全局性和战略性的角度来提高中国所持有的美元资产在美国金融市场上的影响力是中国外汇储备管理需要面对的一个重大问题。随着中国外汇储备的持续增加,所持有的美元资产也会越来越多,应有意识地逐步提高所持有美国国债尤其是短期国债在美国国债市场中的份额与地位。增强对美元资产价格和美国利率的影响,掌握美元资产价格波动的主动权。
四、中国应积极参与IMF的改革和提出“美元责任”
IMF是二战后建立的维护美国核心利益的国际金融机构。目前IMF的总份额为2040亿特别提款权,约合3160亿美元,美国所占份额为iZ09%,占总投票权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