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比母心

2010-12-29 00:00:00白月禾
中华家教 2010年8期


  有一种母爱叫信念
  
  我家在豫东平原的一个小村落,早年记忆中,母亲白天总是忙着农活,回家时天已黑尽。那时,我还小,躺在母亲怀里,不停地哭着喊饿。我天生脑拙口笨,快上小学了还数不清自己的手指,但母亲很有耐心,常常掰着自己的手数给我看。
  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母亲来学校看我,却发现我坐在教室门口。面对母亲疑惑的询问,我欲言又止,低着头不说话。原来我的座位经常被同学强行换来换去,我总找不到最初座位在哪里。母亲拉着我走进教室,强行为我抢到一个座位。
  有一天放学,我被一个同学喊住陪他玩扑克牌,最后收牌的时候,同学硬说应该有55张牌,少了一张,要我赔。我没钱,只好偷了家中鸡蛋给他,哪知同学说牌很贵,我偷了半个月的鸡蛋,仍未还清。母亲知道了,找到那个同学大闹一场,要回10颗鸡蛋,算是了结了这件事。
  五年级时,我被一邦同学欺负,被追了几里路,不敢回家。母亲寻上门去理论,说哪个人再敢欺负我,别怪她不客气!但我已经不愿意再回学校读书。母亲只好亲自送我,直到交给老师,可她在回家的路上却泪流不止。
  初中时,我在镇上读书,要住校。别人家拿细粮,家里困难母亲只能给我拿杂粮馒头。我各科成绩都落后,可母亲不死心,也不气恼,照样给我准备好馒头,让我继续读书。大家都劝她,不如让我回家干活,倒是有一身力气。母亲却坚持着,她不信栽下苗,会长不成树!
  三年过去,我知道中考无望,决定放弃考试,回家帮母亲干活种地。母亲听了,抡起锄头吼道“你敢!”考试成绩下来,果然榜上无名。本以为这次可以回家帮母亲干活了,可母亲又把我送回学校复读。
  复读一年,仍是名落孙山。这次母亲不再阻拦我下地干活,可当我说,娘,我不上学照样能养家糊口时,母亲骂道:“真没出息”,并斩钉截铁地撂下两个字“再读!”
  由此我懂得,世间有一种母爱叫信念。
  
  有一种顽强叫母心
  
  这一年的中秋刚过,我和母亲都各自经历了生命中不同寻常的第一次。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走进大城市……
  这次进城却是为我治病。
   经过复读,我终于以很好的成绩考取了省城的一所中专学校,可体检时因为心脏有问题,最终没能被录取。
  母亲知道后,泪流满面,极不甘心,难不成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却因为身体原因,就这样毁了前程了吗?
  母亲说:“我生了你,却没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的病治好。”就这样,她怀揣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带我踏上了进城治病的道路。
  母亲为了筹钱,在这一年狠心种下了四亩多地的棉花,没日没夜地在田里劳作。到了秋收季节,家里也没筹够钱,母亲只好四处奔波借钱。家里养的鸡下了蛋,她一个也不舍得吃,小心翼翼地收好,作为上门礼品送给借她钱的亲戚。
  在省城知名的大医院,母亲很豪壮地从贴身衣服里抠出厚厚一沓钱的住院费,重重地拍在柜台上,急切而义无反顾。
  住在病房,等待和接受一次次会诊的时候,我担心着已经几天没见的母亲,怕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走丢,怕她为了省钱在外面苦了自己。后来才得知,母亲送我入住医院的第二天,便返回乡下,家里还有一地的庄稼等待她亲手收割。
  永远不会忘记,当我手术后醒来时,陪在身边的是从乡下赶来的哥哥。当我问他,娘呢?哥说回家凑钱去了。
  半个月后,我康复出院。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顿然感觉到“健康”二字之于生命的要义,胸中如重新拥有一颗更为强大的心脏一般,充满激情和活力。终生不会忘记,回到家中的那天,已是秋深霜浓。走进我家的低矮院落,看到母亲一头花白零乱的头发,衣衫单薄地蹲在地上,正拾掇着刚从田里收回来的棉花时,忍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一刻,我从母亲的身上感悟到,时刻拥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强大内心,才是坚不可摧的转变人生命运的法宝和武器。
  
  母心比天还要大
  
  母亲顶住外界的冷嘲热讽,让我重返校园,继续支持我的学业。这时候,我心无杂念,寒窗苦读。我对母亲发誓说:“娘,你不仅生下我,还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今我的病痊愈了,有了一颗健全的心脏,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这次看儿子的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这时的母亲已泪流满面。
  几年后,又是一个秋天,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一所名牌大学。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时,跑回家报喜。母亲却不在家,我飞速赶到自家棉田。
  毒日当头,老远看见母亲瘦小的身影。我跑过去兴奋地说:“娘,我考上了,你看这是通知书。”母亲望着棉田,很平静地说:“考上考不上,那是你的事,我的事是这四亩棉花,结了棉桃,卖了钱,也都是你的了。”
  看着母亲一手老茧,手指都裂开了,我忍不住一阵心酸,上学需要很多钱呀!母亲用双手接过我的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哽咽地说:“你好好读书,钱的事不用操心,娘心里有数。”
  旧债未清,又添新债,我的心一阵阵揪得生疼。母亲看出我的心思,却没有多想,依然淡淡地说:“你走吧,这个家留也留不住你,只是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那些帮助过咱的人,其实娘没为你做过啥,在娘心里,永远欠着你一个好的身体。”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母亲一直挂在心头的还是我的病和治病留下的后遗症。我安慰母亲,我的病早已治好,我就是一个健康的人了。
  母亲又开始暗地里四处借钱,为我筹措盘缠和学费。这一次,母亲没有陪送我远走他乡,在我走出家门时,她示意地挥一挥手,以此告别,又转过身,将农具扛在肩上,踩着氤氲的晨曦,向着村外的田野走去。这时,我没有也不敢回头,汹涌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前方的路途……
  有人说,天比母心。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多少年来,母亲为了我的人生和命运,心比天高,心比天大,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