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文
和这位体制内媒体的同行找个时间聊天通常都很难。
作为一家“最具主流影响力”的机关报的记者,他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比一般的公司老总还要忙些。一个不超过半个小时的电话里面插进了无数的插曲,来访,电话⋯⋯最后还被人叫出去做了一个应急采访。
他在电话里苦笑,真是无奈,忙得焦头烂额。但问及这位十几年前就已经作为财政硕士的老资格财政记者对财政宣传的看法,他说,就算再忙,也是有兴趣说一说的。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这句话是齐白石老人对于其画作临摹者的一句告诫,他认为,用在财政新闻工作上,也很恰当。
“作为体制内的媒体,在宣传上的把控要比一般媒体严格的多。自选题目虽然现在逐渐多了起来,但大多数还停留在被动宣传这个层面上。”他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其他部门都逐渐开放的同时,财政宣传显得颇为保守。
“但未必所谓通稿怎么写,其他的体制内媒体就怎么写。”他说,现在的许多体制内媒体都存在一个怪圈,既然财政不愿意说,他们也就不做这方面的努力——这是一个很让人难过的现象。“举个例子来说,我们报纸发布了某地的财政宣传的政策性文章,其他体制内媒体往往就改个题目发上去。但无论体制内外,都有一个可读性的问题,谁会去买两份只有题目不一样的报纸?”他说,作为体制内中央级媒体的特殊性,有些话不好说,限于出版时间问题,有些很有新闻价值的报道也不能去深入挖掘。“我们是抛砖引玉的做法,以一个表象的报道为引导,希望引起各界的深入思考和探讨。但很少有体制内媒体去真正的下功夫做一篇新闻背后的新闻,作为一个记者,对这种资源的浪费确实感觉很遗憾。”
二十篇里有一篇新闻
“抄写新闻”这种情况的起因固然有体制内媒体自身条件的限制,但作为被宣传对象的财政来说,也有它的弱点所在:审查机制。
“其实如果说是新闻,理论上来说符合法律要求即可。记者的义务就是记述现实,但财政的审查机制很多时候让这些体制内媒体‘有话难说甚至‘无话可说。”他说,财政人的谨慎在各部委中是相当有名的。在以往的报道中,如证监会等部门也是属于比较难以“撬开嘴”的部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有所改观。只有财政还在坚持“不该说的绝对不说,该说的选择着说”的铁律。作为做过财政领域的新闻人,他对体制内媒体中的财政稿件的评价并不高。“二十篇里有一篇可以回头看看的稿件,就算很不错的了。”
他说,如果要让财政新闻变成真正的新闻,首先要在审查的口子上放量。现在缺乏的程度已经不能用量变来改正,而是需要深层次的质变。预算公开将财政人这种不喜欢宣传的特性表露无遗,但这种真正意义上的阳光财政,是没有任何办法避免的。审查是很正确的,但一篇新闻的正确与否,放在阳光下接受大众的审查显然更为客观,也更为全面。
媒体的上帝是受众
“一个媒体的存在价值,取决于它的受众。”对于一直争吵不休的新闻工具论和新闻实用论,他认为,即使是体制内媒体,最终也要走一条接受读者审判的路。“客观来说,宣传固然重要,但我相信没有多少读者喜欢干巴巴的财政文章。作为媒体的灵魂永远是替读者进行深层次探究和思考,在这种层面上做出新闻背后的新闻,对于读者,读着精彩,对于记者,记着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