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青,曹庆华
(1.西北师范大学西北少数民族教育发展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70; 2.新疆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融合与变迁的中华武术功能和作用
陈 青,曹庆华
(1.西北师范大学西北少数民族教育发展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70; 2.新疆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通过史料分析、逻辑推理对中华武术结构从军事武术到民间武术的历时性变化,剖析了中华武术在融合中华民族文化基础上所变现出的健身、防身、修身、教化和娱乐功能和作用,这些功能和作用随着时代的变迁,也发生着变革。
中华武术;结构;功能和作用;融合;变迁
中华武术伴随着中华民族走过了漫长的历程,中华民族的每一次历史演变都带给中华武术巨大的影响。中华武术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当社会需要、社会文化变迁,通过深厚、深刻的文化融合,中华武术的结构自然随之发生变异,外显的功能和作用也产生变迁。
1.1 需要的变迁
人的需要是社会需要的前提,社会的需要是人的需要的放大和汇集。对人的需要,恩格斯将其分为生存、享受和发展三个阶段。每一个需要可以满足人不同时期的现实要求和未来憧憬,同时逐步地成为一种社会的需要倾向。马斯洛将人的需要细分为五级,每一层级的需要得到满足后,便会产生更高一层级的需要,由此将人类活动的空间范围不断地拓展,使社会不断向前进步。
最为初级的生理需要是一种沿着生物系谱上升而逐渐变弱的本能需要,这种低层级需要随着人类的进步,逐步被心理、社会需要所替代,这时高层级需要越来越广泛的占据主要地位,引导着人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需要是交叉的、综合的、重叠作用于人和社会,不论人类的进步速度和幅度的大小,基本的需要都是基础和前提。中华武术不仅仅体现为高层级的社会需要,比如国家层面的保家卫国。也存在低层面的生理需要,比如中华武术中娱乐类型的内容。社会在发展过程中,社会需要也产生着波动,如果说中国古代社会更加关注的是群体的需要,而进入现代社会后,对于个体的需要被充分尊重,这些变迁导致了中华武术的结构性变化。同时,我们还会发现,中华武术作为一种民族文化的名片,又前所未有地在当今社会发挥着满足民族和国家文化识别,弘扬民族文化的作用。1.2 社会功利的变迁
“在相互合作的社会团体中,个体之间相互帮助,从而使所有成员都产生一种归属感。而在充满竞争的社会团体中,人们更注重的是地位、财产和暴力。”这是美国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的观点,这种观点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社会的功利性。社会的功利性实际上是由于人人都有各种需要这一现实,人们为了自己的生存,就要从最实际的功利出发,寻找自己存在的空间,维护自己利益。社会是一个有机整体,个体的需要很快就能够融合成为社会的趋势。所以我们可以这样说,每一个人的功利性必将融合、凝练、决定社会的功利性。
社会功利性为人的需要奠定了社会氛围基础,营造了一个环境,使人们能够正确地对待需要等功利性。使人们的行动更加务实,有利于社会的发展。在社会规范的影响下,个体的功利驱动力被社会秩序制约和限制,功利性发挥着推动社会前进的作用,管仲曾经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作为“功利”的物质基础对于道德的影响。可以说没有对“功利”的必要追求,这个社会也很难取得进步。
从人类社会活动的各种务实中介手段中剥离,自成体系的中华武术从开始就注定了它的功利性。在人类社会的体能阶段,中华武术可以有效地增强人的体力,提高人的能力,这种功利性进一步促进了武术的发展。当社会进入智能阶段,大量的生产活动依赖于日趋先进的工具,人的体能随之下降,体质出现衰落,文明病使医学大伤脑筋。这时候的中华武术再一次显示出它的健身防病的功利性而备受人们青睐,这极大地促进着中华武术的发展,巩固了它的社会地位。
中华武术在发展历程中,由于其特殊的结构和作用,使它在社会活动中担任着特殊的“角色”。同时,中华武术在不断融合社会文化,顺应社会变迁中产生自身结构的特殊改变,沿着特定的轨迹发展。下面两种典型结构就是中华武术在纷繁的社会活动中的主要变迁状态。
2.1 军事武术
中华武术技击技术脱胎于军事、私斗中的搏杀活动,战争和私斗是武术起源的一个重要源头。就这些活动本身而言,武术就是单纯的攻防技术,是一种攻防技术的总结。冷兵器时代战争、格斗对攻防技术的绝对依赖,中华武术表现出强大的攻击性,主要服务于军事,成为军事活动的重要手段和工具。
在中国冷兵器时期,战争的阴云挥之不去,刀光剑影笼罩大地。有研究表明中华文明每经过 800年左右便会出现一次大范围的社会动荡,其间有无数次的小规模的冲突,这些社会动荡最终由战争解决问题,有人统计平均每 20年中国就有一次较大规模的战争发生。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主要依靠武术,这种武术与我们现在看到的不尽相同,它是朴实的、简单的攻防技术体系,通过融合形形色色的兵法,士兵们运用练就的攻防格斗技能,在不断变化的阵法中集体进攻,统一防守,以及短兵相接。中国古代的作战方式经历了运用车战、步战和骑兵的三种主要形式,作战形式的不同,对士兵的训练方式和内容不同,对兵器的改进也有很大的不同,由此所形成的技术体系也大不一样。比如,在战国时期,魏国要求士兵“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日中驱百里。”到了宋代,宋神宗元丰 3年 (1079年)颁发的《教法格并图象》中,步射、执弓发矢、骑射、马上使枪、马上野战、格斗技术都有图像、口诀,“凡千余言、使军士诵习焉”。[1]对士兵训练内容和手段的变化,展现着武术技法的演变,无论如何变化,冷兵器时代初中期具有强烈技击特征的军事武术构成了中国武术的主体。
2.2 民间武术
中国的统治集团始终将军事训练活动广泛地普及到民众之中,以便于在战争中拥有充足的兵力。因此自古以来就实行着各种兵制,如春秋中叶的征兵制、北朝西魏的府兵制、唐朝的募兵制等均是以兵农合一为主体的形式,也就是说战时为兵,闲来务农,寓兵于农。当然,也有后来的兵民分离,不过这种形式始终处于附属地位。融合了兵制的社会力量,使军事武术向民间传播快速有效,使民众更为广泛的掌握了作战的专门技术。
民间纠纷的解决,需要一种方法,这种方法主要依托武术。个体间私斗与军事战争有所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个体的两两相斗,这对争斗双方来说攻防技术的要求更高,欲战胜对方,平时必须苦练格斗本领,因此民间习武之风流行。例如《汉书 (地理志》记载:“吴、粤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剑,轻死易发。”其实,其他地域的人群好斗尚武风气一点不差。同时,频繁而广泛的私斗对武术技术的促进作用非同小可。《论衡 (别通》描绘的:“剑使之家,斗战必胜,得曲域越女之学也。两敌相遇,一巧一拙,其必胜者,有术之家也。”传统经久不衰,愈演愈烈。
中国的军事活动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它总是通过各种方式和方法与儒家文化相适应,相融合。孔子曾经说过要“去兵、去食”,只留仁义。也就是说礼教第一,经济生活次之,军事为末位,可见每当新王朝建立后,军事就被统治集团怠慢,甚至收缴天下兵器,禁止人们习武。在这种环境中,民众开始了将军事武术进行改造,武术套路的出现并呈强势之态与此有必然的联系。事实上,聪明的中国人将残酷、血腥的武术改造成“文明”的套路后,由于武术逐步减少了直白的技击性,增加了教育和艺术成分,使武术获得了更加广阔的生存空间。如唐李冗的《独异志》记载:裴旻表演的剑舞“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旻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下,观者数千人,无不惊悚。”[2]融合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民间武术已经具备了较高的教育性、艺术性,供民众修身、健身、娱心、乐群。民间武术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呈现出主导、包容各种武术生存形态的地位和趋势。
社会在发展过程中,融合民族文化的社会形态对应着相应的社会结构,社会结构又表现出不同社会功能,社会功能不断完善社会结构,社会结构和功能表现出不断更新的状态。美国学者莫顿因此断言:“结构影响功能,功能影响结构。”[3]中华文明熏陶下的中华武术的结构主要包含师承系统、技术系统、兵器系统和理论系统。细致一些,可分为师傅、徒弟、技术、功法、器械、场地、较量、表演、典籍、兵法、社团、流派等内容,这些内容极具东方特色,惟中国独有。中华武术结构和功能日趋浩瀚繁杂与中华武术融合能力极强有关。在社会诸多结构中,有两个要素非常重要,一是文化目标,二是社会结构所限定的达到这些目标的合法方式,这是决定社会功能的主要因素。社会和文化活动具有不同的功能结果,相同的功能可以分别有多种活动以不同的方式来实现。某种功能要求社会结构具有自成体系的结构脉络,在一定的范围内实现功能效应。同时,随着社会发展,文化变迁导致中华武术社会结构产生变化,其功能和作用也因而出现重大的改变。
3.1 中华武术功能体系
伴随中国历史进程,中华武术的结构从单一向多元发展,从寄生向独立过度,从家族向社会转化,这些变迁是在与文化交融中发生的,是文化融合的必然结果。对此可以看到,中华武术从军事向民间武术变迁,进入现代后,其结构更加丰富,学校武术、竞技武术成为不可忽略的重要结构成分。中华武术在自身的结构体系制约下,表现出独特的功能,这些功能的聚合形成了武术的功能体系。
固有功能是武术自身结构特定的、固有的、必然表现的功能。比如武术的强身健体、搏击能力、娱乐身心、文化传承等功能。这些功能是武术固有的,在其他的活动中,虽然有类似的功能,但是可能不是它们的固有功能。其中搏击功能是由于武术技击性技术所决定,冷兵器时代这种作用是其他活动无法替代的。文化传承也是武术的固有功能,通过人们世代传承,将中国传统体育文化以身体符号的形式保留下来,是中华武术结构所决定的。
派生功能是武术在不同的社会背景和条件下所表现出来的超出固有功能的作用效应。在武术中表现出的人际互动、审美情趣、经济效益等功能则是在中华武术发展过程中得以不断展现。在中华武术特有的师承关系,包括现代学校潜师徒的师生关系作用下,徒弟对师傅特殊情感,塑造了习武人群尊师意识和特殊的人际互动方式。当武术演化出套路表演形式后,人们可以自娱和他娱,使人们感受身体运动的美学价值,培养人们的审美情趣。至于经济效益,是武术在社会发展过程中逐步表现出来的功能,比如镖局押镖到当今擂台赛、影视表演使武术日益体现出其经济价值。
中华武术的显功能是武术活动中,直接或明显表露的功能。比如武术对人体运动能力的提高,对人的体质的增强,是非常明显的强身健体功能表现。长期坚持习武可以提高人的灵活程度和技击能力,强化防身自卫和攻击能力。
中华武术的潜功能,是指隐含于武术活动过程中,需要人们发掘、体验的功能。当人们静心观察貌似血腥、残酷的武术搏击运动时,会发现擅长搏击者,其技术、战术表达出一种特殊的艺术表现力,能够激发人们的艺术鉴赏兴趣,以及由此产生的美学价值。再如中华武德对习武者产生不仅是行为上的约束,更主要这些规范被内化为人的尊师重道、遵纪守法的意识,能够发挥社会软控制效应。
3.2 中华武术的积极功能和作用
3.2.1 中华武术的健身功能
在体能社会阶段,人的体能是十分重要的因素。在生产劳动中,一个人的体能高低直接决定着他所隶属群体生产的效率,除了生产技巧外,人们普遍重视体能的训练。《左传》就记载:“春蒐、夏苗、秋弥、冬狩,皆于农隙讲武事也。”明确地说明在农闲之时人们进行各种与武术相关的身体活动内容,其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战争,在当时条件下,武事活动也是一种强身健体方式。中华武术普遍受到历朝历代重视,是由于武术的社会生产价值尤为突出。在社会生产劳动中,生产者的体能强弱直接决定着生产效率的高低,特别是农耕、渔猎、游牧等对体能要求较高的生产活动中,武术作为提高体能的有效方式倍受人们重视。比如发展人们力量的“翘关”、“扛鼎”等练习主要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因此,在这种需求驱使下,武术对抗搏击与套路习练的“舞对合彀”成为必然。[4]普及化的习武活动对中华民族而言无形中发挥着强种强族的作用。
俗话说:“人食五谷,岂能无病。”人类的健康与抵御疾病的能力紧密相关,对疾病的抗争有主动性预防和被动性的抵抗。中国武术在这两个方面都做出了自己的努力,尤其是在主动预防方面做得比较突出。比如“消肿舞”、“导引术”、“五禽戏”、“八段锦”、“易筋经”,近代以来的太极拳、木兰拳、保健气功等。融合保健养生功法的中华武术,能够帮助人们增强体质,提高对疾病的抵抗能力,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同时长期习练具备内外兼修、身心并育的武术套路和功法还可以有效地磨练意志、陶冶情操,因此更加凸显了对人体健康的积极帮助作用。
当进入工业社会后,人类的健康状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影响,这主要是来自人类自己制造的工具,这些工具替代了人类以往繁重的体力劳动,使人们逐步进入脑力劳动阶段,生产效率极大地加速,社会极速地发展。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人们的体力活动日趋减少,完全颠倒了古代体力与脑力 9∶1的比例,出现了“肌肉饥饿”、“文明病”、“亚健康”等等问题,疾病谱系也由原来的营养性疾病、新生儿疾病、传染病、呼吸系统疾病向恶性肿瘤、心脑血管疾病转变,这些问题严重影响着人类的健康。作为中国人十分熟悉的强身健体方式,自然成为当今社会人们首选的健身活动内容,尤其是中老人年格外青睐太极运动,充分说明这类健身方式适合于这类人群的健身需求。对于活泼、好动的青少年,丰盛的武术内容丰富了他们的健身“菜谱”。武术健身功能,走过了从被动到主动的变迁历程。
3.2.2 中华武术的防身功能
中国古代的军事战争比较频繁,冷兵器时期的作战主要依靠士兵的体能和武术技能。当朝代更迭时,武术倍受关注,“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以至于自“高祖杖剑,武夫勃兴”后,时俗以为“剑者,君子武备,所以防身”成为社会时尚,中华武术也不断得到发展。为了军事的目的,历朝历代的统治集团非常重视对民众的体能训练,武术是体能训练和技能提高的重要手段。尚武的先秦自然不必说,中国人尚武、好武,对武术充满着无限的热情,武术是生活中必不可少内容。即使到了尚文成风的魏晋之后,体能训练依然没有被完全忽略。比如南北朝时期,当时北方各国不仅普遍推行“取士选材,必先弓马”的选拔制度,而且在一般平民百姓中也经常进行武艺训练和比赛,促进和完善着兵农合一、军政合一的社会制度。即使在生活相对而言比较安定的南方,也有人建议以编户齐民的形式把所有的精壮男子组织起来,教以阵战、骑马、游水、挽强(开弓)、击刺之术,以便随时征调参战 (《宋书·周朗传》)。凸显强烈技击性的技术和技能均来源于武术,武术在军事领域和个体冲突中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武术不仅可以攻击对手,更主要是能够防身,正所谓“自保而后全胜”。为了能够有效地达到防身的功效,必然要求习武者不断地通过富有技击技术的组合或套路,练就娴熟的防身技术,形成防身御敌的技能。因为具备技击性的武术,其实战技击技术在达到一种出神入化的地步或境界,才能使技术充分应用于实战之中,因此习武者对技术追求标准是“神明脱化”的娴熟状态,因此,在冷兵器时期中华武术弥散出搏杀的气息,表现为实用的技击技术。
中国古代,墨子提倡的理论,以及墨家追求“任侠”的理想人格,为中华武术生存提供了一个新的空间,使侠士阶层涌现,并发挥着稳定社会秩序的作用。墨子是道家之外又一个直接肯定躯体意识的古代思想家。[1]73如何能够“任侠”,“赖其力而生,不赖其力则不生”,必须借助武术,因此武术搏击功能自然而然地成为侠士行侠仗义的方式和手段。侠士们凭借着自身的武功,重诺轻生、舍己为人地杀富济贫、拔刀相助、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捐躯卫国,帮助统治集团和民众惩治社会邪恶势力,发挥了必要的稳定社会的作用。如春秋时的曹沫,在鲁庄公向齐桓公割地求和的盟会上孤身短剑,绑架了不可一世的齐桓霸主,迫令其无条件退还所侵占的鲁地。[5]侠士们具备这样的能力和品格,在百姓心目中成为一种仁义智勇的鲜活偶像,为民众树立了理想的目标,这种精神力量鼓舞着人们追求正义的勇气和信心,威慑邪恶,是社会控制的一种有效力量。在这种意识的熏陶下,“任侠”精神成为爱国志士们的行为准则,魏晋时的嵇康刚正不阿,反对司马氏的政治阴谋,不求屈节自保,付出了生命代价。谭嗣同、秋瑾等更是我们熟悉的性喜任侠的热血志士。这种品质始终影响着中国人,填补了因缺乏法律制约而留给社会控制乏力的空间,弥补了国家统治机构、机制不健全而产生的社会不公的缺憾。稳定社会秩序,是中华武术个体防身功能的放大,演化、变迁为社会层面的“防身”功能。武术的防身功能经历了从杀气到和气的演变过程。
3.2.3 中华武术的修身功能
在人类社会中存在着两种主要的社会控制,一种是强控制,比如法律、制度、政权等。另一种是软控制,如风俗、习惯、舆论、伦理、道德等。对社会的有效控制需要软硬兼施,不可偏废。体育是将人类的社会规范、文化规范有机融合于身体练习之中,对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西方体育侧重于规则控制,使用他们特有的规则对人产生影响。中华武术注重于对人实施道德控制,以中华武德对人施加影响。具备良好道德水准的人,才能够有意识、自觉地遵行社会的规范。也就是说,软控制可以有效地帮助人们自觉遵守硬控制所规定的内容,预防或防止触犯硬控制不允许的条例,因此软控制是硬控制的基础。在软控制所包含的内容中,伦理、道德最具影响力,它们对人产生强大的作用,是对人的内在因素施加影响,主要是作用于人的心理,正如李泽厚分析儒家思想主要作用于人的心理——血缘结构上,这种从根本上影响人的途径,不仅可以“修”人的言行,更能影响整个中国社会。在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的武术,对习武者的伦理、道德要求很高,“未习武先习德”,将道德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长期习练武术可以将伦理道德内化为人的自觉意识,因而武术的道德修养塑造功能必然有利于人的健康成长,有利于社会的和谐发展。中华武德也是西方竞技体育规则控制的有益补充,两者的结合是人类社会实现理想化的有效途径。
在工业、信息社会期间,安逸、恬静的田园式生活可以有效地消除、缓解高压力、快节奏给人带来的种种伤害,有张有弛才能帮助人们健康地工作。人类呼唤着摆脱工业化对人的束缚,追求自然化的生活。学习和工作的目的是享受生活,自然化的生活是为了更有效率的工作。随着休闲时代快速进入人们的生活,自然化的生活成为现代人的理想。以休闲为目的的中华武术作为休闲生活方式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充实着中国人的生活,使休闲文化中健康、积极的生活内容不断丰富、健全。以强身健体为目的习练武术能够提高人们的生活能力,通过武术施加适度的附加压力,比如套路动作记忆、规范技术动作达标等压力,解除这些压力需要人们以坚韧的意志去记忆套路、刻苦地训练去规范技术,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帮助人们提高抵抗焦虑的能力,提高社会适应的能力,从而端正生活态度。在现代中国社会中,独生子女教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问题,对此武术可以发挥其独特的作用。武术的修身功能从人化到自然化是变迁的必然。
3.2.4 中华武术的教化作用
在教育过程中,能够承担教育手段的内容很多,在体能社会阶段,出于功利性考虑,人们自然选择了对人类生存产生直接作用的内容和手段。因此,中华武术在这个阶段自然成为提高体能、传承技能、塑造人格的教育手段。据古籍记载,夏代已有的校、序、庠,以及后来的国学、乡学、官学、私学等教育机构中,已经有了与武术有关的内容。比如“序者,射也”,习射是重要的教育内容。之后的教育体系中,出现了文武兼修的教育观念,这就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构成其主体内容。前四项都与武术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当时的教育理念为“德、体、智”排列顺序,可见体育或武术的社会地位较高。武术所以能够成为教育的手段之一,是因为武术本身具备生动、形象、便捷、有效传承民族文化的作用。比如不同的射礼,所奏乐不一样,设置的侯(即箭靶)也不一样,这自然是为区分等级,“明君臣之义”、“长幼之序”。不但如此,还要求每个射箭的人,一切动作——进退周还都要合乎周礼的要求。[6]由于掌握武术技能颇费功夫,自然是磨练人的意志、塑造人的仁义、培养人的守道之良方。这时候武术的意义已经超出技术动作本身,逐渐成为传播文化、习武育人的手段。
武术是一项广泛吸纳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成果的社会现象,这些文化成果被武术融汇贯通地运用于肢体符号之中,成为人们的身体活动内容。身体活动内容在生产、生活活动中被人们广泛地纳入生产、生活方式,成为文化传承最深刻、最广泛的方式。尤其是在这些身体符号中,蕴含着丰富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比如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哲学意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人生追求;组织依赖、退隐内敛的民族性格;注重实践、擅长思辨的文化品格;尊祖敬老、中庸和合的民族精神等均在中华武术中有所体现和弘扬。强大的文化作用,使脱胎于野性搏杀的武术技术体系,得到了文明的洗礼,逐渐走入文化轨道,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保障了中华武术的健康发展,更重要的是塑造了习武者的高尚品质,以至于影响着中华民族的素质。
进入充满种种制约,高度工业化、网络化,缺乏人本意识的现代社会,中华武术更成为人们情绪的合理宣泄手段,当人们激情昂扬时,可以通过肢体活动表达自己的喜悦。当人们抑郁悲愤时,可以通过技击动作排解自己的郁闷。当合理地运用这些手段后,情绪归复平静,有效地避免不恰当、过激、越轨等行为的发生,避免对社会产生消极影响。这种社会学称之为社会的“安全阀”,是自我教化的极端形式,也是一种社会维护稳定的合理渠道。武术的教化作用从个体推广到群体的变迁历程是中华武术的发展空间的最好诠释,今后,中华武术的教化作用还必将影响全人类。
3.2.5 中华武术的娱乐作用
人类有永恒的娱乐需求,在对美的不懈追求驱动下,无论是追求美的过程还是结果,娱乐总是相伴而行。娱乐的手段囊括了从感官到精神娱乐,从大机群到小机群娱乐的人类活动的一切方面。中华武术作为感官的、大机群的娱乐方式倍受人们的青睐。“手舞足蹈”是人们表示欣悦心情的最佳方式。手舞足蹈需要必要的套路,相应的套路要不断更新,更新的内容与生产或生活越是密切相关,越能使人尽情尽兴。在这个过程中,国人选择了自己熟悉的武术,中华武术成为人们表达喜悦、进行欢愉的手段之一。由于中华武术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娱乐需求。如赵文王喜欢斗剑,“日夜相击与前,死伤者岁百余人,好之不厌”。“干戚舞”、“万舞”、“百戏”、“力士舞”、“剑舞”、“跳刀”、“枪矛舞”等武术套路雏形的表演更是受到百姓的青睐,常常是“观者如云”、“经月而罢”。在宋代出现大量的专门习武社团,《梦梁录》中记载:“先以女飐数对打套子,令人观睹,然后以膂力者争交。”的场面,许多花拳绣腿类、象形类的套路在表演中得以催生,这是武术娱乐艺术化的具体表现形式。在社会娱乐生活相对单一的环境中,中华武术不乏为绝好的娱乐手段。
当今社会娱乐生活异常的丰富,可供人们选择的内容和形式令人眼花缭乱,不过当人们经过感性体验和理性选择后,最终选择的趋势大多集中于本土的、大机群的、阳光的内容和形式。武术具备着上述特征,拥有强大的娱乐功能,日益成为世人乐此不疲的娱乐方式。武术的娱乐作用走过了从工具到玩具的变迁后,依然保持着变迁潜能。
任何体育项目都经过了从“工具”、“玩具”到“器具”三个过渡性阶段,这是体育文化发展的轨迹,也是武术发展遵循的轨迹。以搏杀见长的武术当初是一种军事、争斗的工具,也兼任着娱乐的工具。工具的使用造就了人们强烈的功利性,有用、好用它就有价值。没用、不好用,它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当战争形式改变后使武术这种工具没有了市场,武术开始向为人们娱乐服务方面转化,武术开始充当“玩具”。这个玩具很有意思,它不仅能够自娱,也可以他娱。不过武术这个玩具不太好玩,想练到技艺高超满足自娱和他娱的程度,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故谓之“功夫”。由于武术的玩具阶段完全依赖的是人们的自觉自愿,可玩可不玩,不像在工具阶段,为了保家卫院人人迫切需要掌握搏杀的工具。如今人们已经认识到武术的功能和作用,在人们拥有闲暇、闲钱、闲情的时候,开始陶醉于这种越玩越有味的武术运动中,将它纳入生活方式之中,成为生活的“玩具”。如果将来有一天人们如居家过日子那样,使中华武术与日常生活离不开的炊具、卧具、电视、手机、书刊等器具一样,成为一种体育生活化的“器具”,通过武术给人们的生活、身体带来的轻松、愉悦、健康,以及享受着传统文化的沐浴和滋养,这时中华武术必然能够发挥更强劲、广泛的娱乐作用。我们相信在民众的努力下这一天很快能够到来。
国人应认真对待善于融合的中华武术变迁,正确认识其结构和功能、作用演化,尊重事物发展的规律,顺应时代潮流,有效地推动中华武术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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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nctions and Roles of ChineseW ushu am id Inte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Chen Q ing,Cao Q ing-hua
(Research Center for the Education and Development forNorthwestern EthnicMinorities, Northwestern NormalUniversity,Lanzhou 730070)
Through data analysis and logical reasoning,this paper studies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Chinese Wushu from militaryWushu to civilWushu and analyzes such functions and roles of ChineseWushu amid its integration with Chinese national culture as building the body,providing protection,educating the public and offering entertainment.As time goes by,the functions and roles of ChineseWushu also undergo transformation.
ChineseWushu,structure,functions and roles,integration,transformation
G85
A
1001—9154(2010)03—0015—06
book=15,ebook=75
G85
A
1001—9154(2010)03—0015—06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民族体育跨文化研究》(05BTY025)阶段成果。
陈青(1963—),男,浙江人,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民族体育文化。
2009—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