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焚烧,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In Addition to Burning, We still Have a lot to do
一段时间以来,广州,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因为“垃圾事件”被卷进了舆论风暴——先是广州市番禺垃圾焚烧处理厂选址问题引发的风波,随后花都居民大力反对在当地建垃圾焚烧发电厂,再到最近的李坑垃圾焚烧厂爆炸事故,这一系列看似偶然的事件,却牵出了一个必然的话题——随着中国城市经济的高速发展,每日剧增的城市垃圾处理,该何去何从?日本这个工业发达但是环境优美的岛国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示。
每天一大早,家住日本横滨市鹤见区潮田町的华侨曹小姐就会把自家的部分垃圾放到门口,等待工人收集。为什么扔垃圾还要“有所保留”?原来,在日本,不是每天都有工人上门收垃圾的——对于家庭垃圾而言,周一和周五收剩饭菜等生活垃圾;周三收“可燃垃圾”;周四和周五收瓶子类“可回收垃圾”。如果是周二家里买了鱼,那么吃剩的鱼骨只能等到周五才能收走,非常考验居民“收藏垃圾”的耐心。
扎根日本多年的曹小姐已适应了垃圾分类带来的“麻烦”。在日本,各个社区收取垃圾的规定不一定完全相同,有的社区规定垃圾分类的种类多达几十种。政府不会征收居民一般垃圾的处理费,但对于大件物体,如果要抛弃,则需要向有关部门申报并缴纳相应的处理费用,比如电脑,按重量计,每公斤需要支付100日元(约人民币8元)的垃圾处理费,而垃圾分类所带来的经济效应是属于社区的,这些钱将用于公共项目的支出。当然,居民也可以选择把自家可回收利用的废品卖给专门收集垃圾的人。
在日本最有名的垃圾分类楷模城市,莫过于位于千叶县的我孙子(注:城市名)市。我孙子市从1981年开始实行垃圾分类回收,最初只是分为“报纸、杂志、瓶、罐”等七类,到后来最多细到了17类,比如说瓶类还分为无色瓶、茶色瓶、其他瓶等等。大多数居民都是在垃圾回收的指定站点完成更细致的分类工作。让人意外的是,虽然日本人垃圾分类十分细致,但在日本街头,垃圾桶设置的数量却并不多,往往一个街区走几百米也难得见到一个垃圾桶。原来,不少日本人都养成了随身携带垃圾的习惯,如果一路上没有看到垃圾桶,人们宁愿把垃圾带回家处理,也不会随地乱丢垃圾破坏环境。
日本垃圾焚烧厂选址是以垃圾资源化处理为首要考虑目标;远离居民区(其距离是根据烟囱高度计算出尘埃可能飘落的最大距离的两倍)也是选址的基本要求;同时还兼顾考虑垃圾的运输成本。
上个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所产生的大量垃圾让人们一度感到焦虑。在这一背景下,大量的垃圾焚烧处理厂开始出现,日本最多曾有6 000多座大小不一的垃圾焚烧厂。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日本才开始思考垃圾处理的前端工作,加强垃圾分类回收再利用。目前,日本垃圾焚烧厂已大规模减少至1 490多家。
在东京湾附近有个小岛,它有个很美的名字——“梦之岛”。这里其实是一个海上垃圾填埋地,如今,当人们再站在海风拂面的“梦之岛”上,很难想象在40多年前,这里曾经因为大量倾倒填埋垃圾,而造成了让日本民众难忘的梦之岛苍蝇之灾。
东京最大的垃圾焚烧厂TRP就坐落在梦之岛上。站在它的顶楼举目望去,所看之处都是垃圾填海造就的陆地。据说,当年政府向企业发出邀请,并提供优惠政策支持企业修建大型垃圾焚烧处理厂,TRP因此诞生。
自2002年建成运营后,TRP就一直保持了每日550吨垃圾的处理能力,其中有50吨是医疗废物。通过焚烧处理,垃圾将“瘦身”到原体积的2.5%,而且每焚烧600吨垃圾产生的热能发电,能为55 000户日本家庭提供用电。
据介绍,TRP的垃圾焚烧处理技术是20多年前,日本工程师参观学习德国技术后自主研发的,目前居全球领先水平。该技术在垃圾运输、上料、焚烧、出灰等过程均是自动化封闭式作业,人工参与不多。该垃圾焚烧处理厂一年有300天进行24小时工作,剩余的时间都用于技术设备检修。
广州番禺垃圾焚烧厂选址问题一度备受争议,起因在于居民认为当中没有很好地考虑民意。在日本,公共项目是如何选址,政府又是如何平衡多方利益的?
以武藏野市为例,它在最初选择垃圾处理中心地点的同时,将选地方法也公开,并引导有关市民参加选择工作,通过调整双方利害关系取得双方同意。最后,选址定在刚刚建立不久的市政府办公楼附近。安全,是垃圾焚烧处理场所被居民接受的首要条件。可社区里相对规模较小的焚烧厂如何选址?不少东京市民都表示自己参与过社区焚烧厂选址的民意调查,只有多数居民同意的方案才能被落实。
在日本,决策层通常都会寻找一个平衡各方利益的办法,比如对部分利益可能受到侵害的人提供一定的补偿。一般情况下,居民可以通过两个途径来实现自己的权益,一个是民意调查,另一个是诉诸法律,即可以向法院起诉政府,表达自己对政府公共项目选址的不满。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研究员赵章元是国内坚定的反垃圾焚烧派专家,他认为:“先把垃圾分类,再将不同类别的垃圾利用起来,这样的综合利用处理方式是今后垃圾处理的发展趋势。”但他也认为,这个处理过程困难重重。首先是垃圾成分十分复杂,涉及到众多行业的多种处理技术;其次,企业也不愿用垃圾做原料生产产品。因此,实现垃圾资源化利用的关键是政府的作为。他建议,不妨实行“产品生产者负责回收再利用”政策,将垃圾处理成本记入产品成本。(薛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