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总能战胜仇恨

李 愚

2000年4月1日深夜,南京一栋别墅里发生了一宗命案,德国人普方及其妻子、儿子和女儿一家四口无一幸免。案發后,4名凶手很快落网,他们中年龄最大的才21岁,最小的刚满18岁。

4名凶手都是来自苏北的失业青年,他们并非预谋杀人。起初,他们只是想偷一辆摩托车。

愚人节的晚上,他们乘夜潜入了这个别墅区。他们的计划是洗劫一栋没亮灯的空宅,结果却扑了个空,因为那栋正在装修的别墅里没有东西可偷。最终,他们选择了隔壁的这户人家。他们进入普方家盗窃,却被主人发现,因为双方语言不通,惊惧之下,4名年轻人选择了杀人灭口。

遇害的男主人于尔根•普方生前担任中德合资的扬州亚星-奔驰公司外方副总经理,平时为人谦和、行事谨慎、循规蹈矩。亚星-奔驰公司远在扬州,但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南京读书,以家庭为重的普方每天驱车100多公里上下班,为的是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妻儿。女主人佩特拉•普方是一位全职太太,她为人和善,还是个热心肠,一向乐善好施。夫妇俩育有一双可爱又懂事的儿女,15岁的女儿桑德拉和13岁的儿子托斯腾都是南京国际学校的学生。

案发后,普方的母亲从德国赶到南京。在法庭上,当看到凶手竟然是4名刚成年的年轻人时,这位德国老人做出了一个让中国人觉得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决定———她写信给地方法院,请求不要判这4名年轻人死刑。因为德国没有死刑,她觉得这4名年轻人死也不能改变现实———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4条鲜活的生命。但最终,江苏省高院驳回了4名被告的上诉,维持了死刑的判决。

这起当年轰动全中国的特大涉外灭门惨案就这样结了案,但故事却并未就此结束。在南京居住的一些德国人以及其他多国友人开始寻找一种更积极的方式,来纪念普方一家,他们最终选择了做慈善。

案件庭审中的一个细节深深地触动了几名外国友人的神经:那4名来自苏北农村的年轻人都未受过良好教育,也没有正式工作,他们中一人有过短暂的厨师经历,另一人有过摆摊配钥匙的经历。这些外国友人很快便确定,把帮助苏北农村贫困家庭的孩子完成学业作为他们的使命。

同年11月,他们在南京成立了一个纪念普方一家的协会,致力于改变江苏贫困地区儿童的生活状况,这个以普方一家的姓氏命名的协会,把一朵儿童手绘的粉色小花作为logo,上面写着“教育是献给生命的礼物”。“如果你有个比较好的教育背景,就有了自己的未来和机会”。普方协会现任执行主席万多明说:“有机会的话,人就不会想去做坏事,他会做好事,这对自己和别人都有好处。”

如今,他们的这一举动已经默默地延续了9年,已有超过500名中国贫困学生因此圆了求学梦。

爱比恨伟大,因为爱总能战胜仇恨。这些外国友人成立普方协会的初衷只是为了纪念遇害的普方一家,结果却逐渐变成了一场纯粹的慈善活动。“如果普方还活着的话,那么他们家肯定是第一个参与的家庭。”普方的同乡、普方协会的创始人之一朱利娅女士如此肯定地说,她觉得这是纪念普方一家最好的方式。如今,这些外国友人的慈善行动,已经影响了一批中国人去回报社会,帮助弱势群体。

(图/贾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