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上空飞来美国鹰

李因才

350万平方公里的南海再次波涛汹涌。这个几乎被中国和东南亚数国领土形成“瓶颈”型包围的海域,本已被相互交织重叠的划界线区分得支离破碎,布满了各国的旗帜、钻井和越来越多的舰艇,最近又由于美国不怀好意的搅入而变得越发拥挤浑浊起来。

在阔别18年后,美国这只雄鹰试图重新飞进东南亚。理由很简单,这里不仅是美国经济上富有活力的大市场,更是保证华盛顿政府在东亚的稳固存在、遏阻中国势力增强的重要战略据点。而介入的最好楔子,就是逐渐升温的南海问题。

美国公开发难

7月23日,在越南河内举行的东盟地区论坛外长会议上,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根据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公开向中国发难,声称南海冲突的解决“攸关”地区稳定,“涉及美国的国家利益”,“反对任何声称拥有主权的一方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呼吁就南海领土争端举行多边会谈。

这和美国传统的观点大相径庭。华盛顿此前将之视为中国和东盟间的问题,并不采取特定态度,更不反对南海争议各方采取双边谈判解决分歧。此番却明白无误地传递出美国对这一问题的干预姿态,并将之上升到中美关系的一部分,以对华施压。

希拉里的发言貌似主持正义,实则是拨弄是非,挑唆东南亚国家“勇敢”站在中国的对立面,集团化对抗北京。会议召开前夕,一些国家的外长们与中国外长举行正式年度会议,只有菲律宾提出了南海问题。希拉里表态后,与会的27个国家中的12个随后讲话,附和其提议。

早在去年3月份,围绕美海军监测船在南海频繁活动引发的对峙摩擦事件,中方就曾向美表达过抗议。一年后,又透过外交渠道郑重其事地告知华盛顿,南海问题涉及中国的“核心国家利益”,明确划出红线。

但希拉里的发言表明,华盛顿对南海问题的态度不仅由“消极介入”转向“积极介入”,而且转向成了“有偏袒地介入”。更进一步说,“涉及美国的国家利益”的新表述,已经使其从可有可无的“监督者”角色上升为不可或缺的争端“当事方”。希拉里火中取栗的贸然举动让中方极为愤怒,杨洁篪外长当即批驳,针锋相对。中美间的分歧不可避免地走向公开化、扩大化,南海局势由于美国的介入加剧动荡。

搭上了越南的肩膀

河内的“硝烟”还未散尽,刺鼻的“火药味”又开始在南海弥漫。半月之后,美军的“乔治•华盛顿”号航母在参加完日本海的韩美联合军演之后,随即南下抵达越南岘港访问。2天后,美军“约翰•麦凯恩”号驱逐舰也在岘港靠岸,两者一起与河内在南海海域举行了美越历史上第一次联合演练,时间持续长达一周。尽管美越声称“非战斗性”,演习也极为低调,但美航母直接开进争议海域,在中国的南部军事重地旁边演习,意图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值得一提的是,1965年3月8日,侵越的美國第9海军陆战旅正是在这个岘港登陆。此后该港一直是华盛顿军事打击越共的首要基地,海陆空功能齐备,直到1975年3月美军撤出。

可以说,岘港凝固了美越两国的痛苦回忆。长达12年的战争,越南160多万人死亡,1000多万人流离失所。美军则死亡5.6万余人,30万人受伤,耗资4000多亿。美利坚帝国由此走上了下坡路,并患上了战争“抑郁症”。

35年后的今天,两个昔日打得不可开交的仇敌却“一笑泯恩仇”,不仅展开了历史上第一次海上联合演练,敏感的民用核能合作谈判也已进入最后阶段。华盛顿竭力拉拢河内成为其新盟友,而后者也投其所好,利用担任东盟轮值主席的便利,宣布将现行的东盟10+6(东盟+中日韩印澳新)对话机制扩大为10+8(增加美国和俄罗斯),将美纳入东盟框架。两者在地区论坛上的表现更形同密谋,一唱一和,共同将中国逼入外交困境。

是什么驱动美越关系急剧升温?说到底,无非是共同的利益目标。正如韩国媒体评论所说,美越两个昔日的冷战敌国能在今年进入蜜月期,完全是因为越南在岛屿争端上与中国对立,而美国试图牵制中国在南海的势力,两者利害关系重现吻合。

美越“热恋”的背后

当然,美国的意图不仅仅在南海,而是想千方百计寻找机会“重返亚洲”。对华盛顿来说,平衡和压制中国实力增长的最好办法,就是挑起周边矛盾,让东南亚国家倾向于牵制而不是“顺从”,从而“挫败北京的雄心”,将中国势力约束在区域的有限范围内。

此外,在美国构筑的对华防御圈中,由于1992年美国军队退出菲律宾苏比克,加之反恐战争难以兼顾,使中国台湾地区以下以至印尼的防线显得非常薄弱,完全无法和东北部相比。临近中国的越南主动来邀宠,刚好可以巩固这一防线。

不过很显然河内对华盛顿的战略需求更大。河内当前急需要解决的是,稳固南海的利益存在,对抗中国。

越南可以说是侵占我国南海利益最多的一个国家。在争夺焦点的南沙群岛,迄今,大陆和台湾地区一共才控制着8个岛礁,而越南则独吞了29个,远远超过总数的一半。

除了岛礁之外,越南还把中国南海传统“U形”海疆界线内的一半、多达10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划入自己的海上版图,并在争议区内勘探、开采石油与天然气。已开发的三个油田,即白虎、大熊和龙,查明的石油储量分别为2700万吨、5400万～8100万吨和2100万吨。为占有这些非法所得,河内去年甚至拿出年度国防预算的一半,去购买6艘俄罗斯造“基洛”级柴油潜艇。12架苏霍伊30MK2战斗机的造价也相当不菲。

不过,总体来看,越南还缺乏和中国抗衡的实力。越南规模与中国一个中等省份相当。如果真要对中国行动,越南必将吃大亏。1974年和1988年的两次海上冲突,中国都很快达到了战略目标。

也正因为此,河内极力想将南海争议“国际化”,通过外部势力介入,来平衡中国的能力。

中美博弈的新场地

8月10日,英国《金融时报》刊登了这样一幅漫画:中美正在进行一场乒乓球比赛,而球桌则是南海。

随着两岸经济整合、政治和解进程加快,华盛顿在中国台湾问题上可打出的牌越来越少。南海争议的升温为其找到了一个制衡中国的新棋子。

除了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和印度尼西亚四国在南海问题上也和中国存在巨大争议。前两者在岛礁争夺与海界划分中都有活跃身影,文莱和印尼则宣称对南海部分海域拥有主权。

这几个国家与美国都存在着军事关系,其中菲律宾尤为密切,而马来西亚和印尼也在近些年大力拓展了与华盛顿的军事合作。相比之下,中国的影响主要在经济领域。在有关南海问题的可能博弈中,美国的权力资源不容小觑。

但这些国家也清楚,除了军事和安全方面外,华盛顿不能给他们更多援助。在南海问题上过于刺激、排挤中国,不仅会使自己的经济利益受损,还会使区域正在推动的一体化进程遭遇重挫。东南亚正是藉于这一进程才走出常年动荡、在国际舞台上寻找到自信,因而继续与中国共同致力于南海的稳定符合各方要求。

对此,菲律宾外交部长罗慕洛8月9日的讲话就是最好的注脚。罗慕洛称,解决南海领土争端应由东南亚国家联盟与有关各方举行协商,而不需要美国和任何第三方参与。罗慕洛的言论尽管不能代表其他争端方的对华态度,甚至与菲律宾自身的言行也有些不符,但它至少表明,南海问题上的博弈不是单方向的。中国既是东盟引进美国平衡的对象,又是他们不得不依赖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