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木河畔的胡杨世界

彭文明 纪 州 李桥江

时值深秋，大漠中的胡杨也像世间万物一样，遵循自然规律换上了秋装。秋阳下，胡杨树上一片金黄，树下一片金黄，西下的夕阳又给涂上一抹金黄。那景观，那色调，使人陶醉，让人遐想。

据考证，胡杨最早出现在白垩纪，是世界上仅存的少数原始树种之一，被誉为古代树种的活化石。胡杨，还因为生长在戈壁大漠、盐碱荒滩，又享有大漠“英雄树”的美称。“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评价，虽有些文学色彩，但确也彰显胡杨独特的气质与品格。

世界上的胡杨主要生长在中国，中国的胡杨主要分布在新疆，新疆的胡杨主要分布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和塔里木河流域。仅新疆沙雅县境内就有两百万亩保存完整的胡杨，被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认定为世界上“最大面积的原生态胡杨林”。

胡杨世界见识胡杨

世界胡杨公园在哪儿?在新疆沙雅县城以南、塔里木河以北的沙雅县一牧场。从县城出发沿东南方向，穿过乡镇村落，绕过果园棉田，经过红柳荒滩，就进入到这个没有大门，没有栅栏，没有人造景观的原生态公园。

在这个面积达60平方公里的公园里，胡杨或群居，或零星，或昂首向天，或俯瞰问地。其树径大的须几人合围，小的则一把可抓，说不清它们是几世同堂了。行走其间，脚下是沙土和落叶，头顶是浓密的树冠。如果不沿大道行走或无人引导，不出一个时辰，游客便会在纵横交错的树林中迷失方向。当地人告诉我们：林中有松鸡、黑颈鹤、狐狸、野骆驼和野猪等飞禽走兽，并特别告诫，在林中最好不要单独活动，尤其要防范对人具有攻击性的野猪。胡杨公园有一座30米高的瞭望塔，那是森林保护站用于观察出火点的。我们颤巍巍地登上塔顶，放眼望去，目光能及之处，除了头顶上的天空，便是脚下的这大片大片的胡杨世界，看来世界胡杨公园名不虚传。

秋日下的胡杨林色彩斑斓，在墨绿色的河汊、灰白色的牧道、泛着白碱的荒滩之外，全是由高低不一的树冠组成的一片金黄色波浪。大片金黄之中，偶有淡黄、深绿点缀其间。

当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时，胡杨公园又是另一番风情。虽然没有了白日的色彩，但在皎洁的月光下，那一排排高低不平的树冠宛如起伏不平的山峦丘陵，透过枝杈间隙洒落地上的月光，像是在辨别胡杨叶子的形状和色彩，那种恬静、那种柔和、那种美妙，是白日不可得的。

胡杨在天山南北均有分布，但像沙雅世界胡杨公园这样保存完好、集中连片的大面积胡杨，不知他处还有否?初来的游客一进入林中就欣喜万分，他们不是忙着拍摄视频，就是以胡杨为伴留影。从他们兴高采烈的神态和不停在林中奔波的劲头来看，完全可以判断他们不虚此行。

月亮湾与太阳岛

月亮湾景区，应该是世界胡杨公园的园中园，这里最早是胡杨林中的一片状如弯月的洼地，距塔里木河主河道只有几百米。

一到塔里木河盛水期，河水涌进这里形成一个状如月、平如镜的湖泊，于是人们给它起名“月亮湾”。由于它的秀美、恬静，有人把它看作是一位沉思的姑娘，有人认为像一个梳妆的少女，还有人说，她在眺望远处的太阳岛。

月牙的周边，生长着茂盛的胡杨，有的高大粗壮，盘根错节，像是饱经沧桑的老者；有的枝繁叶茂，直指蓝天，如同年华似锦的青年；还有在大树庇护下的小苗，宛如涉世不深的孩童。他们像是这里的卫士，共同守护着月亮湾的美景。

平时，月亮湾湖面宁静如镜，但在阵风刮过，或是野鸭游弋时，就会给湖面留下道道波纹。

在月亮湾以西、塔里木河南面的盖孜木村，有一个景区叫太阳岛。在一片面积约2.5平方公里的荒漠上，大约有两千亩水域，水中有方圆1平方公里的陆地，其形如日，当地人把它称之为“太阳岛”。岛上和水边，也是茂密、高大的胡杨，金秋时节，一片金黄映在碧绿的水中，色彩斑斓，蔚为壮观。

这两片毫不相干的地貌，却因其名被人们演绎出一个凄婉的故事：远古时代，一个富家女爱上了一个农家郎，因遭到家人的反对而私奔。在穿越塔里木河时，被大浪冲散，小伙子被冲到河的南岸，变作一片状如太阳的陆地，被后人称为太阳岛；姑娘被冲到河的北岸，化作形如月牙的一泓绿波，被称作月亮湾。传说归传说，但游客看到这两个诱人的景点名，总想观湾登岛，在赏景的同时，回味这个浪漫又凄婉的故事，不免心生一丝惋惜遗憾之情。

地处北疆、声名远播的克拉玛依市魔鬼城将不再孤独，因为在新疆南部的塔里木河岸边，一个叫“魔鬼林”的本家正与它隔着天山遥遥相望。

出沙雅县城，进入217国道向西南方向行进，经过二牧场，穿过沙雅塔里木河大桥不远，便是魔鬼林所在地。

魔鬼林占地两万亩，它是塔里木河一次次改道后留下的杰作。曾几何时，这里也是胡杨家族的一个生气勃勃几代同堂的部落，有几人合围的老树，有郁郁葱葱的新枝，还有与它们相生相伴的其他树木和植被。可那摇摆不定的塔里木河河床的改道，引水流愈去愈远，让沙漠渐渐逼近，这片部落开始叶落根枯，走向衰败。在其他树木、植被经受不住长年的干渴和风沙而消失殆尽后，唯有威武不能屈的胡杨不怕风沙打磨，不怕烈日暴晒，即使失去生命，也依然以呐喊、抗争、问天乃至狰狞的形态和面目，站立在这片生养它们的地方。

今天，当游客步入魔鬼城，看到留在大漠中的那些千姿百态的造型，方知苍天的无情，历史的沧桑，心灵受到一次强烈的震撼。踩着细软的沙土步入林中，眼前是一幅幅慈祥的老者、婀娜的少女、嬉戏的动物、咆哮的虎狼、披甲的武士等形象，自然也有状如骷髅的魔鬼造型。但同是一株朽木，在不同方向、不同角度、不同光线下，又可在观者眼中变幻出不同的形态。

让人欣慰的是，在魔鬼林的边缘，在人们的保护下，一片片新的胡杨林已经长成，那嫩叶与枯枝形成鲜明的对照，它们似乎在向前辈宣示：我们来了，你们的悲剧不会重演。

在前往魔鬼林的途中，有大片的胡杨、红柳，有戈壁、碱滩，有小片沙漠，还有用于固沙保护国道的远看像唐玄奘袈裟的大片方草格。

新建的塔河大桥也是这条线上的一景，这座2348米长的大桥是塔里木河上最长的一座桥，也是新疆境内最长的桥。站在桥上眺望，可见奔腾的河水、宽阔的河床、纵横的道汉、金色的胡杨，一切尽收眼底。

沙雅有棵胡杨王

沙雅县境内的其乃巴格村地界有一棵号称“世界胡杨王”的胡杨树。当我们来到胡杨王树下的时候，正赶上闷热的正午，来到树荫下面，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凉爽的房间，胡杨王果然有些另类。

目测大树高度，大概接近20米的样子，粗壮的树干给人的感觉分明是几棵树合抱在一起形成的。我们曾经多次进入胡杨林，自认为对胡杨树多少还算有些了解，但是从近处观察胡杨王的树皮，我还是纳闷了：胡杨树的树皮大多开裂严重，给人一种沧桑感，但是，这棵老胡杨树的树皮却异常细嫩。沙雅县摄影师王剑波刚发现这棵树的时候，也对树皮的奇怪现象产生了疑惑，观察其他胡杨的树皮，情况也类似。后来，他从周围的环境找到了原因。胡杨王所在的区域地下水很丰富，盐碱也相对较轻，这大概就是胡杨树的树皮细嫩异常的原因吧。

距离胡杨王百米开外的一幢老屋里，居住着维吾尔族人阿布都热依木·热扎克一家。他告诉我们，他们家在这里已经住了7代、300多年时间了。现在看老屋的后面，就如同古堡一样。他家的院子边上，摆着一张长方形具有典型中原风格的旧木桌，库房里还有一张更大的木桌，据说，两张桌子年代都在280年左右。

我们绕到后院，侧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钻进这幢已经变形的老屋，偌大的空间里。摆放着那张长度大概有4米的木桌。木桌敞开的抽屉里有几个麦草窝，其中两个草窝里有几枚鸡蛋，老古董现在成了母鸡下蛋的鸡窝。从屋里出来，我猜想是因为木桌太大，老屋的屋门变形，木桌无法整体搬出来，这件古董只好守着老屋当鸡窝了。

阿布都热依木·热扎克说，胡杨王至少有300年的历史了，他妻子则认为这棵树至少有500年了。阿布都热依木·热扎克听老人说，IOG多年前，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够看到这棵大树。现在大树周围的胡杨树，都是这棵大树的后代。这的确是一棵罕见的胡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