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盈对谈邵泽辉戏剧,这个时代的氧气
从上世纪随着西学东渐之风,潜入中国城市起,戏剧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尽管早期的戏剧渐渐成了宣传武器—“放下你的鞭子”;尽管越来越多的人想起戏剧却只记得那么两句:“呀!天气这样闷热,回头多半下雨。”“外面是太阳,是春天。”;尽管新中国后成立出现了一个小高潮,但是随后因为某种原因,它销声匿迹。但是,它并没有真正离开过,它只不过适时地将自己内心的涟漪小心藏好而已。
庆幸的是,现在戏剧又回来了,在小剧场,在大剧院,在年轻人中间,而且我们找到了更多新的玩法—不再宏大叙事,不去图解政治,不依靠哪个关于大师的传说。
我们为什么需要戏剧?
因为戏剧,仿佛是这个时代救赎忙碌灵魂的一味良药,净化人的心灵,填补人们精神的空缺。现在的我们被生存绑架,我们每天想着如何挣钱去买房子,如何过上良好的物质生活,我们没时间思考人生、思考生活的本质,无暇顾及生活中那些点滴的细节,我们就像一个上紧的发条,迷茫地、机械地转呀转。也许,透过别人演绎的生活,你的心会得到片刻的放松,才能静下心去想一些事情,去寻找那个曾经熟悉的自己,去发现未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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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8日,由《博客天下》杂志举办的“博出位”活动,邀请了黄盈和邵泽辉两位青年戏剧导演。他们作为戏剧界的新生力量,在秉持各自理念和创意的基础上,用一部部坚实的作品向世人证明戏剧依然是生活的需要,依然传达着时代的声音。
给你一个舞台,说话去吧,那是话剧;唱歌去吧,那是歌剧;跳舞去吧,那是舞剧……
邵泽辉:我曾看过彼德·布鲁克写的《戏的空间》,它开篇第一句是:我可以选取任何一个空间,称它为当的舞台,当一个人在别人的注视下走过这个空间,就足以构成一部戏剧了。
黄盈:咱们考研的时候都背过类似的词条。
邵泽辉:他后来又出了《敞开的门》,做了一定的修正:当一个人在别人的注视下走过这个空间的时候,有两个东西要明确,如果称为戏剧的话,如果稍微狭义的戏剧,应该是走过的人,知道自己是走给别人看的,另外一个人也知道那个人是被看的,这是一个观与演的关系。
如果这边走过一个服务员,我看到他了,这不能成为戏剧,而只是一个行为。我认为,戏剧有时候不能强加定义,只要观众觉得看到的是一幕戏剧性的东西,就可能会产生戏剧的意义。
一个戏的成功,哪个环节最重要?我问一个编剧,他说是编剧。我问一个二流导演他说是导演。
邵泽辉:导演。
黄盈:这个我有保留意见。戏剧是一个集体合作的项目,导演固然重要,但如果有一个好导演,拿着一个烂文本,咱们可以夜里改一改,再来一个烂演员、烂舞美,在特别不适合表现这个烂文本的空间里……
邵泽辉:如果我遇到这个情况,我就不干了,这就是我是一个好导演的原因。(笑)
黄盈:有道理,各个元素都很重要。导演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剧本、演员也非常重要。另外,我觉得戏剧文本很重要,真正好的剧本一定是经过演出检验,一定是经过观众的观看之后被检验认定的。
邵泽辉:导演应该是一个剧作的灵魂性的东西,而表演是一个核心,而剧本是一个根本。
人的脑子是导演,心就是演员,脚就是剧本。另外,舞美是腰,灯光是腿……在这样的情况下,导演比较重要在哪里呢?他会告诉人们该怎么去呈现,去创作,和观众沟通,他是一个指挥者。但是如果没有其他人配合,光杆司令什么事也干不成。
黄盈:我师哥在解释,导演是脑,演员是心,剧本是脚,咱们现在排练都是一堆“残疾人”(笑),编剧该骂街了。在戏剧中,有可能有好剧本、好演员,没有导演也可以成。但是在电影里,没有好导演绝对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事。
邵泽辉:对。导演对于电影的控制程度要高于戏剧导演的控制程度。他拍完之后,可以挑最好的镜头和画面去剪辑,后期做特效和音乐的时候,有很长时间做这个东西,那时候导演的重要性就凸现出来了。电影文学也很重要,但是真正的镜头语言和画面语言的作者是导演。
赖声川说市场是个陷阱,预期票房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林兆华说,他做戏的时候不考虑观众,排戏也不谈构思;孟京辉说他是因为没有考虑观众才走到现在,市场就是一个臭狗屎。
黄盈:一个好的艺术品一定是能够为大家消费的,这句话很重要。如果你的表达符合时代呼声,大家一定会来这里找共鸣。我本人、我师哥邵泽辉和孟老师不一样的地方是,我到现在不相信自己是一个艺术工作者,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卖包子的”。
邵泽辉:不,像一个卖包子的艺术家。大家也不要被孟京辉误导,不考虑观众,不考虑市场,就牛。很多人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和做法,但是他们都死了。
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不同的时代的价值观,因为孟京辉、牟森都是在80年代末、90年代开始创作的,20年之前的中国社会的情况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事实上,从1998年开始,就有很大的变化了,尤其是“非典”后,人们的价值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孟京辉不考虑就知道他的作品观众会喜欢,这是一个自信的表达。这是一个品牌,“百年老店”,大家都会慕名去吃,好像故宫和长城一样,我不用你们来,可你们来北京总会来看的。
黄盈:其实是一个戏剧时代价值观,你希望把价值观的东西带出去,影响更多的人。
尽管有人会说,我的戏就是内心的表达,我不Care任何人。但我认为,一个导演带着一个团队工作的时候,目的是等一堆人来看,绝没有人希望,你写的东西、排的东西,和大家没有沟通。我很认同师哥的说法,孟老师已经是“长城”、“故宫”了,定期地把卷轴拿出来晒一晒就可以了,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卖包子的”。
嘉宾简介
黄盈: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导演理论与实践方向硕士,现任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教师。被称为鬼才导演,戏剧风格多变。主要戏剧创作有《枣树》《西游记》《未完待续》《卤煮》《马前马前》《Bravo!伟大的生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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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简介
邵泽辉: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2010年,受韩国戏剧导演家协会邀请,赴首尔参加“亚洲导演艺术节”,被誉为“最具未来影响力的亚洲导演之一”。主要戏剧创作有《在变老之前远去》《太阳·弑》《第三帝国的恐惧和苦难》《月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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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的作品至今经久不衰,现在的戏剧市场能不能诞生像《雷雨》这样经典的剧目呢,现代戏剧应该也有明天吧?
黄盈:中国戏剧到现在出的大师,曹禺、老舍,导演有焦菊隐、黄若林,大导林兆华、孟京辉、田沁鑫等等,你把袜子脱下来就数清楚了,这是一大遗憾。
邵泽辉:如果把《雷雨》放在今天,是不是同样可以发生的事情?你映照一下绝对是可以的。
一个江浙的老板,做了生意发了财,或者一个富家子弟,一个什么女朋友,然后抛弃了,生了孩子不要了,后来北上发展了,这种情况满大街都是,二十年之后,那边偶然找来了。这是很现实的段子。还有一个是大海和老板劳资纠纷的关系,那就是一个民工,找老板要工资来了,就是不给,小儿子还说为什么不给,还有一个四凤。
其实,这些事情都在现实中发生着,只不过我们没有把《雷雨》这种东西和现实挂得那么紧,而没有用现在的服装的样式呈现出来。
黄盈:我认为,不能说现在缺少就没有希望了。这和话剧人的努力有关,北京老说要成为戏剧之都,但是还要走50~100年。
伦敦、纽约是戏剧之都,他们有很多的剧场在演戏,一个《狮子王》演了13年还在演,因为到那个城市去的人,肯定会看一场戏,所以能够演十几年。看戏的人和都市化进程很相关,戏是精神食粮,大家要有这种需要。
说得小一点,戏剧还是从自己做起,戏剧和生活的关系,对于我来讲,很难分开了,我特别希望通过咱们这一代人的努力,使得戏剧好起来。
邵泽辉:黄盈说到戏剧和生活的关系,我想起我在北大戏剧社给同学做训练说的一句话,戏剧不应该是我们的生活,而应该是我们呼吸的空气,而那一天,真正的戏剧才能走入每个人的内心,走入每个人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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