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太远,我用身体祭奠你的寂寞

段年落

1

地铁的时速非常快,然而却不知道会驶向哪里,就好比脱衣服时只剩下胸衣一样,让人难以控制欲望的到来。曾子巧此刻就是那条超速的地铁,她钻到了我的坚挺处,让我激情高涨,却又要压抑住,于是我只得走到钢管前,亲吻她的红唇。

相比三个月前的曾子巧,她变得柔软,风情,又似乎更加的带着随时都能消失的迹象。

她回过头时,我看到她夹在嘴边的三五一明一灭,然后她对我笑,牙齿像是某种兽类的尖锐。她的身体渐渐开始像跳舞时的那些绸缎一样,跟钢管缠绕在一起。地铁抵达出口时,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钻进了班车里面。

她乖戾,懂事,甚至太过于沉默。唯独会在锻炼的时候,摔跤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狠狠的光。只有那一刻,会让我的良心感到责备,我甚至想放弃这份工作,可我不能。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她在橙花街的特色酒吧里做反串。我在后台看着她,她脱去了自己的衣服,一点点地将那件鱼鳞妆穿在身上,化妆,抽烟。我对威哥说,就是她了。

两周后,她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时的她不化妆,看起来很好看,我问她,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吗?她对我笑,我只知道做完这个,我就可以收手,有很多钱。我点头,自然没有向她述说太多,我喜欢从来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的女人,她们往往不会纠缠你太多。

而我要做的,就是将她培训成一个杀手。酒水,美色,还有攻击防御,缺一不可。

2

我见过曾子巧倒马桶的样子,穿着睡衣的,惺忪的模样最是性感。這难免让我心猿意马,当我的手指碰触到她时,我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我亲吻她时,她会发出轻微的笑声,将头别过去。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那还是在首尔的时候。

威哥在首尔买通了一条地铁,整个车厢里面,全部都是穿着暴露戴着面具的艳舞女郎。那是我跟着威哥干的第一年,我觉得那样真是香艳,她就是那样诱惑了我。我决定让曾子巧这样诱惑吕建国也许会有效,但吕建国的手机总是关机。这让我觉得有些失望,但又庆幸也许会有更多的时间让我将事情考虑得很清楚。

吕建国喜欢的女人是风情的,最好是会跳钢管的。我便让曾子巧跳给我看,常常跳到一半的时候,我便会按捺不住,冲过去把曾子巧压在身下。但很快又会走开,在窗户旁边抽烟,我告诉自己,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曾子巧从来都是一副万事与她无关的样子,眼神太无辜。所以有很多时候,她的眼神会让我觉得很矛盾,然而有时选择棋子从来不能考虑那么多。

可我不能将自己的欲火压下去,便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我的柜子里,有一个仿真的情趣娃娃,我常常会用她来发泄,然后叫着小茹的名字,心里的凌乱和情欲一泻千里。

那个叫小茹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那个娃娃是我们一次出国时,在一个体验店里面买的。可是我们回国没多久,小茹就离我而去了。于是每当我思念她的时候,便只能借着这个娃娃来发泄。

我想着她的每一个微笑,动作,还有低低的呻吟声。她说,我们在一起,爱到死。然而,她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和另外一个男人跑了。

3

我和曾子巧做爱,是在一个喝醉的夜晚。但我清晰地记得,她甚至在数着数,一百零一,一百零二。最后我埋在她的双乳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曾子巧问我,你是不是爱我?

我笑,哪里会有那么容易?曾子巧不知道,我爱的只是她那一缕细细的魂。

我真正爱的,只有小茹,就是那个在首尔地铁里诱惑我的女人。在首尔那年,威哥带着我去他的性爱地铁,对着那么多戴着面具的女人说,你随便选。我就是那样看到了隐于角落里的小茹,然后我朝她走了过去。

是在做爱的时候,我发现小茹的身上有许多疤痕。青一块紫一块,甚至在会阴处有大片的刺青。于是,那一晚我和小茹没有做爱,只是相拥着睡去。我从威哥那儿要来了她,带她回国,一心一意待她好。

我将这些告诉曾子巧的时候,她趴在我的怀里,从我的脖颈一直亲吻到我的小腹。她问我,然后呢?我就反转着身子将她压在下面,我说,没有然后了。

有时候,我会问曾子巧,我说,曾子巧,你愿意去为我杀人吗?

她说,给钱啊。

我就会笑,我还以为她会像我一样,对对方生情,然后不顾一切。原来,所有女人都一样,不过把男人当作一颗又一颗的棋子而已。小茹是,她也是。

4

曾子巧是在一个月后,做了吕建国的情人。她挽着吕建国的手臂,从我的面前经过时,看我俨然如陌生人。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也许只需明日,我就能得到曾子巧的好消息。

而我亦已经能够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我买了去深圳的机票,我要去看小茹,她因为一次车祸,全身瘫痪。但我怕她会在某个夜晚好起来,然后她会再次从我的身边消失。所以我只能这样,我把她送到这个她不熟悉的城市,找了护士来监护她。也许真的是我杞人忧天吧,她毕竟已经全身瘫痪,哪里还有跑的可能。

她甚至变得有些老了,有了皱纹。见到我的时候,小茹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我看到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我抱了抱她,告诉她我在这里。

晚上我守夜,我像以前一样亲吻她,脱去她的衣服,把她的长发缠绕在我的脖颈上,然后进入她的身体。我的动作粗暴而强烈,我甚至骂着脏话,我的眼泪掉落下来,我说你不是喜欢跑吗?你跑啊,到头来还不是被抛弃,只有我肯要你!

她似乎有了反应,然而她只是把头别过去,再别过去一点。然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曾子巧的。她问我在哪里,我说跟你没关系。她说,那我什么时候动手?我说你自己看着办!然后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刚刚从医生那里得到的消息,医生说,小茹的病有好转的希望,只要她肯配合。我如实告诉她,我说,等你好了,我就娶你。

5

吕建国死了,是曾子巧跟他做爱的时候,用丝绸从他的脖子上缠绕过去,然后一点点勒死的。当曾子巧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慰。是的,我早希望他死了,而现在他终于死了。

我与吕建国并没有深仇大恨,他甚至还是我的姐夫。

两年前的某个夜晚,亦是小茹消失后的一个月,她突然跑回来了。她的身体上全部是痕迹,被鞭子鞭笞的青色那么重,她死都不肯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最后是我跪在了她的面前,她才肯告诉我。在我去首尔的那一周,吕建国将她诱骗到一个公寓里面,将她捆绑在那里。吕建国是做大生意的,他曾在首尔见过小茹工作的那个性爱地铁。于是,一时色心大起,才作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我当然不能就此罢休,我在一个夜晚,给吕建国的汽车动了手脚。结果是,第二天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吕建国没死,死掉的是我的姐姐,还有被他捆绑在后车厢里的小茹也成为瘫痪。

我恨他,恨不得他快点死去。为什么这样的人能活得这么久?然而我不能杀人,我只能借刀杀人,我只能找到这样的一个杀手,于是我在风月场所里面找到了曾子巧。

她需要钱,我愿意付钱,这就是生意。而如今,生意完成了,一切也都应该结束了。

我给曾子巧安排了机票,还给了她五十万块钱。她问我,跟我一起走吗?

我说,不必了。

她背对着我,静静地抽着烟,然后随着人群消失了。

6

我爱过曾子巧吗?我这样问自己的时候,常常都会笑出来,还有眼泪迸溅而出,连我自己都不能控制。

其实,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曾子巧才是在首尔的地铁上真正将我诱惑的女人,她和我做了爱,也甚至和我约好一起走。可她需要太多的钱,她需要替家人还债,于是她那一晚没有跟我一起走,而是把机票给了她最要好的姐妹,小茹。

于是,我带着另一个曾子巧走了。每一个夜晚我都会把小茹当作曾子巧,高潮的时候我叫着曾子巧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曾子巧那样的女人。那么傻,那么美。

然而,我没想到小茹会耐不住寂寞,和我的姐夫偷情。于是在制造车祸的那一晚,我给小茹弄了迷药,并把她放在了车厢里面,只是我没想到,那一次居然会殃及我的姐姐。

一个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我的爱人。我当然愤恨,所以我到处找不要命的人,我要留着自己的命,等着我爱的那个人回来。直至,直至曾子巧的出现,她像一只豹子一样的冷,却又给了我那么多的爱。然后,她真的替我复仇了。

她一定以为,我不爱她了。

她也不知道,我在回去深圳的那个夜晚,用她杀死吕建国的那根丝绸,缠绕在了小茹的脖颈上,狠狠地勒了下去。

只有她死了,我才会知道,我曾经有多爱曾子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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