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创造了景观

陈阳阳

何为艺术?艺术的价值总是在创造者死后得到最大的体现。而这种体现对于已经不复存在的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含义。你可以这样理解——世界皆艺术,一切皆艺术,善恶皆艺术。这是大众对艺术的理解。

曾欣赏《艺术创造了世界》这部纪录片。纯正的 BBC英语以及精湛的影效给了我深刻感受。何为艺术?艺术有何力量使我们的生活包括在景观上有着如此大的变化?

海德格尔在其著名的《艺术作品的本源》一文中,提出了一个既是美学的,在他看来根本上又是哲学的最深层次的问题,即什么是艺术作品的本源?然而,经过绕圈子的一场讨论,他在文末的“后记”中却承认这个问题是一个“艺术之谜”,这里绝没有想要解开这个谜。

1 最初的艺术

所有的艺术都诞生在它之前的艺术:史前艺术。在某些文明中,艺术变化很小而且很缓慢,于是这种“先前的艺术”就像它在某些特定时期的表现那样,也是这些文明中的艺术,但更普遍的情况是这种“先前的艺术”是一个外来的艺术或者是一个来自遥远的过去的艺术:例如文艺复兴就是对古希腊罗马文艺的重视和变形。在中世纪,古希腊罗马文艺消亡了,人们再也看不到它们了,但是文艺复兴的动力,通过对其形式的追寻,给它们重新带来了生命。“在现在的形式的召唤下,已消亡的形式重又出现了。”

公元前 3万年至公元前 1万年,在法国和西班牙北部的洞穴壁画上,出现了人类最初的有意识构思的艺术。这种史前艺术似乎是一个外来的艺术或者是一个来自遥远的艺术,并没有为了艺术而艺术,或许说仅仅是自身的一种需求行为。这些史前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对几何学等尚一无所知,它是一种最纯粹的艺术。而这种独特的“记录”语言,也影响着人们的起居生活并引致生命的繁衍不息。金字塔、巴比伦花园、罗德斯岛巨像……。这些艺术使得人类建造了伟大的建筑景观奇迹,这也引发了我们的思考。这是一种对自然的皈依还是对宿命的反抗。

艺术这个概念是西方世界在文艺复兴这个重振古希腊罗马文艺的时期提出的。但是在这之前的各个时期,到处可见人们对艺术的需要,甚至是史前艺术当初的人们对此并不自知但却也创造出了艺术的本质性东西。而确立了此概念,才发现现实世界皆存在艺术,这由之前的精神本能发展为一种审美需要,也甚至可以说是为除了它之外的其他价值服务的。例如一个哥特式的头像并不只是靠它的外形来触动我们,我们在它身上还会发现来自遥远的哥特式基督塑像的脸部所放出的光芒。

勿庸质疑的一点便是艺术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西方有人提出宗教是人性的最高境界,而这种最高的价值观与艺术却是相联系的,艺术本身的价值开始与其平起平坐了。可以通俗点说:“如果说神创造了风格,那么风格也创造了神。”因此,艺术就是最高价值,艺术中有其无能者也有伪善者,但相对于爱情来说,这些人的数量在艺术中却要少得多。

的确,艺术明显是为了消除和减少人性中将要死去的部分,艺术的价值就在于此。

云南哈尼族梯田是一个典型例子。他们经过数百上千年的努力制造了大地最魁伟的景观。有人就很惊叹哈尼族非艺术家怎会创造如此让人叹为观止的景观,我认为我们从史前人类那里可以得到答案:从黑色的线条中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轮廓,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物。我们这些线条集中了所有毫无区别的品质:从其本义上说黑色的线条所表现的只是结构和态度之间的关系。总的来说是意愿组成图像并弥补了感知上的不足。当这种感知在人脑中酝酿时,它是一种“粉碎”的图像碎片,是一种含蓄的、等待的、片段式的表达意图。归根结底是观者创造了图像,史前人类仅是提供了创作元素而已。毫无疑问,生活和作品之间有着深层次的关系,但是这两者却是属于不同层面的。哈尼族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个成功的景观作品,但它却是生活。据考证,哈尼族迁徙于此面对海拔千米的高地,迫于生计向外学习开垦梯田的技术。而这仅仅是祖先维持生计的生活而已,和现在江南任何小梯田没有任何区别。而使它闻名于世的是其后代千百年来的开垦。它规模之宏大是任何江南小梯田无法比拟的。可我认为这并不能称其有特殊天份特质。在职业生涯开始时,一般是投向他们之前的创作者作品,而如果前辈画个苹果他也仅止于一个苹果的模仿,我认为他不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的创作就仅止于此了。相反如果他们能够创造出新的形式,他们就走的更远。所以我更倾向于哈尼族的梯田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是“模仿”,虽然不否认梯田具有一切艺术特质和一个极为优秀的景观作品。就像始前人类仅是提供了创作元素而已。可以这么说,他们不懂得艺术,却无意创造了艺术。

在英国、法国、德国以及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等地中海诸岛到大西洋沿岸地区有许多巨石群、巨石阵、巨石桌、巨石屋等,它们分布广,结构种类繁多,形态奇异。这些巨石建筑、巨石结构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巨石文化。如在英国南部威尔特郡索尔兹伯里耸立着一群巨石构成的巨石阵。它由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形的巨石排列,分为内外两层连环放置,由数十块巨石竖立在地上,两块竖立的巨石上方横担着一块扁平长条岩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石桌”,分布在 11 hm2土地的范围内。在法国布列塔尼的卡尔那克地区的巨石群最高达 20多米,重约有百吨,排列长达 3.2 km。这些巨石群大约产生在公元前5000年前。“巨石文化”是史前人类具有抽象形式美的纪念性碑石,我们无从了解它是怎样在科学不发达时期把巨石立起来的。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它已成为全球著名的巨石景观,每年引来无数游客络绎不绝。而这种艺术文化形态,正在被越来越多的现代景观所采用,但是原本的祭祀用途已荡然无存。

2 艺术不等于美

有人说艺术就是美。总认为凡美的就是艺术,或者说艺术就是美的。凡是不美的就不是艺术,丑是对艺术的否定。殊不知“美”是一种知觉科学,而艺术则是一个更为广阔的范畴,艺术在内容上包含着比情感价值更多的东西,与美的特质完全不是一回事。因而,艺术也可表现出残暴血腥,如战争。评断艺术好坏没有一个标准,因此,中国长城的建造虽然以防御外敌为功用,但劳民伤财死伤无数,引发“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是一种血腥残酷的艺术,它在中国甚至世界艺术史仍重重的画上了一笔。没有一个人会只认定它的血腥甚至并没有完全起到其防御外敌的基本功用而否定它的价值,它是艺术的。在阴阳态上讲是一种防御包容的艺术。这种艺术创造了一个大地景观奇迹。又如威廉道夫的母神,早前人们一直在赞叹维纳斯的美,女性的神圣的美,后传新出土了一个年代更为久远的“维纳斯”,当大家为此感为兴奋时,其真实面目让专家学者失望甚至愤怒,硕大的双乳垂挂在肥硕的肚子上,双手和双脚也表现的非常笼统,头部没有表现出五官的特征,以装饰性极强的波纹式头发所覆盖,极夸张的塑造了一个成熟女性的形象。这就是“威廉道夫的维纳斯”,但这就是原始人类朴素的艺术审美观,一种有机生命体,一种母性的伟大和女性之美。

3 伟大的艺术创造了伟大的景观

可以这么说,伟大的艺术创造了伟大的景观,蒙德里安的几何线条对现代景观的严肃的几何规则产生了重大影响。康定斯基的抽象绘画到现在仍为很多景观大师作为景观设计的重要参考,这仅仅是一小部分,很多艺术品融入景观小品,人们参与其中。当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在这些景观中,基本上所有设计都取自人们对过去的印象,取自历史上各个时期因为不同社会背景所创造的“轮廓”。这样正应了人们在依照“习惯”创造艺术。但并不影响我们提出一个质疑:艺术在创造景观的同时,怎么来评断什么是好的景观。

在艺术领域,鱼目混杂现象比比皆是,戴尔伏耶那有件名叫《克娄卡》的“大便机器”最令人目瞪口呆,他模拟食物进入人体,然后分解,消化,最后排出成为大便的过程,很有点高科技“艺术”的意思。不过把高科技用到“制屎艺术”好像用的不是地方。连大小便都可称为“艺术”,还有什么不可以是“艺术”。艺术的分支景观领域更是让人沉重,世界各国“现代景观”雷同统一化,形成某种到处都一样的“国际风格”。世界各地的景观项目竞标也成了“超级市场”,世界各地都统一规格,统一品牌,人们在巴黎、阿姆斯特丹、中国等竞标会,看到的是同一批“生产厂家”的产品。当一件优秀的艺术作品被广泛应用到全球时,它便不是艺术品了。

可以这样说,自从人类出现,自从山洞中出现奇迹以来,负责图像和解释其深层含义的循环这一任务的是艺术。但是随着艺术渐渐失去行动的自发性,并被片面的定义什么是艺术之后,它几乎已经无法完成这一任务了;这是艺术,也是我们的悲哀……人类的目光从未像今天那么贪婪,也从未像今天那么绝望地进行搜寻:因为艺术已从他们的生活中退出了。

[1][德]海德格尔.林中路[M].孙周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2]Geoffrey,Susan Jellicoe.图解人类景观[M].刘滨谊,译.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6.

[3]尹 强.景观的建构[J].山西建筑,2009,35(19):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