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阅读能力的非认知因素:情绪

范 宁

(河北大学 教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影响阅读能力的非认知因素:情绪

范 宁

(河北大学 教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传统的研究只探讨了影响阅读能力的认知因素,忽视了人的情绪对阅读过程和阅读能力发展的重要影响。根据多重编码理论的假设,词汇、句子和语篇材料所蕴含的情绪信息以及读者所处的情绪状态都会影响阅读过程。阅读能力的发展还会受到个体所处家庭和社会环境以及自身情绪调控能力的影响。行为水平和脑机制的研究结果大多支持了这种观点。今后在教育教学过程中应更加关注学生的情绪体验和情绪调控能力的培养。

阅读能力;情绪;多重编码理论

阅读是现代人的一项基本能力。良好的阅读能力能帮助人们迅速掌握信息、获取知识,而较低的阅读能力则会影响人们正常的学习和交流。具备正常的阅读能力对现代人的发展尤为重要。前人有关阅读能力的研究大多是对阅读障碍的研究。一般认为,阅读能力的低下可能有几方面的原因:第一,负责阅读的大脑区域在生理发育或认知功能上存在缺陷;[1]第二,在基本的视觉、听觉系统上存在功能缺陷;[2]第三,阅读能力还被认为与工作记忆系统存在联系;[3]第四,还有大量研究发现阅读障碍者在语音意识等言语感知任务中表现很差。[4]

但是,以往关于阅读的研究存在一个普遍的倾向,即把阅读看成一个“单纯”的认知过程,研究者只关心哪些传统的认知能力与阅读过程有关。近年来的研究表明,情绪作为认知、行动、社会交往和发展的重要激发物和组织者,对知觉、注意、记忆和阅读等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5](P79)情绪对阅读能力的影响体现在阅读过程和阅读能力发展两个方面。

一、情绪对阅读过程的影响

近年来,一些学者尝试在理论上将语言和情绪结合起来。Bucci的多重编码理论 (multiplecodetheory)认为,人类的心理表征系统由言语表征和多种非言语表征共同组成。[6]言语一般处于意识水平之上,用于调节和指导我们的行为。非言语形式包括符号系统 (例如:表象)和亚符号系统 (例如:情绪)两部分。我们通常是无意识地使用亚符号表征来应对环境变化并及时调整自身的行为动机。言语表征和符号或亚符号的非言语表征在人的大脑中并不孤立,而是有着广泛的连接。这些信息根据联结主义的设想,组成复杂的并形分布式加工网络,共同决定着心理活动和状态。

根据多重编码理论的假设,情绪信息势必会对以言语符号为基础的阅读过程产生影响。关于情绪影响阅读加工的实证研究最初来自于对情绪词的考察。很多研究发现,情绪词的情绪信息能够对其加工产生影响。正常人具有词汇加工的“消极偏向”,对消极词汇的再认阈限要低于中性词的再认阈限。[7]对情绪障碍患者进行的研究发现,他们在阅读时对那些与自身情绪障碍相一致的词汇异常敏感。一些研究对比了情绪词与中性词加工的脑机制,发现相对于中性词,对情绪词的加工会激活一些负责情绪处理的脑区,如杏仁核。[8]此外,前额叶及其附近的边缘系统等区域在词汇情感意义的加工中也有重要作用。

句子和语篇中表达的情绪信息同样会影响阅读过程。Maratos等将中性词置于不同情绪价 (积极、消极、中性)的句子语境中,要求被试判断随后呈现的词汇是否学习过。脑成像的结果表明,在词汇信息提取过程中,情绪语境能够通过神经网络激活的增强来促进中性词汇信息的提取。[9]

除了语言材料本身蕴含的情绪信息外,研究者还采用情绪图片来诱发被试的情绪状态,借此考察情绪背景对阅读的影响。Erk等采用 fMRI技术考察了情绪图片背景影响阅读的认知神经机制。[10]结果表明,词汇的外显编码能受到情绪背景的影响和调节。相对于中性图片背景,情绪图片背景促进了中性词汇的记忆编码,提高了回忆率。不同的情绪通过影响海马、纹状体和杏仁核等脑区的活动来实现这种调节作用。使用音乐、情绪语调和影片等手段诱发情绪状态的研究也表明,悲伤情绪中的被试对消极词汇的反应更快,而快乐情绪中的被试对积极词汇的反应更快。情绪可以易化与情绪状态相协调的词汇加工,个体探测、确认和分辨情绪协调词的速度将显著快于其他词汇。

上述研究表明,无论是在行为学指标上,还是在大脑激活模式中,情绪因素都会对阅读过程产生重要的影响,但影响的内在加工机制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二、情绪对阅读能力发展的影响

情绪具有适应、动机和组织功能,因此在阅读能力的发展中也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如,Gardner等的研究表明,阅读成绩 (分数、自我评定和客观测验)与五种情感因素 (例如,学习态度、动机等)都有关联。[11](P26)B rown的研究也发现,情感因素与第二语言的阅读能力有关,他们考察了将日语作为第二语言的被试,发现他们的阅读能力与对日语阅读能力的自我感知、对学习困难的感知和阅读动机有直接的联系,内在动机强的被试更有可能获得更好的阅读能力。[12]

社会、家庭环境是研究者关注的另一个重要的与情绪有关的因素。Stevenson等调查了 550对 13岁的双胞胎,考察了社会和家庭因素对个体的阅读和拼写能力的影响,结果发现,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亲子关系是儿童阅读能力的显著预测指标。[13]Neum an等的研究发现创设有趣的学习环境可以促使儿童进行更长时间的阅读活动。[14]

此外,情绪障碍患者的研究也为情绪对阅读能力的影响提供了支持。有研究发现,抑郁症患者具有视觉记忆加工缺陷,从而影响了他们的阅读能力。多动症和阅读障碍是儿童期常见的并发症,调查研究表明,约有 20-25%的儿童在患有多动症的同时存在着阅读缺陷。一个不能保持安静和情绪稳定的儿童,是无法将注意集中于任务的,从而也就无法顺利习得早期的语言和阅读技巧。[15]Greenspan指出,掌握社会和情绪技巧使得儿童能够学习、解惑、表达和交友,这些技巧又进一步成为认知学习的基础,比如语言技巧和早期阅读的学习。

三、总结与展望

综上所述,情绪不仅仅是智力的一种形式,它是所有智力发展的基石。[15](P46)虽然还不十分清楚情绪影响阅读的内部作用机制,但是阅读的研究中忽视情绪因素的影响,必将带来应用上的限制,难以科学地指导阅读能力的培养和训练。传统的心理学研究由于受到研究范式和技术的限制,将情绪和认知作为两个分离的部分看待,人为割裂了二者之间普遍存在的相互作用关系。研究者通常将认知过程类比为一系列信息加工系统,采用较为客观和严密的实验逻辑进行验证。而对待情绪这一较为主观的状态和体验则办法不多。随着 fMR I等脑成像技术的发展成熟,以及多重编码等心理学理论的出现,研究者逐渐将原本就关系密切的两部分重新结合在一起进行探讨,并尝试探索情绪与认知相互作用的内部心理机制。[16]这方面的研究将成为今后心理学研究的一个热点。

正因为心理学研究的滞后,作为心理学应用领域的教育和教学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忽视了情绪和情感的作用。在当前教育界存在着一个误区,即认为传授知识是教育者的事情,而情绪发展是学生个人的事情。在情绪调控能力培养缺失的情况下进行阅读训练,有可能会使学生的阅读能力得不到应有的发展。教育工作者在面对学业水平较低的学生时,除了要针对其学业水平调整教学目标和要求,还应考虑其情绪调控能力是否正常,否则难以从根本上帮助和促进学生的发展,无法真正实现 “因材施教”的理想。在具体教学内容和方法的选择上,也应注意调动学生适当的情绪状态,只有在情绪状态与阅读材料相一致的条件下,学生的阅读效率才能达到最优化。快乐与积极的情绪状态并不适用于所有的教学情境,当需要学生集中注意资源完成细致、严谨的认知任务时,适度焦虑的消极情绪会更加有效。相关的应用性研究还比较欠缺,需要今后大量的研究去探索和验证。

目前,研究者已经开始关注情绪对阅读能力的影响,但情绪因素涉及的范围比较狭窄,更多地考察了社会和家庭背景等环境情绪因素,而个体自身的情绪发展水平和情绪调控能力等因素还较少被研究。此外,关于情绪影响阅读的内在神经机制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以便为教育和

教学提供更坚实可靠的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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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6471(2010)01-0098-02

2009-12-28

本文系 2009年河北省教育厅社科基金资助项目“情绪调控能力对阅读过程的影响研究”(编号:S090902)的研究成果。

范宁 (1979—),男,天津人,河北大学教育学院心理学系讲师,心理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