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符号学视角下汉字的本质

2010-08-15 00:49李岚
关键词:索绪尔符号学语言学

李岚

浅析符号学视角下汉字的本质

李岚

随着人类认识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汉字的使用频率也越来越高,汉字越来越成为一种单纯为语言服务的记号。在汉字的使用中,人们对汉字研究的热潮再度兴起。通过符号学的观点来认识汉字发展变化的本质。

符号学;汉字;本质

20世纪初,自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Saussure,F.)提出“符号学”的思想后,“符号学”这一观点就深得学术界的追捧。目前符号学研究形成了三大类:语言学的、非语言学的和折衷的。第一类以叶姆斯列夫(Hjelmslev,L.)、巴特(Barthes,R.)为代表,主要是研究语言学倾向的符号学;第二类的代表是皮尔斯、莫里斯(Morris,C.)和西比奥(Sebeok,T.),他们研究的是通常所说的一般符号学;第三类是艾柯(Eco,U.)和其他一些符号学家。20世纪80年代初,我国对此研究也紧随其后,虽然不是很深入,但是一些学者对符号学有了自己的定性,即把符号看作是 “社会信息的物质载体”,而且还概括出符号三个方面的必备特征,这些特征的概括得到了大多数学者的认可,认为它把符号的物质性和思想性有机地统一起来了:其一,必须是物质的;其二,必须是传递一种本质上不同于载体本身的信息,代表的是其他东西;其三,必须是传递一种社会信息,即社会习惯所约定的、而不是个人赋予的特殊意义。针对这些丰硕成果,笔者拟在此基础上通过“符号学”的理论观点,找到中国汉字文化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

符号的范围是很广泛的,例如图像符号、标志符号和象征符号等等,甚至还有人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符号,当然这是很夸张的说法。不过,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明确提出,语言学其实也是符号学的一个部分。其理由是:当人们走进社会学的真正深层的一些领域时,就会遇到一些语言学之外却仍然属于符号学范畴的集合,这些集合又只能用言语行为才能解释,并且各种符号学体系都有言语行为介入。细分下来,索绪尔还把概念和音响形象的组合叫做符号,他自己对此的独到理解是:“语言符号连结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最后,他得出结论:“语言符号是一种两面的心理实体”。[1]

索绪尔在提出“符号”后,为了使其观点更加明确并便于区分,他把符号又解释为“能指”和“所指”的结合体,以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所谓的“能指”,即表示者,是符号本身,是形式;所谓的“所指”,就是被表示者,是符号所代表的事物,是内容。例如:烟花爆竹的火炮,火炮的形象是能指,哀思就是其所指,再把两者融合起来,就构成了表达哀思的火炮符号。

在索绪尔提出能指和所指观点后,皮尔斯也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符号形体、符号对象和符号解释。他把这三者组合在一起,符号形体是指某种对某人来说在某一方面或以某种能力代表某一事物的东西;符号对象就是符号形体所代表的那个“某一事物”;符号解释是指符号使用者对符号形体所传达的关于符号对象的讯息。皮尔斯认为,只有这三种关系才能决定符号过程的本质。

其实,皮尔斯的观点虽跟索绪尔有差别,但二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皮尔斯式的符号形体和符号解释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成是意指关系,符号形体和符号对象之间的关系是表征关系。索绪尔的“能指”和“所指”与皮尔斯的“符号形体”和“符号解释”基本上是对应的。

当前,我国语言文字学界关于文字性质的符号学有诸多说法,但其意思大致是一样的[2]。如:黄伯荣、廖序东在他们主编的《现代汉语》中认为,“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是最重要的辅助性交际工具。而汉字是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系统。”[3]高名凯、石安石在其主编的《语言学概论》中认为,“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的系统,是最重要的辅助与扩大语言的实际作用的工具。汉字就是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的系统,它包括汉字所有的形体(声符、意符等)、它的书写规则(如笔顺、自上而下或自左而右的书写顺序等)、所有的字和标点符号。”[4]胡明扬的《语言学概论》认为,“文字是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说文字是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那就是说文字不是一般的符号,而是用来书写某一种语言单位的符号。”[5]但是,要知道汉字更本质的东西,就必须从汉字的发展历史演变中来考察。

在汉字发展历史上,汉字的构造过程中发生过两次变动,第一次变动是把用图像记录事物的符号改成为象形文字,第二次变动又是把这种象形字改成为由音符、意符或记号构成的文字。这时语言符号和文字符号交互作用,汉字形音义之间就形成了一些比较复杂的关系。到现在,汉字构字法基本上已经没有象形的样式了。而且在汉字形成完整的文字体系之后,新增的字大多是通过在原有字的基础上加偏旁或改偏旁来表达意义的。通过符号学分析,我们说这是符号系统的内部关系方面发生的一种变化。

从符号学的角度,我们可以把汉字的字形叫做能指,把汉字的字义叫做所指。但是汉字必定是用来记录语言的一种符号,于是汉字又成了语言符号,这就与语言符号相重叠了,而语言符号又是一种听觉符号,其特点是语音与语义的结合。这样又可把语音看作是语言符号的能指,即符号的形式;把语义看做是语言符号的所指,即符号所代表的内容。由此,汉字实际上包含了形和音两种形式,即汉字视觉的字形与语言听觉的音节,两者结合,共同构成符号的能指,与所指的意义成为一体,共同表示语词内容。

根据符号学的观点,从中分析我们便可以理解汉字为什么会从单音节词发展到多音节词,其变化的理由就变得显而易见。首先需对汉字的构成要素进行认识,汉字是字形、字音、字义的结合体。而汉字的形音义又不是平等并列的,他们分别处于不同的层面,汉字中的表层要素是形式即形和音,底层要素是内容即意义。其次要对语词进行认识,词是语言里最基本的也最常见的自由运用的意义单位。汉语的语词也是通过一定的语音形式表达一定的意义内容,是音和义的结合体。从符号学观点来分分析,那就是内容是意义,形式是语音,音是义的听觉形式。这样汉字就与语词形成了最直接的关系[6]。

美国语言学家布龙菲尔德认为,汉字是表词文字。他说,文字的重要特点恰恰就是这样,并不是代表实际世界,而是代表实际世界的特征,因而不如叫作表词文字或言词文字。这句话的意思是,汉字基本上都是用来表达语言中的词的[7]。这样说未免太片面,而且也太绝对,这样的说法如果就古代汉语里的字词关系来说还是合适的,因为古代汉语的词以单音节为主,尤其是先秦两汉时期更是如此。但是这种的观点并不适用于现代汉语。在现代汉语中,词已经由以单音词为主转变为以多音词(特别是双音词)为主。而一个现代汉字记录的往往不是一个词,而是一个语素、一个音节。分析语言时,我们会发现语言所使用的“能指”是人的嗓音,这些音响形式只要能满足声带的基本条件而且彼此之间能清楚地区分开来,就能够很好地配合“所指”完成任务。文字又是把语音形式由线条变为平面、由瞬间变为永恒的一种更直观的视觉形式。而从符号学的视角认识汉字,形和音都只是义的表现形式。意义处于底层,字形和字音处于表层,形音义关系其实不是一种层面关系。

古代汉语的词大多数是单音节的,这样的词用汉字记录下来后就是一个汉字,导致的问题是使人们常常字词不分。随后,人们渐渐造出多音节的连绵词、复合词,由多个字记录一个词,在这种情况下,字与词是不相对应的。在这种变化上的基础上,汉字变化的花样也越来越多,如多音字、古今字、通假字、同源字、破读字、异体字、繁简字等复杂的文字现象。一个词也可能同时或先后用不同的字表示,词义的发展变化又可能引起字的演变或分化。因此,形音义的关系有时候就变得比较复杂。而通过符号学的研究,我们对汉字的表层形式、深沉意义进行研究,从而明了语言文字记录事情和情感的方式。

当今中国,还有些人说汉语是象形文字或图画文字,这可能是受到了甲骨文的影响。其实,甲骨文中的象形文字或图画文字也是很少的。据专家统计,在甲骨文里,会意字占22.33%弱,形声字占27.27%弱,象形字只占22.53%强,还有一些是指事字。在甲骨文之后,汉字进一步向前发展,据外界事物的样子去造字的象形字越来越少见。有些象形字在发展过程中还由图画演变而成字符,最后以形符或义符的身份参与到新字的构成中去。有人说这种变化是为了简便,为了便于书写,这一点无法否认。但是,汉字的这种由象形文字变为记号或者半记号字的本质是为了汉字更好的记录语言,既记录语言中的声音形式又记录语言中的意义[8]。

对于中国的语言学家来说,“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这一看法早就是一个常识了。语言学家裘锡圭先生说,各种文字的字符,大体上可以为三大类,即意符(包括形符和义符)、音符和记号。意符是跟文字所代表的词在意义上有联系的字符,音符是在发音上有联系,记号是在发音和意义上都没有联系的。裘锡圭先生还说,“最先造出来的字应该是最典型的象形字”,但是这种造字法有很多问题,比如数词、虚词、表示事物属性的词,以及其它一些表示抽象意义的词无法用这种方法造出。“人们最先需要为它们配备正式的文字的词,其意义大概都是难于用一般的象形方法表示的。”所以通过符号学观点的分析,我们就能更清楚地知道为什么象形字造字法会逐步被其他造字法替代[6]。

总的看来,只有用符号学的观点来认识理解汉字,分析汉字的发展变化和汉字的性质,才能更好地理解中国汉字深层次的意思。

[1]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名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2]黄华新,陈宗明.符号学导论[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

[3]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

[4]高名凯,石安石.语言学概论[M].北京:中华书局,1983.

[5]胡明扬.语言学概论[M].北京:语文出版社,2000.

[6]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7]布龙菲尔德.语言论[M].袁家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360.

[8]李孝定.中国文字的原始与演变[M].//汉字的起源与演变论丛台北: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6.

H122

A

1673-1999(2010)06-0123-02

李岚(1969-),女,上海人,武夷学院(福建武夷山354300)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汉语言文字学。

2010-01-22

猜你喜欢
索绪尔符号学语言学
体认社会语言学刍议
《复制性研究在应用语言学中的实践》评介
符号学家重返音乐史
认知语言学与对外汉语教学
索绪尔的语音价值理论初探
基于符号学的文化衍生产品设计
符号学理论初探
〇引进与诠释——语言哲学视域中的索绪尔思想研究(2)
被“延异”的语言*——德里达对索绪尔的批判再审视
社会语言学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