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高等教育对社会分层流动的影响研究

胡颖颖

（苏州大学教育学院，江苏苏州215021）

现代高等教育对社会分层流动的影响研究

胡颖颖

（苏州大学教育学院，江苏苏州215021）

教育是社会实践活动的一种，而其中的高等教育更是与社会分层之间的联系十分密切的。一方面，社会分层对高等教育有着多方面的影响，另一方面，随着社会的发展高等教育对社会分层的流动也起着越来越大的作用。

高等教育社会分层社会流动

一、高等教育与社会分层流动关系

教育与社会，两者的关系密切不可分。从宏观上看，教育与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社会大系统中的其他子系统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从微观上看，高等教育与反映社会结构及其变迁的社会分层之间，也有着明显的互动，特别是在文明的现代社会。这种互动正是高等教育与社会的关系一种最重要表现。

高等教育与社会分层的互动，包括两方面，一是社会分层对高等教育产生影响，二是高等教育通过社会流动促使社会分层结构发生变化。

社会性资源在社会位置上的不平均分配，造成人们社会地位的高低差别，从而将处于不同社会位置的人们分成不同的阶层。社会地位主要由经济地位、政治地位、职业地位、文化地位等构成，一般以收入作为划分经济地位的标准，以政治权力作为划分政治地位的标准，以职业声望作为划分职业地位的标准，以教育程度作为划分文化地位的标准。

社会分层是指建立在法律或原则和结构基础上，已经制度化的、比较持久的社会不平等体系，是根据一定的标准把社会成员划分为若干等级层次的过程或现象。［1］

社会分层标准有两大类：一类以外显地位为标准；一类以潜在地位为标准。前者以职业、收入、声望、权力等为代表，后者则集中反映在教育程度、技术水平、智力等不同方面。［2］

社会分层对高等教育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包括对高等教育目标、教育政策、教育内容、教育过程、教育成就等方面。其中，社会分层对教育成就的影响以及由此引发的教育机会问题一直是教育社会学研究的重要课题。［3］而在经济、政治结构体系转型的中国环境下，高等教育对社会分层流动的影响是值得人们加以重视的，本文着重梳理高等教育对社会分层流动的影响作用。

二、高等教育与社会分层流动的理论思考

人的解放是现代化的基本前提与条件，也是现代社会区别于传统社会的重要标志。可以说，没有人的自由流动，就谈不上资本主义的产生与发展。而资本主义的发展与社会进步，又愈加打破了传统的社会结构体系，使社会开放程度与社会流动的机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一方面，个人开始作为独立的实体而存在和发展，另一方面，社会也给人的自由创造与发展提供了较为良好的社会条件。社会分层界限逐渐开放，“农之子恒为农，工之子恒为工”的人为疆界开始破裂。先赋的一切条件虽然仍在很多方面程度不同地制约和影响着人们的社会流动，但更多的则是愈来愈依靠个人的奋斗，社会地位逐渐由传统的先赋地位向现代的自致地位转化。虽然直到今天，一些国家的社会流动仍程度不同地带有先赋特征，但无可否认的是，竞争性流动是当代社会流动的主流。

所谓竞争性流动，最简单的解释是有能力者上，无能力者下，个人社会地位的升降主要依据个人能力，而不是其他。上世纪50年代以来，伴随着以知识化、信息化、自动化为特征的科技革命的冲击，知识能力决定社会地位的趋势更加深化，许多知识密集型行业几乎百分之百地依靠科学技术生存和发展。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人与人之间、集团与集团之间的竞争，将愈益强烈地依靠科学技术。由此，个人社会地位的升降将直接受到自身知识与技能的限制。而知识与技能从哪里来？答案只有一条，那就是接受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事实上，许多专业性、知识性强的工作与行业，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是无法胜任的，而这些行业从业者的社会地位一般也是比较高的。高等教育作为一种非常重要的潜在地位，对社会流动的影响在此得到了最明显的反映。

三、高等教育与社会流动的实践思考

随着社会发展与科技革命，教育和文化程度正在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特征。在传统社会，一个人的教育程度与他的阶级地位密切相关，接受教育是有产阶级的特权，而穷人的孩子总是与失学和失业有关，与其说教育对人们社会分层的影响大，还不如说完全由社会背景决定更恰当，人们的社会地位具有极强的先赋色彩。社会的进步、现代化的进程逐渐突破了教育机会上的不平等。

马克斯·韦伯在分层标准中，提出了极有影响的财富、权力和声望三维标准。人们之所以注重高等教育与高学历，是因为高等教育可以帮助他们谋求更好的职业，获得更好的收入、更多的权力和更大的声望。这些都是外显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硬指标。但应当指出的是职业在当代社会分层中处于非常重要的核心地位，它是人们最主要的社会地位，是个人进行社会活动的主要场所。职业环境、职业声望、职业活动的范围、性质等不仅影响着在职人员的社会表现，而且影响着社会流动的方向。

代际流动也称异代流动，是指在一定的社会分层结构中，不同世代的人活动位置的变动、转移现象。代际流动是反映社会变迁的一个重要指标，其数量、速度和趋势反映了社会生活方式的变化和社会人口结构、分层结构变化的规律和趋势。因此，研究高等教育对代际流动尤其是阶层垂直流动的影响，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反映高等教育对社会发展的影响力。鉴于代际流动的复杂性，本文只通过对代际流动中的上向流动的考察来说明。

本世纪40年代，我国著名社会学家潘光旦和费孝通曾对科举与社会流动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他们通过对清代康熙至宣统年间915份中榜的贡士、举人和进士的朱墨卷谱系的分析，采取层层筛选的方法，对研究对象的先辈之功名情况进行统计，得出五代之内均无功名者的比例为13.77%，即这一时期科举考试对社会流动的基本的贡献率。由此他们认为，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科举制度多少是以前社会流动的一条路，是当时所了解的人才所由觅取上升或‘出头’的一个阶梯”。［4］

到了现代社会，由于生产劳动中技术和知识的含量越来越高，生产过程的复杂程度也不断提高，相应地对劳动者也提出了更高的教育水平和知识要求。而且，随着组织科层制在现代社会中日益扩展，选用人才的制度日益标准化、客观化，教育对社会的影响与作用也更加突出和重要，正规教育程度正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社会地位象征。而个人的受教育程度又是影响代际流动的最主要因素。在当代中国，获得高等教育学历文凭已成为跻身较高社会阶层的重要乃至唯一途径。

《谁将出人头地:在美国取得经济成功的决定因素》一书中，美国社会学家杰克思对美国高等教育与社会分层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他指出受过很多教育的男子比受过较少教育的男子所从事的职业地位都要高些，挣钱要多些。读完中学的男人比具有同样学历而没有读完中学的人的收入很可能高15%-25%。相比之下，读完大学的男人的收入比那些具有同样经历而没有毕业的人要多40%。毕业于重点大学的人的收入要比毕业于非重点大学的人的收入高28%。［5］这就是说，高等教育不仅深深影响着人们的社会分层与流动，而且不同级别和水平的大学对人们的社会分层都有较大影响。

四、高等教育作用社会分层流动的有限性

尽管接受高等教育有助于低阶层子女“鲤鱼跳龙门”，但“三大差别”仍然存在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贫富差别”、“城乡差别”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造成低阶层特别是贫困农民阶层和伴随体制转轨而出现的“新贫困阶层”子女在受教育的机会与质量上与其他阶层子女的不平等，从而减弱高等教育对社会流动的促进作用。

当然，教育对于社会流动的作用是基于一定前提条件的，而且这种作用通常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重要。英国社会学家班克斯曾指出：“只有正式的教育资格成为获得较高社会地位的条件，教育与职业的关系才会加强。如果高社会地位可以循其他途径，如在职训练或运动、娱乐界的特殊才能而获得，则教育影响社会流动的力量就会减少。”［6］

高等教育是影响代际阶层流动的最重要因素，但它的影响是有一定前提的，即正式的教育资格成为获得较高社会地位的必要条件。而且，只有当各阶层具有较平等的竞争条件时，高等教育对社会流动的促进作用才能得到较充分的发挥。另外，作为一种以知识为载体的社会实践活动，高等教育要受到一定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的制约，其对后者的影响也是在这种制约范围之内的。这便决定了高等教育对社会分层与社会流动的促进作用得以充分发挥仍有一条漫长的路要走，而以此来实现社会各阶层的完全平等更是一种永恒的理想。

［1］余小波.当前我国社会分层与高等教育机会探析——对某所高校2000级学生的实证研究［J］.现代大学教育，2002，(2)：44-47.

［2］赵利生.高等教育与社会分层的动态考察［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25，(4)：89-94.

［3］郑若玲.高等教育与社会的关系——侧重分析高等教育与社会分层之互动［J］.现代大学教育，2003，(2)：21-25.

［4］潘光旦，费孝通.科举与社会流动［J］.社会科学(4)，1947，(1).

［5］［美］戴卫·波普诺著.刘云德，王戈等译.社会学(下).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329，38.

［6］［英］班克斯著.林清江译.教育社会学［M］.台北：台湾伟文图书出版社，197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