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运启
(山东枣庄市运河文化促进会,山东枣庄 277160)
从曹时聘《泇河善后事宜疏》看枣庄段运河的历史地位和影响
董运启
(山东枣庄市运河文化促进会,山东枣庄 277160)
曹时聘的《泇河善后事宜疏》历经400年的见证,今天看来依然是很有价值的。从曹时聘的奏疏中,我们看到了泇河的重要地位及其影响,而在之后的史实中也逐一印证了这种地位和影响。奏疏中提出、分析的问题及其对未来的预料都是颇具匠心的。
曹时聘;枣庄段运河;地位①
枣庄段运河是京杭大运河上极为重要的河段。它是在明代开挖泇河的基础上形成的,繁荣于明、清,鼎盛在当代。通过这段运河的年货运量,从十七世纪中叶的四百万石,到二十一世纪初的二千万吨,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和贸易等各个领域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特别是在明代,自永乐十一年(公元1415年)海陆二运皆罢之后,京杭大运河就更加明显地成为了大明王朝的“生命线”。由于黄河不断溃决泛滥,冲毁、淤塞运道,严重地威胁着这条生命线的畅通。于是,治河保运始终困扰着整个明代,直到泇河运道的开通,这种困扰才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泇河,对京杭大运河功能的发挥产生了重大地作用和影响。我们可以通过明万历年间河道总督曹时聘的《泇河善后事宜疏》[1]窥见一斑。
明万历三十二年(公元1604年)泇河开成通航。总理河道的工部侍郎李化龙因母丧丁忧离职。曹时聘以直隶巡抚接替李化龙任河道总督。万历三十三年(公元1605年)二月,曹时聘到任后,一方面奏请朝廷表彰李化龙等人的开泇之功,一方面对黄河、运河和漕运作了全面的勘察和调查,广泛地征求各方意见,形成了治理河、运、漕的初步设想。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八月,在经过一番周密思考之后,曹时聘向朝廷上奏了《泇河善后事宜疏》,表述了他对泇河的看法和黄、运、漕治理的基本方略。奏疏的大意是:国家大事,没有比漕运更重要的了。国计民生之所系,确实不是一件小事。二百多年来,自徐州向南,大都是以黄河作为运道,从那时起,经常改道,多次损失惨重,不是徐州、吕梁二洪干涸,就是大水弥漫,急溜难以行船。朝廷内、外的官员心急如焚,没有不为失去漕运而担心的!泇河开通三年来,它的成效已经看得十分清楚,不仅永久地避开了徐州、吕梁两处水流湍急的危险河段,而且开创了一条安全、稳定、畅通、近便的国家水路大动脉。泇河的开通,多亏了舒应龙、刘东星、李化龙三位河臣的努力,三十三年二月,我接管河务后,亲督改挑河坝,浚浅裁湾,各项工程相继完成。当年通过船只八千二十三艘。今年粮船七千七百六十五艘全部通过泇河北上,可见漕运对泇河的依赖是多么明显。但是,泇河虽已修成,管理河道的官员尚未设置;船闸建好了,闸官和闸夫还没有定下来;新的水路畅通了,原来的邮驿却未改变;已经出现了治安方面的问题,但负责管理运道秩序的机构也未组建;再加上船闸的管理制度不健全,恐怕会影响正常的漕运。因此,我在广泛地征求各方意见后,拟定了今后做好泇河漕运的六项事宜,分门别类一并上奏:(一)划分区域,明确职责,分别管理。泇河在峄县、滕县境内的一百一十里,情况比较特殊,应当在兖东道原来的职责中再加上兼管泇河一条在内;增设一名通判,驻扎在峄县的万家庄,不再让兖州府马捕通判兼管泇河事务。(二)增加设置闸官和闸夫,让他们主管船闸事务。应当把直隶老运河上已经废弃的黄家、留城、马家桥船闸遗留下来的闸官、闸夫,递补到韩庄、台家庄、顿庄船闸,今后吏部再任命、免除闸官时一律按新闸的名称公布。这些闸官、闸夫在邳州境内的从属邳州。在滕县、峄县境内的从属滕县、峄县。这样船闸的管理就不会误事了。(三)增设驿站,用来应对过往的官、商、旅客。泇河开通后,从去年到今年,所有北上的船只都从这里通过,赵村正好是邳州和宿迁中间的地方,可以设立一处驿站,让邳州驿站派拨人员和钱粮;万家庄正好是邳州和峄县中间的地方,适合设立一处驿站,让吏部选派一名驿丞、增设一名驿吏,所需钱粮由山东省驿传道议定办理。(四)设立巡检司,做好地方守卫。因为泇河是漕运最重要的河道,东南各省的赋税钱粮由此经过,但是这么远的空旷地区,村庄比较稀少,离县城又很远,管理治安的人员很难顾得过来,确实应该有所防备。应当在峄县的台家庄增设一处巡检司,增派士兵四十名,专门在泇河一带巡查缉捕盗贼,护卫过往粮船。所增加的士兵一部分裁撤原来沙沟巡检司的差役,一部分由所在州县商量编户派遣。(五)严格船闸禁令,以利节制河水。船闸是运道的门户,全凭它来节蓄水源行船,控制黄河水倒灌成灾。但是泇河是新开的河道,船闸管理制度不严,加上那些豪强权势不守规矩,为一己私利,使漕运受损。以前的总理河道大臣也曾经提出过管理船闸的规章,得到朝廷的批准。根据以往的惯例,也应该在泇河上的各闸都制定统一的规定,对故意违反的,严加惩罚,请求朝廷下令整顿约束,严格船闸的各项规定,这件事情确实再也不能拖延下去了。(六)对泇河去弯取直,扩狭加宽,使运道达到理想的效果。泇河通船三年,船只往来不断,只是有的地方宽窄不一,高低不平,还有残缺应该修补的堤岸,弯曲应该取直的河段,淤阻搁浅应该疏浚的泥沙,有的地方还需要新建船闸。按照先急后缓的原则,分为两个等级,应该先做好的为一等,估计这些工程共需银二万九千六百七十一两六钱八分,招募民工一万一千名,三个月完成。应当接着完成的为二等,估计需银一万九千一百一十六两,招募民工七千一百名,三个月完成。吴家冲、猫儿窝两座船闸的工料,需银四千四百还有零。以上钱粮分毫不错,上述工程分二年完成,待工程结束的时候,具体核实上报。为此奏请等候万岁您的裁定。
万历皇帝接到奏报后,非常赞赏,复命“皆从之”[2]。曹时聘的奏疏言简意赅,主题突出,论据充实,陈述详尽,对泇河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以及做好泇河善后事务的理由,恰如其分地进行了综合表述,从中我们不难看出:
曹时聘在奏疏中称:“新辟之泇,又行一运,视前两年且全运矣。从前之成效可睹,此后之永赖可期。……四百万石之粟,渡江而北,与贮之仓庾者无异,讵非社稷无疆之庆耶。”[3]在这里,曹时聘把泇河称为又一条运道,比作国家的粮仓,社稷的庆事,这一观点,非常明确地肯定了泇河运道在维系明封建王朝的统治上居于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中国历史上,自出现运河以来,明朝对运河漕运的依赖是历代封建王朝最突出的朝代。特别是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为了对付北方草原地带游牧的蒙古族部落,加之庞大的皇室宗族供养,六军粮饷,百官俸禄,需要从千里以外富庶的南方各省调运大批物品、钱粮到北方。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从北京到杭州修筑一条陆路官道,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采取水路运输则是解决南粮北运的唯一办法。因此,运河漕运就成为大明王朝的生命线。《明书·河漕志》有这样的记述:“因元都势必因元漕,且北方田脊收薄,除输正粮无余物。而国家百费,岁亿万,不得不赖漕。明人之言曰,漕为国家命脉所关,三月不至则君相忧,六月不至则都人啼,一岁不至,则国有不可言者。需漕固不重与!”[4]台湾学者蔡泰彬先生在其《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著作中指出:“漕河北起北京(北平)南抵杭州(浙江杭州),长达三千余里(约一千七百公里),流经北直隶、山东、南直隶、浙江四省。此一运河之畅通与停滞,关系明代国运之盛衰隆替。”[5]这些观点均表述,明封建王朝对漕运的依赖达到了生死攸关的程度。然而,漕运这条重要的“生命线”却不断受到黄河的巨大威胁。大量史料记载,明代是河患最严重的时代。特别是夏秋汛期,黄河“洪峰水势,最高可达一丈五尺,最低亦不下一丈余。倘有船只遇上,非破即覆”[6]致使每年都有数量不等的船毁人溺事故发生。有的损失还相当惨重。明天启朝首辅、东阁大学士朱国帧曾惊呼“黄河者,运河之贼也。舍黄一里,即避一里之贼,其苦如此。”[7]隆庆皇帝在下给总河潘季训的诏书中也忧心忡忡地说:“近年河、淮泛滥为害,运道梗塞,民不安居,朕甚忧之,已屡有旨责之地方官经理,奈无实心任事之臣……”[8]为了消除“黄河扰运”的这个心腹大患,明廷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开挖泇河。在历经诸多反复和波折之后,泇河运道终于在万历三十二年(公元1604年)开成通航。使得漕运受黄河制约的形势有了明显转机,出现了“是年行运者八千二十三只……故今年粮艘,七千七百六十五只尽数渡泇”[9]的大好局面。尽管泇河运道开通之后,漕运仍未完全脱离黄河,然而泇河的出现,使“黄河害运”的严峻局面基本消除。有学者在对泇河重要历史地位的评论中说:“此新河道通航后,粮船北上,于淮安城至邳州之直河口间,尚行二洪运道,然于邳州直河口即转行泇河北上,虽然粮船南返,仍行于旧道,经徐州东下二洪,然二洪运道之重要性,已不若往日重要”。[10]明万历年间御史中丞黄承玄在写给皇帝的奏疏中称,开挖泇河是“翻前人数十年之案,创国家亿万载永赖之图”[11]。这就是说,泇河的开通,不仅实现了在正常情况下漕运的安全、稳定,更重要的是解除了压抑在明廷朝野上下200多年来的一个心腹大患。泇河是使漕运这条生命线能够成为确保大明江山社稷的百年大计。或许,也正是基于上述原因,当曹时聘在奏疏中提出增设河官,添加驿递,派兵防卫,严格制度等六项做好泇河善后的请求时,万历皇帝毫不犹豫的全部同意批准。此后,泇河这条水上通道,历经明、清至今已400余年,依然是中国京杭大运河上,不可或缺的水路运输主航道。《峄县志》记载,地处泇河中段的巨梁桥渡口南岸,有一座修建于清乾隆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的石碑。其中有副对联曰:“千载清流千载渡,万年国运万年桥。”足见当地老百姓对泇河评价之高。[12]
“二百年来,自徐而下,大都以河为运,迩来迁徙不常,数失其利,非二洪告涸,则诸溜难前……泇河之开,三公之力也……则泇河可赖,岂不眧眧在人耳目哉。”[13]曹时聘奏疏中的这番话,是向万历皇帝表明,泇河终于让我们摆脱了徐州以下这一段变化无常的黄河运道了。历史上,“黄河自宋熙宁时南徙入淮,明永乐间陈平江开管家湖通漕北上,于是黄、淮、运三水合流,河防之关系愈重,治之愈难,嘉隆之际,浮议盈廷,河政日坏”。[14]在明代,由于河、漕矛盾而引发出的各种治理河、运的观点,导致了错综复杂的执政局面。因此,明廷不得不把河、漕同治,以保漕为主定制为当时的基本国策。也是因为这种原因,致使“借黄行运”、“引黄济运”、“避黄行运”长时期争论不休,始终没有完全统一过。从宋礼开会通河引黄、汶、泗济运;徐有贞挖广济河分泄黄河水;白昂引河入汴、入淮、达海;刘大夏浚旧河、杀水势、筑太行堤;朱衡开南阳新河以避黄;潘季训束水攻沙,以敌强河;到杨一魁实施分黄导淮,均未找到一个“治河保漕”的最好办法。在利用黄河还是避开黄河行运的问题上,明朝的官吏中甚至还出现过以刘天和、万恭、申时行为代表的“资黄论者”和以黄琯、朱裳、周之龙为代表的“斥黄论者”。[15]后来的实践证明,“借黄行运”、“引黄济运”付出了事倍功半的高昂代价。因为,采取这两条措施的结果,除了不断地出现船毁人亡,漂失粮米的事故之外,每年都要花费巨额银两,征调大批徭役堵塞决口,修筑堤坝、疏浚淤浅,沿途还需有数以万计的纤夫牵挽助航。因此,从皇帝到大臣无不“蒿心腐目,莫不以无漕为虑”[16],总希望有一条安全的运道,保障漕运这条“生命线”的畅通。泇河运道的开通,终于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从“引黄济运”、“借黄行运”再到“避黄行运”这漫长的二百多年间,泇河的出现终于为漕粮运道的安全、顺畅、便捷寻求到了一条成功之路。那么,泇河运道的成功表现在哪里呢?我们从曹时聘的奏疏和众多史籍的记载中可以看出,泇河的成功及其重要地位就在于它:避高就下,因势利导,远离黄河,蓄泄兼容。凭借优越的地理条件作天然屏障,遏黄于运道之外,有效地减轻了黄河对漕运的制约。这项工程的科学经验对后来各个历史时期的河、漕治理都产生了重大地影响。清代康熙朝水利专家、河道总督靳辅在评价泇河这一水利工程时说:“百川莫险于黄河,然南北通运以来,浮黄河而达者,凡五百余里。议者莫不以为治河即所以治漕。一似乎,舍河别无所谓漕也。虽然水性避高而就下,地为之不可逆也,运道避险而就安,人为之所虑者为之,或不当耳。有明一代治河,莫善于泇河之绩。然其议,倡始于隆庆年间都御史翁大立,而傅希挚继之。再历舒应龙、刘东星而两河臣屡兴屡阻,迨至万历三十二年,河臣李化龙实施通漕,卒避黄河三百里之险,至今赖之嗣。”[16]姚汉源在《京杭运河史》中也强调:“清代沿袭明后期方针,江苏省内各段为治理重点……”[17]正如靳辅总结的“至今赖之嗣”那样,清代的漕运在明代的基础上有了很大的发展。由于泇河运道的成功,使得清初不仅漕运数量大幅度增长,而且很少发生象明时因“借黄行运”而遭受的巨大损失。这一时期,除了例行对泇河的正常维护外,他们有机会腾出更多的时间、精力和财力去治理泇河以下的黄河运道。康熙年间靳辅所修的皂河与中河,基本是借鉴了开挖泇河的做法,从而达到“黄运分治”的目的。新中国成立后,尽管黄河已经治理好,“黄河害运”的问题不复存在,但国家依然把济宁至大王庙这段古泇河运道作为水路交通的重点工程,投资几十亿元人民币,修成国家内河三级标准航道,年通过能力达2500万吨的京杭运河枣庄段。
曹时聘在报给万历皇帝的奏疏中一再指出:“泇河告成,安澜利涉”、“远避二洪汹流之险”、“用泇者避徐邳之险也”并强调:“从事于泇,以为运道久远之计耶,此后过淮粮船一入直河,别无险阻,臣等自当照数具题,不必袭过洪之旧名也!”[19]在明代,特别是明中、前期,黄、淮、运交错汇流,水患此起彼伏,成为治理黄、运突出的难题,也是威胁漕运安全最大的隐患。要想“借黄行运”、“引黄济运”就必须选择好黄、淮、运及其入海的交汇点,不然很难“借黄”更不好“行运”。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黄河正流或全流走北线从寿张、张秋经大清河入海,那么会通河就会受害阻运;如果走南线经颖水、涡水、睢水入海,那么徐、吕二洪就会干涸而且危及明皇陵和祖陵,这是明封建王朝最高统治者所不能容忍的;只有走东线经徐、邳入海才可避免北线和南线的弊端。朱衡的观点最能代表明代治理河、运的方略。他说:“古之治河,惟欲避害,而今之治河,又欲资其利,放河流出境山(徐州城四十里)以北,则闸河淤,出徐州以南则二洪涸;惟出境山至徐州小浮桥(徐州府城东北隅)四十余里间,乃两利而无害”。[20]黄河正流或全流走东线入海,势必要经过徐、吕二洪,因为这是借黄行运的主运道。徐、吕二洪即徐州洪和吕梁洪。徐州洪位于徐州城东南二里,因徐州而得名,也叫百步洪。吕梁洪位于徐州城东南五十里,因吕梁山而得名。二洪均在黄河运道上,这里是漕运事故频发的险要河段。有史料记载“二洪形势,怪石嶙峋,水流石上,湍激之声如雷,古称‘悬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乃为漕河最险要处,每年船只经此触石败溺者,不知凡几”[21],明嘉靖朝右佥都御史漕运总督唐龙记述的更为清晰、逼真:“夫洪多巨石,肧岩崿,长如蛟蜒,伏如虎豹,纠错如置棋,盘旋如轮毂,廉棱如锯牙,如剑戟……漕万三千艘,胥于是乎进。每一艘合数艘之卒,夹洪夫挽之,敞肩伤臆,躄足挥汗,咸毕力以赴。然悬崖蹑级,蚁行蜗引,得寸而寸焉,得尺而尺焉,一弗戒,则飘乎瞬迅,犹夫驷马脱衔,非穷日之不可回也。”[22]二洪给漕运带来的损失也是十分惨重的,如“隆庆四年(公元1570年)九月,黄河大决于邳州,睢宁(二洪运道内)因有粮船不守程限,以致漂损粮船八百艘,溺死漕卒千余人,漂失粮米二十二万六千二百余石。”[23]由于徐、吕二洪水流湍急,危险甚大,因此明时还特别在二洪招募当地熟识水性的土著人充任洪夫和稍水,专门负责过洪船只的导航、牵挽,使之安然过洪。《吕梁洪志》记载:“永乐十三年于徐州洪置洪夫901名,吕梁上、下洪1550名,置稍水徐州洪144名,吕梁上、下洪213名”,此外还有数量不等的相知若干人,官牛100只用以助挽舟辑过洪,资费甚巨。[24]二洪汹险给漕运造成的障碍和巨大损失也因运期延误,让不少漕河大吏因此而受到了朝廷的严厉惩戒,有的甚至获罪丢官。终明一代的79任总理河道官中,遭弹劾怠职者16人,任内曾奏请乞退者10人,卒于任者5人。万历三十年之总河曾如春,竟然因黄河溃决而“警悸暴卒”。至于任期,按规定总河是三年一任,但在79名总河中,任满三年者仅11人。万历十六年(公元1588年)二月,管河郎中杨一公河政不举,工科给事中梅国楼劾其“竦庸废事”乃斥为民。[25]明朝官员为了消除这个障碍和威胁,想尽了各种办法。诸如,充分挖掘地下水来替代黄河洪溜输入漕河;于沿运建水柜补充水源;制定漕船过洪程限;铲除二洪中的巨石等。然而,这些措施不是工程艰巨,就是管理失当,凑效甚微。于是,人们想到了“避黄行运”即:以湖避黄,(因二洪上游湖泊较多)凿岭避湖,使运道能够保持稳定、安全。泇河运道的开通从根本上避开了徐、吕二洪,消除了威胁漕运安全的最大隐患。所以曹时聘在奏疏中用了“凡在臣民,糜不欢忭”[26]来形容对泇河运道远避二洪之险的喜悦心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泇河便成为京杭运河自山东夏镇(明时属沛县,下同)至江苏(明时称江南省)直河口这260里水路的主航道。直到新中国成立后,黄河得到了彻底的治理,运河终于解除了黄河的侵害,于是在1958年江苏省才又开通了上起二级坝,沿微山湖西岸经不牢河至江苏邳州泇口的这一段运河,这段运河同在原泇河基础上扩挖疏浚的枣庄段运河(亦称韩庄运河)一起,并称为京杭运河苏鲁东、西线。
一部京杭运河史,也是一部运河文明史。在这部光芒四射的史册中,有两个节点应该引起研究者的重视,那就是京杭运河在其发展进程中所出现的“水荒”和“黄患”。南旺的分水工程解决了运河的“水荒”问题,而泇河则在解决运河的“黄患”问题上发挥了重大作用。斯人已去,运河悠然。曹时聘的《泇河善后事宜疏》历经400年的见证,今天看来依然是很有价值的。从曹时聘的奏疏中,我们看到了泇河的重要地位及其影响,而在之后的史实中也逐一印证了这种地位和影响。奏疏中提出、分析的问题及其对未来的预料都是颇具匠心的。它充分体现了古代先贤改造自然的意志,传承人类利用自然的探索,对于今天的科学发展仍然有着积极的启示。
注释
[1]《明经世文编》卷四三二·曹侍郎奏疏.
[2]《明神宗实录》卷四二四·五.
[3]曹侍郎奏疏·泇河善后事宜疏.
[4]傅维鳞纂《明书》卷六十九.
[5]蔡泰彬纂《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一章前言.
[6]《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三章·第三节黄河正流行经二洪产生之影响.
[7]朱国帧《湧幢小品》卷一九.
[8]明·潘季训著《河防一览》·敕谕.
[9]曹侍郎奏疏·泇河善后事宜疏.
[10]《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三章·第二节二洪水量之维护与黄河之变迁.
[11]《明经世文编》卷四七九·黄中丞奏疏·经始泇河议.
[12]赵亚伟主编《峄县志(点注本)》卷二十五·新采山川.
[13]曹侍郎奏疏·泇河善后事宜疏.
[14]明·潘季训著《河防一览》·重刻河防一览后序.
[15]《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三章·第二节二洪水量之维护与黄河之变迁.
[16]曹侍郎奏疏·泇河善后事宜疏.
[17]清·陆燿纂《山东运河备览》卷第三·泇河厅河道.
[18]姚汉源著.京杭运河史[M].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1998.
[19]曹侍郎奏疏·泇河善后事宜疏.
[20]《明经世文编》卷二九七·朱司空奏疏·修复运河故道疏.
[21]《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三章·第一节徐、吕二洪狞石之疏凿.
[22][美]黄仁宇著《明代的漕运》第二章京杭大运河的地形概括.
[23]《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三章·第三节黄河正流行经二洪产生之影响.
[24]《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六章·第二节徭役河夫及征调.
[25]《明代漕河之整治与管理》第六章·第一节督责组织.
[26]曹侍郎奏疏·泇河善后事宜疏.
[责任编辑:李成文]
K928.4
A
1004-7077(2010)03-0030-06
2010-05-16
董运启(1948-),男,山东枣庄人,山东枣庄运河文化促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