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冯询存世之作《子良诗存》看其生平

艾 晶 谭晓静

（1.广东工业大学华立学院 广东 广州 511325；2.赣州三中 江西 赣州 341000）

从冯询存世之作《子良诗存》看其生平

艾 晶1谭晓静2

（1.广东工业大学华立学院 广东 广州 511325；2.赣州三中 江西 赣州 341000）

冯询(1796-1871)，字子良，广东捕属（今广东广州）人，有《子良诗存》二十二卷存世，至今未有对其仕履及诗作进行系统研究。本文从诗歌本身入手，从中辑佚、整理出线索阐述其生平，考证其生卒年及籍贯。

冯询 子良诗存 生平

一、冯询生平

冯询(1796～1871)，字子良，广东捕属人。其生卒年及籍贯说法不一。嘉庆二十四年(1819)举人，中举后，在地方上当过小吏。冯询《己亥秋闱分校》诗自注“通籍后，奔走四方，几二十年矣”。通籍，指初作官。嘉庆二十五年(1820)庚辰科进士，归班铨选。道光十八年(1838)，待他四十三岁时，才召赴京师，授江西永丰知县。其《戊戌三月出都将之任永丰赋怀四律》有“功名只办一升饭，滋味初尝七品茶”句。冯询渐近中晚年，才当上七品芝麻官，可见其仕途坎坷。冯询在《示诒盛》自述其生平：

二十五登第，四十五服官。中间二十年，备受饥与寒。初亦学任侠，挥金以为欢。奔走百不遂，始识世事难。即今守薄禄，清贫非所叹。誓将归教子，忍饥长闭关。又困于宿逋，望乡不能还。惟有呼负负，老夫复何言。

关于冯询生平，与冯询有文字之交的赖学海曾在《雪庐诗话》载：

偶与先生论及平生快事，先生言：少年娶妇，日方加冠，而飞骑报入泮，一衿不足道，而少年以为喜。又适与新婚会，此平生第一快事也。娶妇后，就馆潘氏。潘氏兄弟皆有声庠序，而好逸游。每书院课，先生辄三卷并完方掷笔，而画舫笙歌已沸，代迎桃叶矣。膏火之奉足供缠头费，以作文为乐事，不以为劳。冶游盖自此始。及成进士，归知县班，回籍候次，遂纵意狎游。与吾乡邱仲鱼司马梦旟、南海招铭山大令子庸辈六七人剧纵于珠江花埭间，唱月呼风，竞为豪举。大恣挥霍，不数年，家资罄尽，落拓不得志。而需次尚远，乃从罗浮山黄恕斋道人受箓。平生坎壈，莫此为甚。……既而闲居，不乐奉母。游幕山东，得交海内名士，日游大明湖，饮酒赋诗。……既而服官江西，一意立廉名。簿书之暇，惟诗相对。言念当年乐事，不可复得云。[1]

赖学海，字汇川，号虚舟，顺德诗人。《雪庐诗话》中的这段记载，可知冯询入泮与娶妇同日。入泮，科举时学童入学为生员。《焌光侄孙呈新婚诗率和四首》诗自注“予入学与娶妇同日”可证。冯询少时好冶游，以致家资罄尽，落拓不得志。及服官江西，方始有所收敛，为官清廉。政余，以赋诗为乐。

冯询宦游江右近三十年，任江西吉安府永丰县知县，后调署浮梁县，题升南昌府吴城同知，兼署九江府知府，调署饶州府，委办赣防军务。晚年奏保擢升知府，冯询以年老请致仕归，在吉郡书院主讲席。

冯询为人务实，不奢不侈，不贪不鄙。《虚声叹》：“谈琼浆不如饮水酒，梦貂裘不如衣露肘。……临渊羡鱼不如归理敝笱，入市看宝不如家享敝帚。”《自题画像示子若孙一笑》写道：“……不奢不侈，不贪不鄙。平日为人，如此而已。毁誉人施，得失自知。作千秋想，惟一卷诗。年高可喜，位高可止。始终把稳，治谱在是。”

冯询勤政爱民，不失为一好官。他了解百姓疾苦，写过不少同情劳苦大众的诗歌。如《车夫谣》道：

嗟哉车夫真可伤，筋力苦短路苦长。路长力短亦不惜，舍此无从觅衣食。雪霜没路行旅艰，一车虽置身复闲。卖辔质辕依店主，得钱准折剩几许。

又如《村锣叹官到催租，则村人鸣锣以警众》道：

东村打锣西村惊，破锣皇皇作饥声。饥无宿粮官催征，娇儿夜啼爷早兴。爷谓怕锣避锣去，打锣人在爷何处。安得碎锣锣可嫌，碎以为锄为钩镰。地无锣声是乐土，春社醵钱奏箫鼓。

冯询是一位有涵养又久历沧桑的诗人。一日广州盛传冯询在江西已死，冯询作《粤中有传予已死者招鹤舟驰书问讯舟中翻阅感而赋此》：

一痛开缄百感增，为闻蜚语哭良朋。尚留子在吾何死？却畏人言鬼可憎。故里忽归疑白鹤，旧游谁吊让青蝇。东坡海外传虽误，磨蝎缠多恐不胜。艰难阅尽豁烦襟，华屋山邱醉朗吟。已死更无生老病，是人都有去来今。戈挥落日何曾止，酒劝长星亦易沉。非是牢骚权作达，放怀聊慰故交心。

此诗可以看出诗人心胸极为豁达，又富哲理，“已死更无生老病，是人都有去来今。”关于其诗作及诗名具体情况将在下节详细论述。

二、冯询生卒年考

笔者翻阅相关史料，对冯询生卒年记载不一。《广州市志》[4]、《中国文学通典·诗歌通典》[2]载冯询生于1792年，殁于1867年。钱仲联《中国文学大辞典(修订本)》载冯询生卒年为1797年至1867年后。其他史料则称其生卒年不详。《番禺县续志》[3]载“卒年七十有六”。

据赖学海《哭冯太守子良先生并序》载“辛未五月二十三日，余由粤至豫章寓公之觉园，周旋数晨夕，健谈如昔。二十五日，公过同乡麦味榴司马小酌，毕谓有丝竹声，众侧耳皆无所闻也。夜半返，与家人语，徧及亲戚，自谓平生无他恨，惟续选诗录未付刻，觉园未尽辟为歉耳！诘朝起，云腹痛。余入问疾，遽作永诀语。未刻，蹶起盘坐而逝。余与别七年，至是，仅得三日晤，悲乎”。[5]辛未年是同治十年(1871)，则知冯询殁于该年的五月二十六日。

据冯询《己巳元旦》载“予今年七十四岁矣”。己巳年是同治八年(1869)，冯询七十四岁，可知冯询生于1796年。《七十生辰戏酬王柳桥大令惠寿之作》载“予五月十五日生”，则知冯询生于1796年五月十五。享年七十有六。可见《番禺县志》记载冯询卒年属实。

三、冯询籍贯考

有关冯询籍贯，说法各异。《广州市志》4载“冯询世居广州”；杨镰等主编《中国文学通典·诗歌通典》、钱仲联《中国文学大辞典(修订本)》载“冯询，广东番禺人”；《永丰县志》、《吉安府志》、《饶州府志》等《中国地方志集成·江西府县志辑》、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张维屏《艺谈录》、《番禺县志》[6]载“冯询，番禺人”；冯询《子良诗存》中冯询既称自己为番禺人，又多处称自己为南海人，如《湛蔼洲属题琴石山隐图照》载“与君南海同一州，识君乃在东海头”，《蒙阴县》载“我生南海无知己”，《饮马行》载“为我家书寄一纸，我家南海海氛起”。《冯氏清芬集[8]·德清俞樾序》又载“南海冯氏为岭表巨族。”《番禺县续志》[3]载“冯询，捕属人”。

据清朝宣统二年(1910)重修的《南海县志》节录：“今之省会(广州)古时称南交。城西属南海，城东属番禺，南海以水得名，番禺以山得名。”清朝宣统时期南海县属区域的划分之一为捕属，居省城(广州)西部，县署设在城内(惠福东路)。捕属内设西一、西二、西三、西四、西五、西六共六个巡司。捕属在辛亥革命后即取消。居民的籍贯，住在广州西部的仍填写南海县，住东部的填番禺县。”[8]关于南海捕属的由来，有人认为捕属系指寄籍本地的外处人，而籍贯属南海的叫司属。外省外地人来广东当官或小吏的人，在广州居住时间长了，甚至连祖坟都在广州，子孙也不返回原籍就向南海县衙入禀申请入籍，报明家世状况、子孙人名，经调查批准后，就成为合法的南海捕属。捕属的名称，系因南海县有一捕属辖区，由六个巡司管辖。南海县设有巡司，捕厅，人在本地居住的叫司属，落籍到广州的叫捕属。[9]就捕属问题，也有人提出不同见解。谭标在《略谈清末民初南海县的辖区及捕属问题》[10]一文中指出，广州在清朝时是广东省的广州府。于民国十年(1921)始成立市政厅，1925年正式设市。同时设署市公安局。是年南海县署开始迁移到佛山镇。在广州设市前，其行政、治安等任务，东部由番禺县管，西部归南海县管。治安方面，南海县设有捕厅，所派官职称为典史，负责广州西部辖区的户籍、治安、辑捕等任务，属下分设六个巡司及一个旗满警务公所。其范围统称捕属(即捕厅所辖属的意思)。其职能相当于县内各司而又比司特别。广州东部番禺县辖境也称为捕属(见清咸丰六年版番禺县捕属图)。谭标认为，“捕属”实际是地区划分的名称(见宣统二年续修的县志“捕属图”)。“捕属系指寄籍本地的外处人”，这是误解。也并未有司属这一名称。他认为，事实上凡是本地人或外处人来南海县定居而又已申请批准入籍的，其籍贯统称“广东省南海县”人。谭标在文中列举了几位居住在捕属的人，其中列举到“冯焌光，咸丰三年举人，擅长地理、数学，曾被李鸿章委办江南制造局事，因而赏花翎知府，后又以制成轮船有功，升道员，补授苏松太道，加二品顶戴”。此人恰为冯询侄孙。

据此，笔者认为冯询是捕属(今广东广州)人，不能确指其为番禺人或南海人。以上诸种说法的产生，与清朝辖区划分有关，无论是广州、番禺、南海，抑或捕属，可以肯定皆今广东广州。

[1]（清）赖学海.雪庐诗话.清光绪壬辰八月刻本.

[2]杨镰等.中国文学通典·诗歌通典.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8年.

[3]番禺县续志卷19人物志，民国辛未(点注本).2000(6):357-358.

[4]广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州市志卷19人物志.广州：广州出版社，1998:169-170.

[5]赖学海.哭冯太守子良先生.虚舟诗草卷3.清光绪乙未仲冬刻本第4页.

[6]（清）李福泰修，（清）史澄等.番禺县志卷27艺文三.清同治十年.

[7]冯仕正.冯氏清芬集.清光绪乙亥刻本.

[8]谭标.南海县的历史概况.南海文史资料第1辑第1页.

[9]梁松生.南海捕属的由来.南海文史资料第15辑第64页.

[10]谭标.略谈清末民初南海县的辖区及捕属问题.南海文史资料第18辑第97-1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