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两秒钟的距离

张小平

叶伟信,从影三十余载,一直沉寂无声。甄子丹,曾经红极一时,后来逐渐淡出視线。近期热映的影片《叶问》和《叶问2》,却将他俩同时推上了影坛的风口浪尖,成为炙手可热的导演和主演。

与甄子丹年轻时就声名鹊起不同,叶伟信直到40岁还很少被人关注。所以,当2005年甄子丹专程从美国赶到香港邀请他执拍一部时装片时,叶伟信深感受宠若惊,转而又想起自己为筹拍新片《杀破狼》已耗费了大量心力,突然中止着实可惜,便遗憾地说:“我的时间安排不过来,不如你另找他人合作吧。”甄子丹直直地瞪过来,隔了许久才说:“我多次研究过你的影片,觉得你擅长发掘演员的特点和亮点才找来,没想到你竟然不同意。”

叶伟信听出话间暗藏的锋芒,却无奈于一心不能两用,于是将准备投拍新片之事和盘托出,然后诚恳地说:“如果你对这部影片感兴趣,我可以把男主角的位置留给你。”甄子丹犹豫起来。叶伟信瞅准机会,将剧本递过去,认真说道:“你看看剧本吧,我想你会同意的。”

接下来的两天,叶伟信没出家门,根据甄子丹的性格和演技对剧中的人物进行了大量修改,然后连夜去向甄子丹表明诚意。甄子丹翻看着圈改得密密麻麻的剧本,再也不忍拒绝,终于放弃了自己拍片的想法。两人因此开始了第一次的合作。

合作不久叶伟信就发现自己与子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原来叶伟信想利用子丹的演艺和影响拍出一部打斗精彩、生猛好看的功夫片,但子丹在出演了二十年功夫片后却寻思着转型,所以希望多饰演一些有情有义、文戏较多的角色。两人的想法背道而驰,在拍摄过程中甄子丹经常提出不同的意见,叶伟信试图去说服,结果争吵不断,甚至还发生过拒拍拒演的事。

有一次,甄子丹对剧本发表了半小时的意见,撂下狠话说:“如果你再不给人物加点感情情节,就另请高明吧。”一句话击中了叶伟信的痛处,子丹转身就要离开,叶伟信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如果自己坚持己见恐怕真将招致一拍即散,于是吞吞吐吐地说:“让我再想想吧,你也再想想吧。”

甄子丹悻悻地走了,哪料到一刻钟不到,就急促地折回来:“可能你是对的,这里加入情感戏的确不合适,不过在后面加应该没问题。”叶伟信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地笑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相处得多了,叶伟信渐渐悟出了甄子丹的脾气:虽然他功夫一流,性格却有点像小孩。了解到这一点,此后甄子丹再心急如焚地赶来提出意见,他便不再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慢悠悠地说:“让我再想想吧,你也再想想吧。”他开始学习“太极术”,以慢脾气来对付子丹的急性子,以柔克刚。各自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要么甄子丹想通了改了口,要么叶伟信接受了意见完善了剧本,两人相处得越来越默契。

五年过去了,他俩每年都要推出一部影片,在《叶问》和《叶问2》的票房连续大卖后,众多影迷提议他俩继续携手拍摄《叶问3》。甄子丹念念不忘拍摄一部完整的感情戏,于是断然否定将续拍叶问,而一边的叶伟信却狡黠地笑了,缓缓地劝说道:“让我再想想吧,你也再想想吧。”

“让我再想想吧,你也再想想吧”,两句话十二个字,说出它们大约仅需两秒钟,但叶伟信凭借着它们,却成功地与个性鲜明的甄子丹合作了五年,赢得了两人皆大欢喜的结果。“让我再想想吧”,其实是用一秒钟的时间给自己争取冷静的机会,以避免在对方生气时产生不必要的冲突;而“你也再想想吧”,则是用另一秒钟的时间让对方平息情绪,以正常的心态去思考事物。替自己争取一秒,给对方备留一秒,在人际交往中懂得保持住两秒钟的距离,是理智的处世之道,亦是智慧的待人之术。

(图/张建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