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纪雪其穿了耳洞,尉然眯着的眼睛一下子大了起来。纪雪其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把耳洞上的那粒白色珍珠衬托得越发珠圆玉润。半晌,尉然一本正经地问纪雪其:“我说同桌,你受了啥刺激吗?”纪雪其笑得很甜,却没有说话。
尉然说得没错,纪雪确实受了刺激。
那天雪其回家时,家里乱七八糟的像被洗劫了一样,父亲没在,母亲在哭。雪其呆立在门边,好半天叫了一声妈。母亲开始唠叨父亲的厂子破产了,追债的人真是不讲道理啊9
又是好半天,雪其说:“妈,只要咱们仨在一起就好。”
房子被银行收走了,家里的东西也被债主们搬得七七八八。雪其跟父母搬到爷爷家从前的小房子。爷爷过世后,那就一直空着。
老房子的街口有家发廊,一个很妖艳的红唇女子出来招揽生意。纪雪其走过去,又走回来,问那红唇女子:“姐姐,这儿可以穿耳洞吗?”
坐在整面墙的镜子前面,雪其看到自己稚嫩的一张脸,她冲自己笑了笑,眼睛亮闪闪的。红唇女孩说:“没事儿,不疼。”真的不疼,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下。雪其在街上挑了一对珍珠耳钉戴上。
吃晚飯时,母亲看到了雪其耳朵上的珍珠耳钉,碗啪地摞到了桌子上,她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爸破产了,你还不学好……”
雪其委屈地哭了,那是她知道父亲破产后第一次哭。父亲走进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雪,爸……对不起你!”雪其坐起来,抱住父亲,哽咽着说:“爸,我没有不学好,我只是想给自己一点纪念。钱没了没什么了不起,只要你跟妈还有我在一起,再苦我都不害怕……”
尉然听了纪雪其的话,居然眼睛红红的,他说:“同桌,想吃啥,我请客。”
纪雪其跟尉然去了江边,买那种一块钱一小杯的花蛤,用牙签挑着吃。
吃完了,尉然去租了一只风筝,一个人牵着线,一个人拉着风筝跑。那只大蝴蝶轻灵灵地飞上天时,纪雪其很大声地喊: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天,尉然默默地送纪雪其到老街,那里的房子都歪歪斜斜,貌似踢上一脚就会倒。纪雪其突然问:“同桌,你会不会因为我穷了就瞧不起我?”尉然轻轻地给了纪雪其一拳,说:“你说这话,是想挨揍是吧?”
随后,尉然郑重地说:“其实,你戴珍珠耳钉很好看。还有,你挺像珍珠的,那么从容淡定地面对磨难。”
挥别尉然,纪雪其看着窗户透出的灯光,忽然觉得心里亮堂堂的。亲人朋友都在身边,雪其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富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