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约

刘建国

我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班长李京进来了。他说话吞吞吐吐：“刘老师，我想，请你帮，帮个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乔小叶。”

李京的脸红红的。

我盯着李京的眼睛问：“情书?”李京躲闪着我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李京和乔小叶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马上要面临中考。我的头嗡地一下大了。

强忍住内心的排山倒海，我问李京：“你难道不怕我对学校和家长揭发你吗?”我很纳闷我这位学生要拉着老师当“月老”。

李京笑了：“你肯定不会!”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杂志递给我。我明白了，那上面有我一篇用第一人称写的有关早恋的小说。我在那篇文章里说，我恨死击碎我早恋梦的班主任了，有一天我做了老师，就让学生自由恋爱。

但我还是有些不解，我问李京：“你完全可以自己交给她啊?”

李京稚气的脸上显出一种深谋远虑的表情：“万一遭到拒绝，我还有脸再见乔小叶吗?而你转交，就没有这些尴尬了。相反还能增加几分成功率呢。”我灵机一动，挑出大拇指夸奖李京：“蛮聪明的嘛!”

李京很得意。我又面露难色：“不过，我现在在做一个调查，你能先帮帮我吗?”

李京很激动：“咱哥们儿，谁跟谁啊!”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便对我眨眨眼睛。

我不动声色，说：“我正在搞一个系列调查，先交给你第一项任务，找个人搜集一下他的缺点，越多越好。”我佯装思索了一下：“对，就找乔小叶!”

李京眼瞪得大大的，说：“找乔小叶的缺点?不会吧，乔小叶在我心中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

我说：“先别忙着下结论，你仔细观察一下。”

李京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我说没有就没有，她是我同桌我能不知道?”我显出一副遗憾的样子：“那，你是不答应我了?”

李京迟疑了一下，对我说：“我试试吧。”我和李京说好两个月为限，不准单方私自毁约。

一直等了三个月，李京也没有再来找我。我只好先找他，我说：“李京，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李京不好意思地笑了：“实不相瞒，我一共从乔小叶身上发现了二十几条缺点，是优点的—倍还多。”

我说：“你完成得不错嘛，为什么不早把结果告诉我呢?”

李京憨憨地笑：“告不告诉你，你的目的不—样达到了吗?”

我也笑，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说：“我能有什么目的啊?只是可惜，我的系列调查头一项就在你手里天折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