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烧了吗

2010-05-30 10:48科林斯拉皮埃尔
读者 2010年5期
关键词:基尼路易德军

科林斯 拉皮埃尔

君子

1944年,盟军攻占巴黎前夕,非作战部队的德国兵开始撤出这座城市,巴黎被一车一车地劫掠一空:住在帝国饭店的一个军官把窗帘扯下来塞进手提箱,说“以后要用它做衣服”;佛罗里达饭店里的一位中尉用电话线捆好一摞床单后,想了一想,把电话机也拿走了;在拉马丁广场,一群德国通讯兵在邻居的注视下,运走了几头养在花园里的猪。

但在纳伊的维克多·雨果林荫大道,一个党卫军上校临走前写了一张表示感谢的条子,留给“我的不知名的主人,感谢你并不由衷的接待”。他写道:“我离开这所公寓时,里面一切如旧。煤气、电、电话的账单都已经付清,看门人的小费也已给过。”他告诉房子的主人:“三卷本的《伏尔泰文集》,阅后已放归书架原处。”然后又附了一张钞票,“赔偿我借住期间不慎打破的两只水晶香槟酒杯。”

俘虏

1944年8月19日,巴黎人民发动起义。卖猪肉的屠夫路易·贝尔蒂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枪指着德军,将两个正在饭馆喝白兰地的德国鬼子缴械,然后押着他们去区公所。一路上他赶开了3个跑上来向那两人脸上吐唾沫的愤怒的同胞,他说:“他们是俘虏。”其中一个德国兵回过头来,一边擦脸,一边向他点头说:“谢谢。”

6小时后,路易·贝尔蒂和20名同样遭到镇压的同志被押到纳伊的德军指挥所,围成一圈。一个德国兵推开他们走到圈子里,在他们面前挨个走过,这个德国兵正是贝尔蒂得意地俘获过的两个德国鬼子之一。显然,他是奉命来指认俘虏他的人。当那个兵绕着圈走近他时,贝尔蒂吓得全身发软。

那个德国兵直瞪瞪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做了一个姿势,一个似乎是把脸颊上的唾沫抹掉的姿势,然后,他没有露出丝毫认识路易·贝尔蒂的迹象,就走向下一个人。

学问

法军第二装甲师的“西蒙号”坦克在攻占星形广场。指挥员保尔·基尼翁中尉用战地望远镜看准一辆德军坦克,向炮手罗伯·马迪宣布射程:1500米。马迪校准大炮瞄准器的射程后,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基尼翁,便将瞄准器又转了3格,把射程定在1800米——马迪是巴黎人,他记起自己很久以前在法国最通用的《弗尔莫年鉴》中读到,香榭丽舍大街从凯旋门到方尖碑之间的距离是1800米。

马迪开了炮。

年鉴是对的。他的第一炮就打中了德军坦克。“谢天谢地,要是我的发射向右偏两米,纪念碑就被我打掉了!”马迪说。

惜命

巴黎的德军投降后,仍有零星的德国兵负隅顽抗。哈里·莱特霍尔德少校逃脱后,躲到协和广场海军部3楼的角落里。他听到广场上群众的欢呼声,偷偷朝外望去,看见一辆黑色敞篷汽车开进来,后座上是一位法国将军。

莱特霍尔德少校想,打死一个法国将军不失为结束他的战争的最好方式。于是,他提起轻机枪,瞄准那个人。这时又有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袋里:如果开枪,士兵就会来搜查他,将他打死。

他不情愿地把轻机枪从窗台上放下来,觉得不管那将军是谁,他的命都抵不上自己的命。

两年后,在一所战俘营里,这个海军军官从报纸上的一张照片,知道了他的机枪瞄准器在那一刻对准的人是谁。那是,夏尔·戴高乐。

(钟茜摘自译林出版社《巴黎烧了吗?》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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