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请让我抱抱你

巢雨亭

光彩炫目的各色霓虹携着透明的夜风交织着穿梭在繁忙的夜色中，挑剔着给静默矗立的大厦高楼上色。

我歪着脑袋，瞄向川流不息的车流，眯起眼睛，拉近看这座繁华城市的焦距，看着它逐渐模糊，慢慢变成一条粗细不一的光束，竟有些炫目得刺眼。不过是这样罢了，一切的繁华与璀璨不过是一道耀眼的光束罢了，在盛大而深邃的夜幕下，一切都显得遥远而陌生。站在这样喧嚣的夜市前，内心依旧泛着孤寂与冷清的一汪冰水，丝毫没有因眼前的热闹而沸腾。

再热闹的影像也带不来温暖与依靠。

旋转着钥匙圈上小小的古铜色埃菲尔铁塔推门而入，屋内一片狼藉。站在门口，将手表上的时针拨回到两个小时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多年的矛盾与怒火一触即发，倔强的我与好强的父亲先后摔门而出。两小时之后，我穿过满地的碎片和倾倒的椅子，轻轻推开房门，看见你坐在床边，将脸埋在手臂里，低低的咽呜声显得那样难过和压抑。你哭了，我却看不见你的眼泪。我沉默地站在门口。偌大的一个房间，似乎除了你哭泣的背影，只剩空无一物的白；曾经溢满欢笑的房间，此刻除了你断断续续的抽泣，只剩沉默的死寂。你的背影前所未有地悲伤。窗外的光从对面的楼顶斜铺过来，将房间分成界限模糊的两部分，一明一暗。你蜷在黑色的暗影里，那抹背影显得那么孤单，无助。我慢慢靠近你，将你的前额靠在我的左肩，轻轻地拍着你，像安抚着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你哭得更厉害了，一片湿滑的眼泪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打疼我的手臂，也打疼了我的心。“是我的错……是我引起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的错……”我抱着你，一下下地轻拍着你，沉默地望着窗外。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就是这样依偎在你的怀抱里，委屈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无助的时候，狂躁的时候……你总是把我拥在怀里。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总是能让我平静下来，给我踏实而有依靠的感觉。伴着你的安抚和星星般宁静而富有深意的话语入睡，做糖果般甜蜜浓稠的梦。时光飞逝，现在，我抱着你显得单薄而娇小的身躯，默默听你伏在我肩头哭泣，语无伦次地边抹眼泪边说话。静静地反思，让心里的狂躁与压抑一点一点地沉淀下来，只剩透明的释然与稳重。抱着你，或许我真的长大了吧，足够承受你难过时的无措与无助，足够承受你释放悲伤的眼泪，足够承受你积蓄已久的纠结与痛苦。可是，我或许真的还没有长大，因为我还没有足够承受得起你给我的爱。

你给我的爱太多太多，就算承受得了，也偿还不了……

就算是现在，现在我抱着你，其实依旧是你在给我久违的温暖，久违的依靠。我自以为长大了，可以足够给你依靠，却依旧是在你的怀里慌乱地寻找着依靠，就算是我抱着你，也依旧是你在无声地安抚我。依旧……

抱着你，望着窗外的夜空，我轻轻地呢喃：“对不起，妈妈……我不该那样的……我不该让你伤心的，对不起，对不起……”冰封已久的泪水在此刻潸然滑落……

爱你，请让我抱抱你。

就算不能给你依靠，给你温暖，也请让我抱抱你，像小时候你抱我那样，轻轻地拥你入怀。

请让我用拥抱告诉你我无法偿还的爱。

妈妈，我爱你，请让我抱抱你……

(指导教师贺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