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清
一、把爹娘接进城尽孝
孙书华同女友李雪花大学毕业后,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接着双方贷款买了套70平方米的小户型房子,婚后小两口过得甜甜蜜蜜。只是,孙书华在跳出山沟沟进城读书时。曾向含辛茹苦把他供养大的爹娘许下心愿,成家后一定把他们接进城尽孝。当他憋不住把这桩心愿说出来时,李雪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看自己已经隆起的肚子,才有条件地答应:你妈可以接来,咱们的宝宝快生了,让妈带。可爹不能来,你想,房子这么小,一老一少两对怎么住呀?
孙书华有股倔劲,非得把老爹老娘一同接进城不可。为此,小两口闹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李雪花抹着眼泪让了步。
孙书华见妻子同意了,立刻坐火车、汽车回到几百里远的小山村,不知做了多少动员工作。才把老爹老娘接到城里尽孝。
刚进城,老爹老娘见房子那么小,四口人一转动就屁股碰屁股,像关在水泥笼子里似的难受。不过,老两口见儿子、儿媳对他们挺好,也就安心住下。孙书华爹怕挤了小两口,十分知趣,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拎只水瓶,下楼去对面一个公园转转。外面天地大,有花有草,老人也多,他常向他们说些城里人听不到的山村新鲜事,一来二去他同他们熟稔了,慢慢地觉得城里生活也不错。
没过多少日子,李雪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老爹老娘乐得嘴巴都像开了喇叭花。孙书华看到两位老人高兴,妻子对他们也过得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不久,秋去冬来,从北方窜来股强冷空气。当天晚上,刚刚搂着儿子入睡不久的李雪花,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一阵比一阵厉害的咳嗽声把她怀里的孩子也惊醒了,哇哇哭起来。这咳嗽声是从隔壁公公与婆婆住的小房间传过来的。她推推睡在旁边的孙书华,孙书华歉意地告诉妻子:山里水田里的水都是暗洞里流出的阴泉,冰凉冰凉的,下田就受寒。山里男人差不多都害这毛病,一到冬天就发,他明天就带爹去医院看医生,趁这机会把爹的病看好。
而在隔壁的小房间,孙书华爹也知道自己老毛病发了,害怕咳得小两口和小孙子睡不好,再咳的时候,便把头埋进被窝,尽量减轻咳嗽的声音。孙书华娘见他咳得这么厉害,心里又急又难受,不住地在被窝里替他揉胸脯。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孙书华爹憋得满身大汗,才慢慢止住咳。
第二天,孙书华陪爹去医院。医院给他爹做了胸透,说是慢性支气管炎,要挂盐水。挂了一个星期,咳嗽虽然减轻了点,但到了晚上,还是咳。这样,李雪花的脸挂不住了,关起门对孙书华发脾气,说爹咳下去,影响她睡眠,叫她怎么有精神工作?又说,爹这咳嗽毛病要是传给宝宝怎么办?孙书华很为难,说再让爹去挂盐水。李雪花说,再挂也是这样,她问过医生,说他爹害的是老“慢支”,一到天冷就发,根本没有特效药可治。她见孙书华不吱声,便提出:让爹回老家,天气热了再来。孙书华一听,动气了,坚决不同意让正害病的爹一个人回老家。李雪花这些日子对公公压抑着的不满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说如果爹不离开,她抱了宝宝回娘家。她的声音越喊越响,故意让隔壁的公婆听到。
住隔壁的孙书华爹娘当然听得清清楚楚,明白儿媳的意思是嫌弃公公了。老两口十分难受,低声商量了,小半宿,爹决定回家去,从来没有分开住过的一对老人抱在一块,眼泪淌湿了枕头。天快亮时,娘擦擦眼睛,悄声对爹说:“好了好了,等宝宝上了幼儿园,我就回去服侍你。”
第二天,当孙书华又要领爹去医院的时候,爹却笑着对他说:“这病医院治不好的,我同你娘商量好了,我回老家去,那里空气好,养肺,自己去问问偏方,挖点草药,说不定能根治。”
娘已经替爹收拾好了衣服,说:“这些日子,你媳妇被你爹咳得睡不好,脸也灰了。宝宝也让你爹咳得不安宁,放你爹走吧。”
孙书华想起妻子昨天晚上的最后通牒,又看到爹离开的态度十分坚决,明白爹和娘的苦心,是为了消除他同妻子的矛盾,心里十分愧疚。他把爹送到车站,掏出一沓钱,红着眼睛对爹说:“到了明年天气转热的时候,你一定要来。”
爹把钱推回去,笑笑说:“书华,只要你们过得开开心心,我的小孙子平平安安,我就满足了。爹在家会自己当心自己的,不要把我放在心上。”
二、世界上最好的保姆
孙书华爹回老家后,李雪花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她从心底里不愿意同公公住一块,特别是他的气管炎发作后,那些日子不知让她多么挠心。可想想她又暗自发笑,要不是公公发病,她怎么也找不出理由把他赶走。当然,她也明显感到孙书华不开心,晚上一直背着她睡。她伸出双臂把他扳过来,对他撒娇:“书华,别不开心了,只怪你爹那毛病。再说,你看看咱们小区,哪个孩子不是由婆婆带着?爹住乡下老家的多着呢,你用不着难受,这是老人的责任呀!”
孙书华一把推开她,心里窝着火说:“你还知道责任,可我们对他们负了多少责任?”
他们为此常常话不投机。不过,这种不开心对李雪花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一来公公离开了她,去了块心病;二来留下的婆婆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且是不用花钱的保姆。婆婆才五十多岁,不但长得清气,而且十分勤劳、爱清洁。一大早,当她同孙书华还在睡梦里的时候,婆婆就起床磨豆浆,烧早饭,早早把他们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好。小两口上班后,婆婆一面带宝宝,一面抹地板、擦窗子,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婆婆还会做一手好菜,天天换着花样,让她吃得很可口。婆婆同公公一样,也非常知趣,小夫妻俩看电视的时候,她从不挨上去凑热闹,抱过宝宝进自己小房间,轻轻拍着,哼好听的儿歌。让宝宝甜蜜入睡。更让她放心的是,婆婆脸上整天挂着慈祥的笑容,说明她并不十分思念远在大山里单独生活的公公……
可当儿媳的李雪花又怎么知道婆婆的真正心思?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婆婆想着老伴一个人在家过日子,冷冷暖暖没人照应,常常暗自淌泪。只有做儿子的孙书华才看出娘的心思,可又说不出安慰话,也独自难受。
过年了,孙书华觉得机会来了,向李雪花提出,他们都要放假,让娘抽空回家看看爹。这回,李雪花答应得十分爽快,说这应该,还亲自替公公买了件羽绒服,还有许多保健品。孙书华一阵感动,觉得妻子对他爹还是有孝心的。
孙书华娘回到老家住了五六天,爹就催她回城,说小两口要上班的,还让娘带回许多山里的土特产。
快到五一节时,细心的孙书华发现娘的眼神怔怔的,他明白娘的心思,小两口五一放长假,她想爹了。晚上,他又向李雪花提出,让娘回老家一趟,孩子自己带。
“不!”李雪花伸出双臂勾住他脖子说,“单位组织去海南旅游,还可带家属,你一定要陪我去。宝宝小,只能留在家里让娘带。”
孙书华提出建议:“托你妈带几天。”
“让我妈带宝宝啊?”李雪花一声尖叫,“亏你说得出,我妈要带我哥的孩子,她一个人带两个,不累死她?”她见孙书华不吱声,叉在他耳边轻声柔气说:“唉,哪个爹娘不是如此,他们年纪大了,不会计较小辈的,你一定要陪我去啊!”
孙书华见李雪花不通融,倔声倔气地说:“你要去,你一个人去,孩子我带,
我娘回老家。”
小夫妻俩互不相让,当晚又吵了一场。李雪花的声音很响,让睡隔壁的婆婆听到了,难受得到天亮没有合眼。
到了第二天,娘看到儿子灰头土脑的,李雪花也板着脸,便笑着说孙书华:“我说你呀,你媳妇在单位挺辛苦,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你应该陪她出去散散心。宝宝有我,娘不想回老家,你爹也没事。都去吧,只要你们玩得开心!”
李雪花脸色立刻转晴,差点扑上去亲一口婆婆的脸,她高兴地喊:“妈,你真好,我一定带件礼物孝敬你!”
孙书华也只得装成高兴的样子,谢了娘。从海南回来,李雪花没有食言,带回两只玉镯,一只给婆婆,一只给自己妈,可价钱大不一样,给婆婆的玉镯100元买的,而给自己妈的2000元,只是孙书华不知情而已。而婆婆却是高兴得眼睛发红,觉得自己儿媳对自己十分孝敬。
一晃三年过去了,孙书华娘每年只能在年关的时候才回老家一趟。儿子看着娘本来一头乌黑的头发跑出缕缕银丝,心里愈觉难受,但宝宝需要她带,他感到无奈。到了第四个年头,孩子上幼儿园小班了,娘才吞吞吐吐向儿子提出,她许愿过他爹的,等宝宝上了幼儿园,就回去服侍他。孙书华虽然舍不得娘离开,但觉得娘到了城里非但没有让她享到清福,反而成了家庭的高级保姆,一天到晚忙、累,让两位老人成了牛郎织女,他心里实在不忍,便答应了。
可是,李雪花让婆婆照应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肯让婆婆离开。
孙书华火了,说:“难道要我娘替你干一辈子,让我爹娘永远分开?”
李雪花的嘴不让:“什么一辈子半辈子的,在这里我没有亏待她。再说,他们老夫老妻了,激情年代早已过去,还有什么浪漫的?”
孙书华气得脸通红,又没有办法去说服她,只得一个人生闷气。
娘看出他们夫妻俩又在闹别扭,明白又是为她的事。媳妇不在家的时候,她在儿子面前眼睛一红,又擦擦,说:“好了,我不走了,让宝宝上了小学再说吧。”
孙书华鼻子一酸说:“娘,我本来想把你二老接到城里尽孝的,想不到反而害你同爹两地分居,我对不起你和爹呀!”
娘笑了,笑出了泪珠,说:“书华,你说这话,就是对我和你爹的孝心了。娘同你爹年纪大了,不就盼着你们小一辈活得开开心心?好啦,别在你媳妇面前使性子了,你们俩一闹,娘反而要难受。”
三、老杏出墙
又过了一年,李雪花发现婆婆悄悄发生了变化,原来可能是想老家的公公,婆婆的脸一直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如今慢慢变得红润而有光泽,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再说婆婆身上穿的,李雪花给她买过几身衣裳,款式比较新,可婆婆不愿穿,她就劝:“妈,你身材好,穿出去更漂亮。”婆婆苦笑一声回答:“老了,穿不出去了。”而眼下这些日子,李雪花几回看到她穿了去接送孩子、买菜。她把婆婆的这些奇怪变化告诉孙书华,孙书华也注意到了这些,高兴地说:“说明娘在城里住惯了。”
李雪花一拍脑袋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城里日子呀,总比山村好,怪不得,妈从咱们的宝宝上幼儿园开始,再不提起要回老家看你爹了。”
妻子这句话,又勾起孙书华深深埋藏着的心事,叹口气说:“妈倒是让我放心了,只是可怜了爹,一个人在山里过日子,苦了他。”
李雪花安慰他:“山里空气好,水好,娘不提你爹,说明爹一个人过已经习惯,毛病也不发了。娘不放在心上,你还挂着,犯傻呀?”
孙书华想想妻子说的不无道理,从此放下了这桩心事。
日子过得很快,到了十一长假,孙书华又向李雪花提出,让妈回老家一趟看看爹,他们呢,孩子大了,可以带出去旅游。这回,也许李雪花觉得以前对婆婆有点过分,爽快同意了。可他们向娘一提,想不到娘笑着摇摇头,说:“回去什么呀,你爹好着呢。宝宝还小,还是留下我带,你们放心出去玩吧!”
娘的回答,叫小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主动提出的机会,她竟然不同意,看态度,一点不勉强,像是不愿回老家的意思。既然如此,小两口就留下孩子高高兴兴去游安徽黄山。
不过,对婆婆的反常行为,李雪花总是心存疑窦,想弄个清楚。游罢黄山回来后,便一直留心注意着。有一天,她骑车下班回到自己住的小区,发现花圃前几个女人像瞒着她神秘地议论着什么。没几天,她敏感地觉察到整个小区里的女人都背着她说话。她心里不安,来到同她比较熟悉的王阿姨家,问她这些日子小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老是瞒着她议论。王阿姨先是吞吞吐吐不肯说,被她逼急了,才悄声告诉她:有人看到,她婆婆在鸳鸯公园同一个老头会面,老头穿得很整齐,像是个退休的。她婆婆也穿得很鲜亮,俩人不但像亲热的一对坐在长椅上,老头还打开一只红丝绒小盒,拿出一只金灿灿的戒指,戴到她婆婆手指上……
李雪花脑袋嗡的一声响,明白了,婆婆天天接送孩子,出去买菜,有的是接触单身老头的机会。婆婆长得清气,肯定有人看上她。婆婆耐不住寂寞,经不得诱惑,竟然也红杏出墙了。到了这时候,她才懊悔莫及,真是环境改变人,这事真成了,让她做媳妇的和自己丈夫多难堪呀!为什么以前不让婆婆多回几趟老家呢?想不到夫妻分居久了,不管年轻年老,都有“出墙”的可能。
第二天刚巧是星期日,李雪花见婆婆出去买菜,立刻推进婆婆住的小房间,拉开抽屉,只翻了几下,果然翻到一只红丝绒盒子,打开一看,是只金灿灿的戒指。看来王阿姨说的事千真万确,这下倒像是她这个做儿媳的出了轨似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立刻把坐在电脑前的孙书华喊进来,把红丝戒盒子推到他面前,气呼呼地把外面议论婆婆“出墙”的丑事告诉他。孙书华脑袋也轰的一声响,但他很快镇静下来,摇摇头,坚决地说:“我娘决不是那种人,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李雪花指指装着戒指的红丝绒盒子问:“这戒指怎么说得清楚?”
孙书华也涨红了脸,想到娘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爹多年不在她身边了,难道她真的同别的老头偷偷好上了?李雪花见丈夫不语,提高声音说:“快刀斩乱麻,你娘回来就同她摊牌。”
孙书华感到十分为难,说:“这事关系到我娘的名声,光凭外面的传言和这只戒指,还不能说明我娘有事。”
“那你甘心让你爹戴绿帽子?”李雪花气呼呼地说。
到了这种地步,孙书华反而镇静了,说:“即使我娘确有此事,我们做小的也有责任,让娘和爹分开时间太久了。我们要讲究方法,千万不要闹大,让我娘难堪。”
李雪花想想也对,便向单位调休一周时间,同丈夫一起暗暗跟踪婆婆的行踪,找机会把老头轰走。
四、跟踪老娘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几天,小夫妻俩发现娘又换了身合体的衣服出去,便悄悄跟在后面,果然看到她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后,出来买了一袋小笼包,然后登上23路公交车。李雪花朝孙书华努努嘴,孙书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立刻招辆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23路车。
一站路,两站路,三站路……没见娘下车,孙书华的心被吊到了嗓子口。直到23路车开到近市郊的一
站,才看到娘拎了小笼包下车,伸手捋捋头发,理理衣服,朝前面走去。
孙书华和李雪花下了出租车,同娘拉开距离。走了段路,看到娘拐弯进了一条小弄,在一间破旧的平房前停下,推开门,身子一闪进去了,又把门关上。
孙书华只觉得一股血冲向脑顶,李雪花拉拉他,哼了声说:“不假吧?”说着要去推门,一捉拿个双,但立刻被孙书华拦住,低声说:“就是真有这事,也要让娘出来,若闯进去撞上,我娘想不开要出事的。”
李雪花咬咬牙,恨声说:“好吧,看你是个孝子,给你娘留点面子吧。”
两人躲在对面一棵大树后面,心里像塞团乱麻一般焦急地等待着。
半个多小时后,孙书华娘开门出来,一张脸通红,很兴奋、满足的样子。李雪花等不得了,推着孙书华从大树后面出来。孙书华用变了调的声音喊:“娘!”
娘一愣,看到面前站着儿子和儿媳妇,立刻一脸尴尬:“你……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来了?”
李雪花气呼呼责问:“妈,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对得起住在老家的爹吗?”
娘被儿媳这样责问,眼睛一下子红了,深深叹口气,说:“跟我进去,让你们看看里边是谁。”
娘转身推开门,孙书华同李雪花跟着进去。看到爹正捧着本破书看得人神,他们进来也不抬头。孙书华吃惊地喊:“爹,你怎么住这里呀?”
李雪花反应不过来,双腿像钉在地上一般。
爹听到喊声,放下那本旧书站起来,一脸尴尬,看到一旁的书华娘直淌泪,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阵发酸,便竹筒倒豆子,告诉儿子和儿媳自己住到这里的缘由。
爹说,原来书华娘说好了待孙子上幼儿园就回山里老家,可后来这事又不成了。他想念书华娘想得睡不着,吃不香,后来把家里养的三口猪卖了,把地里收的粮也卖了,带上这些积蓄,到城郊租了间小平房。那么这日子怎么过呢?原来他进城之前,花一头猪钱,求山里一个叫半瞎子的教他相面、看手相。半瞎子见爹可怜,真心教他,又送给他一本麻相书,说去城里混日子,只要脑袋瓜灵一点,见啥人说啥话,肚子总能填饱的。进了城,爹就在小街小弄摆个摊,爹说,看到愁眉苦脸的人,他说些宽心话,劝他们别走绝路,世上没有跨不过的坎,日后必有好运;看到富人,则劝他多做善事……一天竟然能挣上几十元。虽然干这事有点违心,可他没有坏心,劝导他们好好做人,自己的生活问题也算是解决了。就这样,他同书华娘每隔十来天,就在这小屋里见面一次……
娘红着脸补充,说她来这里是帮书华爹收拾收拾。还有,她生书华时落下腰痛病,在老家,每到晚上都由书华爹给她揉捏,效果很好,自从她同书华爹分开后,她的腰越来越痛,只是在儿子媳妇面前硬挺着罢了。前年春节她回老家,书华爹一面替她揉腰,一面发狠心说,等着,他会来城里替她揉的……如今,十天八天抽空来一次,就是让书华爹把腰揉捏一番……
听到这里,李雪花干脆把心里另一个疑窦说出来:“妈,你前不久去城里鸳鸯公园,同谁见面,人家还送你一只戒指?”
书华娘脸一红,书华爹替她回答:“我以前许过她,什么时候日子好过了,买只戒指送给她。可以前穷啊,分分厘厘积着要供书华读书。这回,我挣了千把块钱,便买了只戒指。那天啊,是我同你娘30年前结婚的日子,我们俩去了那个公园,我亲手把戒指戴到她手上,遂了我一直埋在心底的愿望……”
听到这里,孙书华辛酸得“哇”的一声哭出来。爹要不是为了见到娘,替娘揉捏因生他而犯痛的腰,打死他也不会干这哄人的江湖把戏,他喊:“爹,娘,我对不起你们,跟我和雪花一起回家吧!”
爹摇摇头说:“不必了,这样过不是很好吗?再说,我那老毛病一犯起来……咳,不能影响了你们。这样挑明了也好,我只要你娘十天半月来看我一次,让我替她揉揉腰,这日子呀,我过得满足了!”
书华娘也不让儿子把爹接回去,说这样过比同小辈住一块好。
孙书华见爹和娘的态度坚决,只得含泪同李雪花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爹的出租屋。被深深震撼的李雪花,内心充满了羞愧,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相濡以沫,什么叫白头偕老。她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