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天鹅”救赎记

波 波

2010年春天，英国彭布罗克市的百万市民们被一只名叫“汉尼拔”的天鹅所“魂牵梦绕”，它痴情、顽劣、个性卓然……但善良的人们最终用爱心转变了貌似不可饶恕的一切。

蹊跷凶案

2010年2月下旬的一天清晨，英国彭布罗克市报警中心接到了一名女子惊恐万分的报警电话：“警察先生，彭布罗克城堡池塘边发生了凶案。”

报警电话中的“凶案”，让警方顿时绷紧了神经。当大批警察匆匆赶到现场后，发现所谓的凶案，其实是一只天鹅被害而亡。在池塘边的石板上，早已失去生命的天鹅毛羽凌乱，数个脚趾亦被折断。

在彭布罗克市，生活着成百上千只天鹅。这些身姿优雅美丽的天鹅与人们和谐相处，人们像爱自己的家人一样爱护天鹅，任何伤害天鹅的行为，都将遭致群情谴责。现在，一只天鹅被残忍地杀害了，而且凶手还将它的尸体肆无忌惮地摆放在外，这分明是在向人们进行挑衅。

警方请来了英国著名野生动物学家玛利亚·埃万斯博士协助破案。玛利亚博士仔细地检查了被害天鹅的身体，发现在它的身体上密布伤痕。她肯定地认为，被害天鹅身前曾遭到凶狠的攻击。但玛利亚博士同时认为，这些伤痕并不足以要了它的命。“它也许不是死于凶杀，而是食物中毒呢？”在听到这种看法后，玛利亚博士立即解剖了被害天鹅的尸体。但它的胃内，她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质。“食物中毒”的看法不能成立。在玛利亚博士感到费解时，突然发现被害天鹅肺内水肿。肺内水肿只有一种可能，大量水被吸入肺部，使得肺不能正常换气。玛利亚博士肯定，这只天鹅的确切死因是溺亡。但天鹅怎么可能溺亡呢？

警方通过玛利亚博士确定了被害天鹅的死因。然而，凶手太狡猾了，在天鹅被害现场，警方采取地毯式的搜查，也未能找到任何有利于破案的线索。一时间，天鹅被害案的侦破工作走进了死胡同。

见天鹅被害案一直未能侦破，人们对警方的办事效率感到愤愤不平，一些动物保护主义者，甚至装扮成天鹅到警察局前面示威。就在警方不知所措时，又有天鹅在彭布罗克城堡附近遇害。再次遇害的天鹅，和之前遇害的天鹅一样，全身伤痕，死因亦为溺亡。在这次行凶后，凶手向关注天鹅被害案的人们发出了更加赤裸裸的挑衅，将被害天鹅的尸体摆放到停在池塘边的汽车引擎盖上。凶手的行为，激怒了彭布罗克市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对警方的侦破工作感到失望的他们，自发地在彭布罗克城堡附近昼夜巡逻，希望这样能对凶手形成威慑，最好一举抓获凶手。

但人们的善良愿望并未得到实现，情况不仅未得到改变，反而越来越糟糕。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又有10多只天鹅在层层防范措施下死于非命。凶手肆无忌惮的残忍，让人们对他憎恶到了极点。来自舆论的压力，让警方甚至发布了悬赏令，许诺提供有效线索协助破案的，警方将给予一万英镑的奖励。然而，在警方和人们的重重阻截下，凶手依旧踪影皆无。

4月的一天，玛利亚博士在彭布罗克城堡池塘旁散步。一阵喧哗声，吸引了她。玛利亚博士看见，距离她不远的池塘边的草地上，一只雄天鹅正在疯狂地用它的翅膀和脚猛击猛踩一只个头稍小的天鹅。在它的袭击下，个头稍小的那只天鹅，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只知道扑扇翅膀东躲西藏。半晌，那只被袭击的天鹅无力地爬在草地上，毛羽凌乱。看到这里，玛利亚博士走上去赶跑了依旧没有放弃进攻的雄天鹅。俯身抱起天鹅后，她发现它的身体上伤痕密布。

看着怀里的天鹅伤痕累累，玛利亚博士想起了那些被害天鹅身体上的伤痕，两者的伤痕几无差别。认识到这个共同点后，她的眼前顿时一亮：“致那些天鹅于死地的凶手，会不会就是它们的同类呢？”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玛利亚博士觉得很不可思议：“天鹅性情恬淡，怎么会对同类疯狂杀戮呢？”

真凶现身

玛利亚博士在彭布罗克城堡池塘周围安装了十余个摄像头，希望能够拍摄到凶手的最真实影像。最初几天，风平浪静。尽管如此，玛利亚博士并未放松警惕。被害的十多只天鹅让她相信，凶手一定会耐不住杀戮欲望，再次跑出来行凶。

经过多日守候，玛利亚博士终于在镜头里看到：池塘边的草地上，一只雄天鹅挥舞着翅膀并抬起脚爪，不顾一切地向另外一只天鹅发起攻击。在它发疯一般的猛烈攻击下，另外一只天鹅节节败退，而后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雄天鹅继续对瘫倒在地的那只天鹅进行攻击，迫使其站起来。而后，这只天鹅在雄天鹅的驱赶下，进入到池塘里。这时，雄天鹅也飞进池塘里，将那只无力挣扎的天鹅的头部压在了水下。片刻后，那只天鹅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玛利亚博士知道，雄天鹅已经将那只可怜的天鹅杀死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玛利亚博士睁大了眼睛。杀死那只天鹅后，雄天鹅用嘴衔着它的头，缓缓地将其拖到了岸边，并放到一个最显眼处。自此，玛利亚博士可以肯定十多只天鹅被害的凶手就是眼前这只气焰嚣张的雄天鹅。

玛利亚博士找到警方，将雄天鹅行凶的影像资料交给了他们。警方在看过影像资料后，对她的看法表示认同：“雄天鹅就是杀害同类的凶手。”随后，警方又将影像资料对外公布，并宣告两个多月来的天鹅被害案告破。面对影像资料里对另外一只天鹅发动疯狂攻击的雄天鹅，人们都呆了。谁都没有想到，杀害十多只天鹅的凶手，竟然是被害天鹅的同类。看着雄天鹅疯狂的样子，人们给它冠名“杀手天鹅汉尼拔”的恶名。汉尼拔是经典电影《沉默的羔羊》中食人恶魔的名字，由此可见，雄天鹅的杀戮行为给人们留下了何其恶劣的印象。

汉尼拔虽然是凶犯，但它仅仅是一只天鹅。该如何处置犯下累累罪行的它呢？对此，警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关于如何处置汉尼拔，警方在彭布罗克市进行了一个调查，征求人们对汉尼拔的处置意见。一时间，为了汉尼拔，彭布罗克展开了沸沸扬扬的大讨论，最终形成了两种意见：一种是对犯下如此罪行的汉尼拔处以极刑，免得它再度攻击其他天鹅；另外一种则是对它进行救赎，让它不再具有杀戮性。玛利亚博士坚决地支持第二种意见。她在报纸上撰文，认为汉尼拔如此疯狂地攻击其它天鹅，在它的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了性情大变，而杀害同类则是它性情扭曲所致。最终，救赎汉尼拔的呼声战胜了处死汉尼拔的一方。

“如何救赎性情暴躁的汉尼拔呢？”一直协助警方破案的玛利亚博士，在主动接过救赎汉尼拔的任务后陷入了沉思。玛利亚博士拥有多年的动物研究经验，她相信，汉尼拔疯狂袭击同类的行为，一定是刺激所致。玛利亚博士知道，要想汉尼拔恢复正常，就必须得对症下药。

接下来一段时间，玛利亚博士走访了彭布罗克城堡池塘周围的居民。汉尼拔一直栖息在彭布罗克城堡池塘里。熟悉汉尼拔的居民告诉玛利亚博士，汉尼拔以前并不对同类发起攻击，它和伴侣一起在池塘里生活得优哉游哉，很是幸福惬意。但三个月前，一只比汉尼拔强壮许多的雄天鹅来到了这对天鹅的栖息地，并不断骚扰汉尼拔的配偶。忍无可忍的汉尼拔向不可一世的雄天鹅发起了挑战，然而他落败了。在那只雄天鹅的胁迫下，汉尼拔的配偶离开了它。从此后，汉尼拔的脾气变得相当暴躁，总是对靠近它的同类进行疯狂攻击。甚至它还故意设置陷阱，用食物引诱同类进入，再对它们发动攻击。性情暴躁的汉尼拔向同类攻击时表现得极为疯狂，因此它总是取得最后的胜利。以至到了后来，汉尼拔的栖息地附近，很难再看到其他天鹅。威震四方的汉尼拔，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孤独。人们说到这里，总是摇头叹息一声：“可怜的汉尼拔！”

看着被约束在动物园一方狭小天地里的汉尼拔，玛利亚博士心里对它满是同情。经过分析，她认为，汉尼拔之所以变得狂躁，富有攻击性，是因为配偶被强拐后的愤怒积压所致。玛利亚博士清楚，在感情上，天鹅相当忠诚，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一般来说只要活着，夫妻双方就不会分离。因此，配偶的倏然离去，对极看重感情的汉尼拔来说是一个致命打击，它便选择用攻击同类的方式来发泄愤怒。找到汉尼拔狂躁的原因后，玛利亚博士认为，唯有让它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爱，才可能平息它的那份愤怒和狂躁。

以爱救赎

2010年5月上旬，玛利亚博士在和动物园协商后，决定将汉尼拔带回住所。自发现汉尼拔便是导致十多只天鹅死亡的凶手后，由于担心它再对别的天鹅进行攻击，人们将它关在动物园一个没有其他动物的小屋里。玛利亚博士认为，在这样一个孤立的环境里，对救赎汉尼拔没有丝毫好处。这是她将汉尼拔带回住所的主要原因。

玛利亚博士一家对汉尼拔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他们在私人游泳池旁边搭建了一个精致的小屋，专供汉尼拔居住。但对于玛利亚博士一家的好意，在彭布罗克城堡池塘耀武扬威惯了的汉尼拔并不买账。在汉尼拔住进小屋后，只要有人靠近，它便会发出愤怒的叫声，作势欲扑。玛利亚博士的小儿子乔治忍不住想过去逗汉尼拔。看着靠近过来的乔治，汉尼拔扑扇着翅膀，“轰”地一下冲了过来，吓得乔治转身就跑。

看到这一幕，玛利亚博士知道，以往的经历，让汉尼拔觉得，靠近它的生物对它怀有恶意。因此，当下的第一要务，是让汉尼拔接受靠近过去的人，明白靠近它的人不仅没有恶意，而且还十分喜欢它。最初，喂食时，玛利亚博士也不急着接近汉尼拔，而是在远远的地方将食物抛过去。为了让汉尼拔认识到她的好意，在喂食时，玛利亚博士并不是一次性将所有食物抛过去，而是在它吃完之后，将目光看向她时，再抛送过去。但一天天下来，玛利亚博士幸喜地发现，汉尼拔望向她的目光，再没有了以往的气势汹汹。

2010年7月上旬的一天，玛利亚博士又像以往那样给汉尼拔喂食。在吃过她递上去的一条鱼之后，汉尼拔望着她发出了轻柔的叫声。在玛利亚博士惊奇的目光里，汉尼拔摇晃着走到了她的近前，甚至用长长的脖子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她的膝盖。“汉尼拔接受我了！”玛利亚博士兴奋无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汉尼拔光滑的背羽上轻轻地抚摸。在接受了玛利亚博士之后，对于靠近的其他人，汉尼拔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曾经受到攻击的乔治，显得特别兴奋，每天都会到游泳池边和汉尼拔一起玩耍。而其他动物保护主义者，在获悉汉尼拔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狂躁，都赶到玛利亚博士家来探望它。在众人关注的目光里，汉尼拔在游泳池边漫步着。

看着漫步的汉尼拔的身影，玛利亚博士若有所思：“没有了伴侣，汉尼拔还是太孤独了。我应该给它找一个伴侣。”一旦汉尼拔不再具有攻击性，它将被放归到彭布罗克城堡池塘。但孤单的汉尼拔让玛利亚博士担心：“它会不会因为孤独，重新陷入杀戮同类的泥潭里呢？”

2010年8月上旬，玛利亚博士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抱着汉尼拔走进了彭布罗克市的一家电视台，为它征集伴侣。在镜头面前，汉尼拔温顺地接受玛利亚博士抚摸的场景，让过去被它疯

8月下旬的一天，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抱着一只毛羽鲜亮的雌天鹅走进玛利亚博士家。看着这只漂亮的雌天鹅，想起汉尼拔过去的杀戮行为，玛利亚博士依旧有些担心，害怕它会攻击这只雌天鹅。玛利亚博士想出了一个主意：将雌天鹅关在池塘边的一个笼子里。随后，玛利亚博士看见，汉尼拔听见雌天鹅柔情的叫声后，它缓缓地走到了笼子外，一脸深情地看着雌天鹅。半晌，两只隔着笼子隔栏的天鹅，竟然轻轻地将头碰触到了一起。看到这一幕，玛利亚博士长舒了一口气。

2010年9月，在汉尼拔和雌天鹅如胶似漆的情况下，玛利亚博士决定将其放归大自然。在清澈的彭布罗克城堡池塘里，人们又看见了汉尼拔的身影。它带着新婚妻子一起，悠闲地在水上游来游去。两只情深意长的天鹅，再次成为了彭布罗克城堡池塘的一道美丽风景。为这道风景入迷的人们知道，如果当初武断地选择处死汉尼拔，那将是最大的错误。

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