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谁

袁夫之

这天,孙东在风景区旅游,爬到山顶时,已近中午,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孙东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一家叫“香煞人”的饭店,便兴冲冲地跑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经客满。

正在沮丧时,孙东回头发现对面的“俊峰”饭店人不多,便进去点了两碟冷菜、一盘虾,还要了一瓶啤酒,开始吃起来。

酒足饭饱后,叫来老板一结账,孙东差点没背过气去,居然要三百块钱!孙东要来菜单一看,叫了起来:“你这虾难道是从火星上运来的?要一百八十块?”

老板不慌不忙地点点头,说:“这可是海虾!活的!就我们这里有,自然是贵点。”

孙东急了:“这贵得也太离谱了,你们这不是明摆着宰人吗!”

老板嘿嘿一笑,指着门外几个正在喝酒的彪形大汉,说:“嫌贵?你对他们说去!”

孙东转头一看,顿时就蔫了,明知自己被黑了,可又惹不起,只好乖乖掏钱付了账。

从饭店出来,孙东闷闷不乐地下了山。在山脚看见一块“风景区管理委员会”的牌子,便一头闯进去告状。

接待孙东的是个姓翟的科长。他一边听,一边在纸上简单记了几个字,问:“那家饭店叫什么名字?”

孙东气得晕了头,一时竟想不起来了,就说:“就在‘香煞人饭店对面,我领你上去,指给你看。”

翟科长仰头看看远在半山腰的那几栋房子,站起来又坐下,说:“不用上去了,不就是‘香煞人对面嘛,我知道是哪家了!”

孙东留下联系地址,翟科长看了看,欢喜地说:“哎呀,原来是老乡啊!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孙东悻悻地回了家,等了两个月也没有消息。恰好一个做记者的同学来访,孙东把这事一说,同学火了:“岂有此理!这事你别管了,我去问问清楚,没有个说法,我让他们全上电视曝曝光!”

第三天,孙东突然收到一封加急快件,是风景区管理委员会寄来的,里面装着一千块钱,还有一封饭店的道歉信。

信里希望孙东接受饭店的道歉,莫要捅到媒体那里去,并将孙东上次在饭店所花费的一千元钱全额奉还。署名是“香煞人”饭店。

孙东看了哭笑不得,连忙拨打风景区管理委员会的电话,打过去,正好是翟科长接的。

孙东苦笑着说:“翟科长,不是一千块钱,也不是‘香煞人饭店。是对面一家,好像叫什么‘峰的。那一千块钱,我还是给你寄回去!”

翟科长显得有些苦恼,忙说:“不用寄!不用寄!你不是说‘香煞人吗?怎么又变了?好,好,我明白了,凡事好说,你等我的信儿!”说着,挂了电话,把个孙东听得一头雾水。

又过了两天,孙东收到一封厚厚的加急快件,那里面装了“春风”酒楼的道歉信和七百块钱,“小奉天”饺子店的道歉信和一千两百块钱,“冯老太”火锅城的道歉信和八百块钱……都是带了“峰”音的饭店,尽管音同字不同。

孙东数了数,总共有六封道歉信和五千块钱。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事啊?”

孙东再次拨通了翟科长的电话,翟科长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老乡!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

孙东无奈地说:“翟科长,我想起来了,那家饭店的名字叫‘俊峰……”

翟科长怪叫一声:“还嫌少?老乡,差不多就行了。人家就杀了你一个,你要把整个山上的饭店都杀一遍啊,大哥?”

选自《杂文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