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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平

下午的阳光很好。

身穿露脐短裙,长发染成红黄相间,皮肤涂成小麦色,左右胳膊各纹一枝玫瑰,肩背小布包的吴奔奔,踢踢踏踏走在南京路步行街上。

吴奔奔手捧一杯珍珠奶茶,嘴里噙着吸管,吸吮声美妙地传进耳朵里,脸上的笑容是自信的。现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要去哪里,总之是放飞快乐心情,管它,走到哪儿算哪儿。

身边有溜滑板的男孩在穿梭,吴奔奔停下来,喝着奶茶观看。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注意到她的酷扮,对她做个鬼脸,“呼”地朝她冲过来,惊得她丢掉奶茶,捂住双耳尖叫。男孩在她面前戛然站定,很神气地双手交叉在胸前,歪着头坏坏地笑:“要不要我做你的护花使者?”吴奔奔定了定神,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男孩:“你?护花使者?瞎逗,不过看在我今天开心的份上,我请你喝可乐怎样?”男孩给她的感觉太浅,但她喜欢他的油。正好,身边没有人做伴,她需要人陪伴打发掉这个下午。

在麦当劳餐厅里,吴奔奔吸着可乐,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男孩:“逃课了吧?”男孩说:“是啊,那个表情古板的数学老师把课讲得干巴巴的,没意思透了,我们几个哥们儿逃出来溜滑板了。”吴奔奔用夸赞的口气说:“牛人啊,比我上中学时厉害,我那时不喜欢某个老师的课,想逃,有那个心没那个胆。看来,‘90后就是比‘80后强。”她的话让男孩更神气起来,油嘴滑舌看来是他最大的优点:“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不喜欢。我喜欢飞的感觉,也喜欢你的酷。”她笑:“小毛孩话吧?你多大啊,是不是见了美女都喜欢?”男孩不屑一顾:“你有个性啊,不像我们班的女孩,只会撒娇。”听着男孩的赞美,她有些飘飘然:“知道吗,我辞职后刚找到新工作,是我喜欢的,就像你现在一样,不喜欢听哪个老师的课,就逃出来,寻找飞的感觉。祝贺我吧,干一杯。”男孩兴奋地举起杯:“哇,前辈,你真了不起。干!”她喝一口可乐:“实话告诉你,我这已经是第四次跳槽了。工作没有乐趣,不背叛对不起自己,有道理吧?”男孩手舞足蹈地说:“哇噻,你太有才了,我佩服死了。今后,你就是我的榜样,留个电话号码吧。”她喝完最后一口可乐,起身说:“老弟,你自己玩吧,我还有正经事要办。谢谢你陪伴我开心,太痛快了,闪人。”男孩嘴巴里说“没劲”,眼睛却巴巴地望着她离去。

吴奔奔走进一家时装店。衣架上满是漂亮的时装,真想统统占为己有,最后,她挑中一件连衣裙。明天她要去一家知名公司上班,面试时人事经理说过,她的着装、发型不符合公司的规定,希望她尽快把自己打造成成熟的职业女孩。什么意思嘛?这么有名的公司,也要压制个性吗?但是,冲着它的名气,就算做一次牺牲吧,她看中的这份工作,除了感兴趣,还有诱人的发展前景。

买了衣服,吴奔奔来到美发店,忍痛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黑色。

回到家,吴奔奔把露脐短裙收进衣柜,换上连衣裙,竟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这时候,妈妈走进来,一见她就惊呼:“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宝贝,快让妈妈看看,啧啧,这才像淑女的样子嘛。”

“什么屁公司嘛,还要管人家穿衣打扮?”吴奔奔嘟着嘴巴说。

“啊,莫非又跳槽了?”

“工作不开心,同事又自私,不跳槽对得起自己吗?”

“大学毕业一年跳了四次槽,不得了。我和你爸爸在一个单位工作了20多年,再不开心也挺过来了。报上说,‘80后心态浮躁,不讲诚信,我看没有错。”

“难道从一而终就是忠诚?我看是胆小,虚伪,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丧失斗志。”跟妈妈打口水战,吴奔奔总是让妈妈丢盔弃甲。

第二天,吴奔奔把自己打造成成熟职业女孩的模样,走进了那家知名公司豪华的办公室。

在公司里,吴奔奔每天加班到晚上9点,疲劳无所谓,关键是跟同事们相处得很开心。大家相约一周去钱柜唱一次卡拉OK,月底去港汇娱乐城蹦一次迪,工作、生活都充满激情,这正是她所渴盼的自由生活。

但是,5个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吴奔奔突然辞职了。

当初面试她的人事经理吃惊地问:“辞职,给个理由?”

“理由嘛,还是不要说了。”

“有没有搞错,没理由辞什么职?”

“真的,公司对我很好,谢谢。我要辞职总有我的理由,我的工作我做主。”

回到家,吴奔奔对妈妈说:“老妈,我辞职了。别生气哦,我辞职总归有我的理由,这次我们不要打口水战好不好?”

“阿弥陀佛,做得开开心心的,为什么辞职?”

吴奔奔不加思索地说:“那里太安稳了,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丧失斗志的。这理由还不够充足吗?”

“这算哪门子理由?职场蚱蜢,心态浮躁,等着瞧吧,总有碰到南墙的时候。”妈妈无奈地摇头。

第三天,吴奔奔到一家企业应聘市场推广经理助理的职位。

面试很顺利。走出公司以后,吴奔奔踢踢踏踏地来到南京路步行街。

身边有几个溜滑板的男孩在穿梭,吴奔奔停下来观看,她好希望那个曾经被她称做牛人、陪伴她开心的男孩出现在眼前,她要把自己跳槽的经历讲给他听。可是,溜滑板的男孩谁也没有在意她。

下午的阳光很好。23岁的吴奔奔在独自放飞心情,感觉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