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市长遭解职之谜

田 野

历经叶利钦、普京、梅德韦杰夫三朝不倒,任莫斯科市长长达18年的俄罗斯政坛“三号人物”卢日科夫突然被解职

歷经叶利钦、普京、梅德韦杰夫三朝不倒、任莫斯科市长达18年的俄罗斯政坛“三号人物”卢日科夫突然被解职。其实他与克里姆林宫的矛盾由来已久:不仅公开批评总统,而且在莫斯科大火期间照常度假,富豪妻子也饱受非议。这位古稀老人可能就此退休,也可能遭到司法调查。而不管他的去或留,都暗示2012年总统选举前夕的斗争正在加剧。

历经叶利钦、普京、梅德韦杰夫三朝不倒、任莫斯科市长长达18年的俄罗斯政坛“三号人物”卢日科夫突然被解职。

“失去信任而遭书面罢免”

莫斯科时间9月28日早8时,俄罗斯总统网站发布条消息:总统梅德韦杰夫签署了“提前解除莫斯科市长职务”的总统令,称“由于失去了俄罗斯联邦总统的信任,卢日科夫·尤里·米哈伊洛维奇被正式解除莫斯科市长一职”,莫斯科第一副市长列辛临时代理市长职务。

此前一天,也就是9月27日,刚从奥地利休假回国的卢日科夫本人还坚称,他不会主动辞职。

俄总统新闻秘书季马科娃对此评论说:“总统不打算近期内接见前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她透露,“卢日科夫曾与总统办公厅商定休假一周,以便让他思考局势将如何发展。”她强调,“地区行政长官离职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主动提出辞呈并自行离职,另外一种方式则更严厉,即失去信任而遭书面罢免。市长昨天刚休假回来,总统今天就签署了罢免命令——你们可以自己得出结论。”

“全体俄罗斯公民的节日”

莫斯科民众对市长卢日科夫被罢免的消息反应不一。一些人怀念卢日科夫曾作出的贡献,也有很多人不满他在位期间的作为。另有一些市民表示,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莫斯科要发展下去,谁当市长并不重要。

一位莫斯科女市民在接受俄新社记者采访时表示:“卢日科夫能做的,每个拥有正常思维的人都能做到。因此,我不认为卢日科夫作出了什么特别的贡献。此外,我认为很多资金的支出不当。而这些资金应当用于居民的需要。”

近来一直在批评卢日科夫的自由民主党领袖日里诺夫斯基称:“总统令绝对是及时的。莫斯科市长正是由于不被信任而遭罢黜的。他在5年或10年前就可以离职了。2005年卢日科夫向莫斯科国立大学学生发表讲话时说:‘在2007年12月新一轮选举时,莫斯科会有新的市长。2008年12月过去了,2009年12月也过去了,现在已经是2010年9月了。”

日里诺夫斯基称,9月28日是“全体俄罗斯公民的节日”,认为“这为推动俄罗斯开始坚决反腐迈出了一步”。

“有两个卢日科夫……”

74岁的卢日科夫是俄罗斯政坛上的“常青树”,1992年6月被时任总统叶利钦任命为莫斯科市长,此后连续3次连任,最近一次是在2007年6月。他是“统一俄罗斯党”创始人之一,现在还是该党最高委员会副主席。他曾被称为政坛上仅次于梅普两人的“三号人物”。

俄罗斯人和莫斯科人对卢日科夫的评价可谓毁誉参半。

有人说他有能力,保持了莫斯科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并创造了“莫斯科神话”。

有人说他玩权术、会贪污,证据是他老婆是俄罗斯最富有的女人。

有人说他与普京私人关系“瓷”,是普京在选举时稳获莫斯科这个“大票仓”的保护神。

有人说他与梅德韦杰夫关系不够“铁”,弄得总统办公厅总是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

莫斯科反对派政治家鲍里斯·涅姆佐夫称:“有两个卢日科夫。一个是建筑师、创造者和精力充沛的管理者——他留下了莫斯科的环城公路和救世主大教堂。另一个是蹿升而起、厚颜无耻、不停贪腐的卢日科夫——只知道保护个人地位和他妻子的企业。”

有媒体称,卢日科夫的妻子巴图林娜承揽大批工程,涉及地产领域,一跃成为俄罗斯最富有的女企业家之一,拥有29亿美元资产,被美国《福布斯》杂志评为俄罗斯排名第三的女富豪。

“在总统和总理间打入一个楔子”

最近一段时间,这位喜戴鸭舌帽的政坛“不倒翁”被媒体又一次推上了风口浪尖。

今年夏天的那场大火不仅灼伤了俄罗斯经济,也烧烤着卢日科夫这棵“政坛常青树”的政治命运。当大火包围首都、浓烟紧锁莫斯科之际,卢日科夫却仍按计划休假。随着火灾局势深度恶化,卢日科夫不得不返回工作岗位。回来后,总理普京亲自接见了他,并称“他回来得很及时”。但总统办公厅官员却认为,“卢日科夫市长应该回来得更早些”。

克里姆林宫的微辞让有性格的老卢不高兴了。

9月6日,卢日科夫在《俄罗斯报》发表署名文章,流露对现任政府不满,要求执政党推举其他人参与下届总统选举,以“恢复政府往日权威和地位”。他还表示,支持普京的意见,而不赞同总统有关暂缓修建莫斯科-圣彼得堡高速公路的决定。

总统办公厅对此大为不满,警告卢日科夫“不要在总统和总理之间打入一个楔子”。

9月10日,独立电视台播放了一部名为《鸭舌帽里的那些事》的20分钟短片,抛出“十万个为什么”,质问卢日科夫为什么救火应对乏力,并剑指市长夫人——俄罗斯第一女富豪巴图林娜,似乎已把市长夫妇直接列入了“腐败分子”行列。9月12日,“俄罗斯24”电视台也播放了对卢日科夫不利的新闻片。

卢日科夫随即在电视上公开反驳这些指责,强调自己在大火期间只休了6天假就紧急回国,并得到了普京总理的支持,还指责克里姆林宫无端批评自己。

这样,卢日科夫与克里姆林宫的矛盾因媒体的炒作曝光于公众眼前。

9月19日,卢日科夫再次前往奥地利度假,试图对这些事件进行“冷处理”。

卢日科夫离开莫斯科时,其发言人称:“莫斯科市长正在奥地利度一个获批准的假期。他会返回继续工作。”不过,那时就已有媒体猜测,卢日科夫很可能要“安静地走开”。

媒体这次终于猜测对了。卢日科夫这次没能在休假后返回工作岗位——他被总统提前解职了。

去留关乎2012年总统大选格局

有分析指出,如果卢日科夫“不折腾”,他很可能会顺利地干到2011年6月这个市长任期结束。

有媒体曾披露,普京今年8月曾向卢日科夫保证,他可在市长位置上一直干到任期结束,甚至可延长到全国大选期间。

对于卢日科夫提前下课的原因,俄罗斯媒体众说纷纭,但大体可归结为卢日科夫的不当举动影响了“梅普组合”的有效运转、破坏了政坛的安定团结大局。

卢日科夫被解职后干啥,现在还没人知道。有人说,这位古稀老人会就此退休。有人说,他还会活跃于政坛并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有人断言,他和他的夫人很可能要受到“司法调查”。

实际上,卢日科夫的留和去,都是“政治需要”。卢日科夫去留背后的2012年总统大选前俄政坛格局变化,才是俄罗斯内外分析家们关注的真正焦点。

俄共中央委员会委员奥布霍夫在评价卢日科夫提前下课一事时称:“总统的决定意味着,2012年总统选举前夕执政党内部争夺莫斯科资源与国家关键资源的斗争正在加剧。”(摘自2010年9月29日《中国青年报》)